但突然有一天,儿子开始咳嗽,连带着小女儿也咳了起来。 咳了几个月后,两个孩子越来越瘦,直到有一天突然吐了血,唐娜将孩子们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 此时坐在一张旧扶手椅上的唐娜身形又瘦又小,头上扣了顶油乎乎的黑色帽子,露在袖子外面的皮肤上覆满了黄白色的动物毛发。 因为怀里抱着只橘色的大猫,让她看上去愈发像个猫脸老太太。 她好奇地看着炼金术士娴熟的操作,房间内脏兮兮的地板上正固定支立着一个伊冯找人定制的金属支架,支架上不同高度放了十余只咕噜噜冒泡装了不同颜色试剂的试管。 唐娜诉说自己被命运打败的悲苦遭遇时语气轻描淡写,跟她现在的声音一样平静,“小姐,我必须得提前告诉你们,跟几年前一样,我可没钱支付你们的医疗费。” 伊冯此时头发盘起扎束在脑后,刚将从病人身上抽取的血液滴进不同试管。 她给反应计时,随后把得到的各项数据套入公式在速记本上进行复杂的方程式演算。 卡洛蹲在主人肩膀上蠢蠢欲动想跳下来帮忙,但趴在唐娜膝盖上的大橘猫正紧紧盯着它,大尾巴一甩一甩晃动着,猫的眼睛似在发光。 小花栗鼠毛绒绒的身体抖了抖,缩在主人肩膀上不动了。 脑海里迅速串联过大批符号公式,得出计算结果后,伊冯换了一双干净的手套,从工具箱里取出不同的解毒剂开始配制药液。 她像一个精湛的调酒师一样摇晃混合着药液,最后又用注射器定量抽取了一管溶液,对唐娜点头道:“没关系,现在有医疗保险了,政府会给付我工资的。现在,女士,请伸出手来吧,我以前专门进修过,扎针的手法还不错。” 安德鲁神父将带来的锡制大浴盆装满温水后就出去了,艾琳修女帮唐娜洗了澡。 坐在浴盆里,唐娜皮肤下的血管像流动的岩浆一样发着光,她身上长出的动物毛发开始大范围脱落。 一旁蹲趴在扶手椅上的大橘猫甩甩尾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过来好奇地趴在浴盆边缘,用爪子捞水面上漂浮的大片黄白色猫毛。 唐娜突然抬手捂住嘴,洗澡水溅到猫咪头上,它耳朵折贴着头皮,缩回爪子生气叫了一声就跑开了。 看着唐娜手从嘴上拿开后掉落在掌心的四颗长出一半的尖尖獠牙,伊冯将金属支架上最后一支试管取了下来。 支架折叠成小臂大小放回手提箱,艾琳修女和洗完澡浑身爽利的唐娜谁也没注意到,炼金术士将一管装有流动的灰黑色浓雾的试管塞进了口袋…… 治疗结束,后续的事情就不用伊冯操心。 安德鲁神父会为唐娜申请社会救济服务,公共权益援助部门的工作人员后续会上门评估唐娜的生活条件,看是为这个老太太提供一定的帮助,还是直接将她送到老人院去。 当然,两名神职魔法顾问和首席谁也不愿意看到后面那种情况,门禁森严的老人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离开的时候伊冯让两位神职顾问先走,自己去敲了隔壁的门,告诉房东唐娜的魔毒已经被驱逐,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客会变成怪物。 但男人哼笑一声,不为所动要关门,“我管她呢!可不是我要赶她走,合同马上到期,我准备涨租了。她要是付得起钱就留下,付不起就搬走。” 伊冯伸手撑住门,“先生,我想和你聊一聊。公益援助的人马上就要上门评估,唐娜根本没时间再去找别的房子。如果此刻她没有一个稳定居所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强制送往老人院。” 房东暗地使劲儿推门,半开着的门却纹丝不动,他莫名恼怒起来,发火道:“这关我什么事?!走开,小心我去警局告你!” 伊冯用靴子抵住房门,微微拉开外套,露出腰上悬配的警徽和配枪,“正好,我也算是警察。先生,我们现在能谈谈了吗?” —— 按照现在的住房标准,这种拆迁区的房子每一栋都有很大问题,伊冯很轻易就“说服”了房东留下唐娜。 他根本懒得再花精力找房客,这片区域住着的不是穷鬼就是毒贩或妓|女,唐娜真要走他还舍不得,现在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涨租从老太太手里多榨点钱罢了。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街道边的店铺陆续开了门。 中午应该是有垃圾车经过,带走了昨夜滞留在街道上的垃圾,所以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整条街看起来就宽敞平整了许多。 路灯下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聚在一起抽烟,伊冯拎着箱子从她们身边路过,走了不到十米,她看向左手边的侧街窄巷出口。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将衣服领口往下拉了拉,“小姐,要吗?我在上面的话二百块,你在上面只要一百。” 炼金术士外套口袋里,卡洛打了一个饱嗝,推开空掉的试管,从主人口袋钻了出来窜到她肩膀上坐下。 女人看向翘起尾巴盯着她猛瞧的小金花鼠,心中更笃定了一些。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暧昧笑道:“五十也行。” 伊冯跟在女人身后进了侧街,去到一条无人的暗墙之下,女人回头看向她,“维吉哈特长官,我是秘隐科科长吉娜·布朗。过去两个小时,秘隐科的探测装置受到了元素干扰,是您在进行魔毒驱逐工作吗?” 伊冯点点头,“对,具体时间段在十二点零六分至一点二十七分之间。” 女人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没问题了,谢谢您的配合。” 她显然不准备多透露什么,跟伊冯打了声招呼后就要离开,却被后者又叫住了,“吉娜科长,秘隐科是预备有什么大行动吗?” 吉娜停住脚步回头。 “如果上午从我刚才离开的那条街道上运送的一批武器是属于你们的话,请重新再检查一遍。” 伊冯提醒道:“就算炼金附魔武器跟一般的军火有所不同,但那辆车上装载的火药也一定出了问题。请相信我,我能辨认出来,硫磺的气味不对。”
第95章 吉娜的眼神凌厉了一瞬,她微微点头,闪身朝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午前那声让听者遍体生寒、据称是来自疯子的凄嚎嘶吼,街道上才经过不久的被人做过手脚的秘隐科符文附魔武器,以及那个在附近居民口中已存在多年被视作怪谈的德兰疯人疗养院…… 伊冯右手拎着手提箱,左手插兜将那管已经空掉的试剂管掏了出来,扔到黑墙巷边排水污槽旁的一堆酒瓶子中间。 “看来秘隐科的工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希望达雷尔昔日的同僚们这次行动能平安吧。” “吱~” 伊冯侧头看向左肩上蹲坐着的小花栗鼠,“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嗜睡了,刚刚吃饱了吗?” 卡洛叫了几声,又晃了晃尾巴,伊冯点头,左手撑开外套口袋,小家伙攀着主人的衣服一溜烟就钻了进去,团成一团,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炼金术士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背部毛发,动身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半个月没什么大的消息,自秘隐科科长吉娜·布朗突然现身过一次后,那支隐藏在城市暗处的术士编队又消失了踪影。 但这也正常,在伊冯从克拉克署长那儿知道这支队伍的存在后,除了先前为了保护她而调到特案科的达雷尔外,伊冯跟这支队伍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 她依旧按部就班工作,署长办公室也没给特案科指派什么任务。 就像所有犯罪事件都在为某个即将酝酿的大事件铺路一般,摒除掉帮派仇杀和斗殴致死案件,城市的凶案发生率都诡异地降低了许多。 而摩根也在坎德尔为期三天的警察培训交流大会结束后回来了。 她不是立马回来的,而是在首都逗留了一周,直到塔肖尼警督结束了对她使用暴力的调查,港口警局向警务督察部门出具调查报告将事件定性为过失所致的轻度失职后,她才回了约德郡。 凯瑟琳也回曼森威尔了。 据她回去后在电话里跟伊冯所说,自上次联络后,她没有按原计划第二天离开汉克回国,而是又在坎德尔多待了一周。 凯瑟琳把自己所有的假期全部用完了,期间还到汉克国立美术馆参观了塔妮斯顿伯爵夫人的画展。 又因为她玩到了假期最后一天,所以返程时根本没时间再来约德郡见伊冯。 凯瑟琳甚至来不及坐船或搭乘火车,而是直接去了汉克唯一一座民用机场,买了机票飞回国。 飞机刚在曼森威尔国际机场落地天就亮了,凯瑟琳连家都没回,匆匆忙忙就叫了一辆计程车赶回外交部上班。 在坎德尔同样多待了一周,摩根当然也去参观了伯爵夫人在汉克国立美术馆的首站个人巡回画展。 据她所说,画展有一定门槛,票不是很好买,几乎每天都要排队。 除了名流外,汉克斯伐诺本国有名的画家也去了不少,阿卓亚娜则只在前三天露面过,只接受了一家杂志社的专访,且没有同意任何一家杂志报社刊登她照片的请求。 “即便如此,《首都每日邮报》也连续五天刊登了国立美术馆画作长廊上名流汇聚的盛况,还对伯爵夫人的美貌极尽溢美之词,到后来甚至引发了评论家的批评和对伯爵夫人外貌的揣测与嘲讽,还有些地摊小报的记者因此跑去酒店蹲守…… 我回来的时候,有一家三流报社的文娱专栏说他们供稿的记者拍到了伯爵夫人的照片,但对方冲他笑了笑,礼貌问能不能将照片卖给她不要泄露出去,那个记者当场就将胶卷曝光了。 因为这件事,现在坎德尔市民对塔妮斯顿伯爵夫人本人的兴趣比画展还高,这几天国立美术馆的门票都连带着被炒高了不少……” 伊冯对此毫无反应,坐在办公桌后,打开抽屉将摩根的配枪与警徽递还给她,“斯塔尔艺术厅和好几家赞助商签了合同,坎德尔又是巡回画展的首站,为了给后面的展览铺路,在首站展出期间,类似的事情估计还会发生不少,大概率都是画商炒作罢了。” 是不是炒作摩根不能确定,但科长不怎么感兴趣的态度似乎是真的。 她试探性又道:“您不想知道展出的作品有哪些吗?画展上伯爵夫人的作品一共有五十六幅,除去旧画作外,还展出了她在敦桥山展览会得奖后新创作的十三张油画,《北国美术杂志》有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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