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得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住手!” 男人置若罔闻,攥紧了拳头砸在女人脑袋上,神色癫狂,怒骂道,“贱人!贱人!” 女人拼命躲闪,一头栽进路边的花坛中。 男人一脚踹翻栅栏,步步紧逼,他没有再去捡那根铁棍,似乎恨极了对方,就想用拳头活活打死她。 鹿城几步越过倒塌的栅栏,捡起一块石头朝男人脑袋上砸了下去。 顿时头破血流! 男人晕眩,终于将注意力从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移开,猩红的眼睛盯着鹿城,“我再说一遍,别多管闲事!” 女人趁机想要逃开,可浑身无力,刚一动作就被男人一膝盖顶住肋骨,她疼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鹿城又一石头砸了下去,对方脸上又添了一块彩。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闲事,我管定了!”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对这种使用暴力欺负弱小的人,报警之后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暴力制止是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哪怕女性力量天生不如男性,但只要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在暴力中勇于反抗,撕下对方一块肉,才能真正让他们畏惧。 这是她坚持锻炼、学习泰拳的根本原因! 男人怒极反笑,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向鹿城。 鹿城勾起了拳头,目光犀利。 周边群众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哪怕这个女人看起来个高,但羸弱的身子只有男人的一半。 “作孽啊,警察怎么还不来!” 砰—— 男人如断线的风筝摔在观赏树下,后背砸在树干上,整个人反躬起来,像只煮熟的虾。 鹿城失神地看着前方高挑的身影,松了力气。 她有些恍惚,若干年前,对方也曾这样毫不畏惧挡在她面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乔司转过身,清冽的女声侵入鹿城的心,“报警了吗?” 鹿城又有些不确定,对方的样子是如此淡然,和当年那根又怂又弱的豆芽菜有着天壤之别。 “嗯。” 乔司颔首,转身过去按住树干下的男人,鹿城则蹲下身查看女人的伤势。 乔司特意面朝男人的脸,举着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特警大队乔司,你刚刚的行为涉嫌故意伤害。”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三十二分,现在逮捕你。” 现行犯不需要逮捕令。 男人面色难看,刚刚那一下几乎踹扁了他的胸,“咳咳…那她呢,小三你抓不抓!” 乔司疑惑,看了那边的女人一眼,“她给谁做小三?” “我老婆,妈的,呸!死同性恋!” 男人试图挣扎起来。 乔司不悦,掰了他的手指,“注意你的措辞!” 男人疼得呲牙,五官皱了起来,这种小动作比额头上的破皮更加疼。 “无论是什么理由,打人就是违法的,你现在还是祈祷一下这位女士的伤势不要太重,这将直接影响你的定罪量刑!” 乔司冷冰冰丢下一句。 事情前因后果也许正如他所说,但她还是瞧不起打人泄愤的行为。 “你还好吗?” 鹿城俯下身,脱了外套盖在女人的身上,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女人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手臂外翻,明显骨折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一开始不知道她结婚了。” “先不说这个,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 警车比救护车来得快。 几名民警带走了男人,留下一个民警陪同受伤的女人等救护车。 女人攥着鹿城的手不放,嘴里来来回回重复,“我之前不知道她结婚了,后来她才告诉我,可…。” 鹿城安抚道,“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快到了。” “我不知道她结婚了——” “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不分开?”乔司插了一句。 女人顿时哽住了,染血的面容一塌糊涂,却仍能看到她的不甘、痛苦与愤怒。 救护车到了,几人合力将她抬上担架。 她沙哑着嗓子,“爱情不是不分先来后到吗?” “可人要懂礼义廉耻。” 乔司掰开女人抓着鹿城的手,“她隐瞒自己的婚姻与你交往,这是欺骗!你知道她已婚后,就应该离开。” “感情,不应该这么廉价。” 女人怔住,被医护人员推上了车。 乔司目送救护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回过头来,“你没事吧。”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习惯性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将外套披在鹿城身上。 鹿城被‘欺骗’二字戳中了心,任由她动作,怔怔地看着她。 乔司背对着路灯,青亮的光投射在她身后,面前是一片阴影,却仍能看见她清正的眼眸,那汪着水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模样。 与当年那根豆芽菜的模样隐隐重合。 鹿城的心被紧紧攥住,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 乔司拎着一大袋卫生巾站在大队门口,望着鹿城已经开到远处的车尾灯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鼻尖只能嗅到微不可闻的车尾气,她挪了挪脚,走进单位。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手上的塑料袋哗哗响,她后知后觉想起这一袋子卫生巾的来由…… 十分钟后 嘎吱作响的铁架床上拱起一个弧度,从床尾到床中,弧度越来越大。 轻薄的被子微微起伏,床头的角落里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乔司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晚上的一幕幕,绝好的记忆力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每一帧都清晰真实得像是放电影,尴尬得她想咬舌自尽。 “哎——” 乔司翻了个身,哀叹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 “哎哟——” 乐清皱起眉头,这唉声叹气影响她打游戏的发挥,“得了得了,你今晚干嘛去了,要死不活的。” 只要不在工作训练时间,她怼乔司一般不会被骂。 乔司没理她,继续唉声叹气。 乐清被烦得不行,退出游戏,抛下手机,跑到乔司床边,被她床脚的一袋子卫生巾吸引了目光,“你买这么多姨妈巾干嘛。” 随即一屁股坐在床边,年代久远的铁架床嘎吱震了震。 她漆黑的眼珠子转而盯着乔司,“今天半价吗?” 双手拉开袋子扒拉着,“局里买不是便宜一些吗?哟,还都是贵货。” 乔司盯着天花板,惆怅道,“顺子,有人陪你买过卫生巾吗?” “你妈没陪你吗?第一次都是妈妈给的。” “后面呢?” “男朋友咯。” 乔司的眼睛亮了亮,她自动忽略了妈妈,一厢情愿的盯着男朋友三个字,“还会有别人吗?” 乐清有些好笑,“这种事还要多少人啊。” 夜间,一直睡眠良好的乔司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兴奋感,像是无数只刚吹好的气球同时松手,在脑海里四处乱飞,刺激地神经都在颤抖。 多年后偶遇到年少时有好感的女同学 偶遇后对方频频邀请自己吃饭逛街 送衣服送小礼物 还会和自己一起买隐私物品 …… 啧! 乔司坐起身,反复捋着每一条线索,最后得出结论。 她也喜欢我! 心口上像是炸开了巨大的烟花,每一颗落下的花火都是凝聚迸发的喜悦,落在心河上便融在水中,整颗心都是甜腻腻的滋味。 乔司躺倒在床上,双手拽着被子的上端,瞪着晶晶亮的眼睛,直到天明。 乐清睁开朦胧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挤进一张笑容诡异的大脸,待意识渐渐回笼,才无奈地说道,“姐,你最近真的很不正常。” 乔司似是没听见,自顾自问道,“顺子,你谈过恋爱吗?” 乐清推开她,坐起身,“谈过。” “那你们表白的时候是不是会准备什么礼物?” “那肯定要的。” 乔司起身坐在乐清的床边,眼底缀着点点星光,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想在鹿城生日的时候对她表白!” 乐清回忆了一下,恍然道,“哦,带你买卫生巾那个。” 乔司点头如捣蒜。 乐清瞬间正襟危坐,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发出啧啧的声音,又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 “人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看人家那身打扮,开的那车,就不缺寻常的东西。” 乔司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听她道,“要不你给自己打包一下,送到她床上,富婆嘛,都有点小癖好。” “……” “你这话听着就犯法。” 乐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哎——” “大熊不是喜欢拿弹.壳做手工吗,要不你去靶场捡点弹壳做个飞机大炮什么的,多有心意。” 乔司眼睛一亮,撸了撸乐清的脑袋,“不愧是你!” 乐清拍开她的手,捋顺被打乱的头发,她本就是随意说一说,哪个正经人会送这么奇怪的礼物。 弹~壳~装甲车、 乐清的狗屁建议任何人都不会接受。 …… 乐清的狗屁建议任何人都不会接受。 可乔司当真了。 有时候乔司的脑子就是一根筋,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觉得对方也一定会喜欢。 认准了一件事后便不会再考虑其他方案,找了个透明塑料袋就跑到靶场捡弹壳去了。 捡弹壳是件辛苦活。 靶场杂草丛生,生硬的草长到了膝盖的高度,吹过一阵风,只微微颤动几下,在中间偏左侧的地方踩出一道人走的小路,绕着弧线蜿蜒到靶场中央放靶子。 放眼望去,没一颗弹壳。 这段时间单位比较忙,一直没空腾出手清理,数以万计的弹壳散落在草丛间。 乔司一人在靶场里扫荡,弯腰在草丛中摸着,干硬的草扫过脸颊、脖颈,留下一道道红印子。 弯腰的时间久了,腰部酸疼得不行,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里。 远远望去,青绿的杂草拱卫着一颗卷毛脑袋,怪瘆人的。 远处的几个实习生观望了许久,他们没有执法权,还没有辅警懂程序办理,除了乔司会带他们训练,一般没人愿意管他们,是全单位最闲的人。 “乔队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这么坐在靶场里太危险了吧。” “咱去看看,留一个在这看着,别碰到来打靶的。” 几人凑到乔司身边,将她围城一团。 “乔队,您这是做什么呢?” 乔司头也没抬,“捡弹壳。” “捡来做什么?” 等了一会,乔司没回答他,他尴尬地笑了笑,对同伴说道,“这是清理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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