铊滨干笑两声,按下乔司的枪杆。“哎呀,都是一家人,动枪动刀的干什么呢?” 他回头臭骂塔河。“老子不是分了你去T国的路线,那里禁.毒弱,走个两趟六百万不就回来了?华国路线是玫老板的,你这样是挡人家财路。” 乔司侧目,奇怪铊滨帮自己说话。 “哥,就这最后一次!我保证,不,我发誓!条子打死我那么多兄弟,我得给手底下的人一个交代啊,不然他们以后怎么肯听我的。” 铊滨长叹一口气,双手按着乔司的手臂不放。“玫老板,我这个弟弟不争气,那六百万要是没个了结,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闹,你看,要不——” 呵,一唱一和的,以退为进是吧,这俩老混蛋! 乔司心里窝火,恨不得一扳机送他们上西天。忽然感到臀部若有若无的触碰,半晌,她心底平静下来。“怎么个拿回法呢?” 塔河见她示弱,得意地笑了两声。“玫老板和我手底下的弟兄们跑一趟华国,你是干一票也好,绑架赎人也好,只要能走回那六百万我就罢休。正好你也可以验证一下我给的地图是不是真的,一举两得不是吗?” 乔司垂眸思索片刻,不舍地松开鹿城的手。“你回去等我。” 鹿城抓着她不放,扬手招呼程辉过来。“你多带点人。” “不,我有图刚就够了,这几天让辉子跟着你,在我回来之前,寸步不离!” 脚踏两只船、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程辉半只脚黏在门槛上,脚尖顶住门沿,欲进又止,粗粝的嗓音还带着稚气。“可是师叔说要寸步不离。” “她说的不算。” 程辉想想也是,至少在他眼里,乔司更听鹿城的话,可来这里之前,师父说了要好好听师叔的话,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这么一纠结,脚尖的力卸了,门啪得一声关上。 这下好了,也不用犹豫了。 程辉双手握住枪杆子,脑袋四处看了看,在门阶上找了块不挡路的角落,随手擦去石头粒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嘶,怪凉的。 床上又是一塌糊涂。 被子卷成麻花塞在角落,枕头只有一个,竖丢在床中央,折着腰,床单褶皱出波纹,露出边沿泛黑的木板。 木板床没有柔软的床垫,瓦低没有低温,被子也都是薄的,无法垫在木板上,只有一张破了个大洞的床单铺在上面。 偶尔,乔司晚上动作大一些,就能听见刺啦一声,她们能睡的地儿从一起平躺还能留条缝,缩小到乔司半压在她身上。 每天叫醒她的不是生物钟,而是肺活量。 睡在这样的床上,跟直接睡地板差别不大。 鹿城忙活了一天,累得很,脚步沉沉,半倚在床沿,伸手揪住被子一角,缓缓抖开,发现被子里还卷着乔司的衬衫,皱巴巴的,莫名的气就生起来了。 鹿城要整日呆在‘厨房’里被化学药品腌制,没有周末和休假,一天工作时间超过了十小时,和进厂打螺丝没什么区别了。 但乔司身为一方势力的头目,工作相当自由,除了带训练就是乱逛勘察敌情,每天中午还有午睡时间。 究竟是多懒,才能连动一下都嫌累。 乔司以前不是这样的… 鹿城颇有几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感触,扯出乔司的衬衫,素手捋平褶皱,一边细细叠好一边暗下决心。 等乔司回来,非得让她洗一个月的碗,叠一个月的衣服才行。 一个月… 按照计划,可能不用在这里呆一个月了。 等乔司回来,所有计划都可以启动……鹿城叠衣服的手忽然顿住……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进来!” 程辉屁股还没坐热,撑着枪托就站起来了,直往门缝里钻。 嘿嘿,这回不算不听师叔的话了。 “今晚抓回来的俘虏,你们有多少人看着?” 程辉愣头愣脑的。“铊滨的人在‘厨房’看着呢,师叔说我们已经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了,要抓紧训练。” 鹿城白了脸,从床角摸出枪,弹出弹匣,确认子弹数量。“叫上所有人,现在赶去‘厨房’!” 程辉不知缘由却也跟着害怕,脚比脑子动得快,已经跑出门口。 风吹得破木窗来回开合,时不时向世人炫耀屋内的惨况。 满是毛刺的麻绳湿润绷紧,坠着重物摇晃,它摇得缓慢,幅度又小,像是猎物最后的挣扎。 铊滨舔着后槽牙,腮帮子凸起一块,肥胖的脸挤得眼睛更加狭小,却依然能看出他的兴致勃勃,他按下计时器,啧啧两声。“这个不行啊,下一个准备!” 砰—— 一发子弹轰碎了木窗,带着腐朽的木屑射断麻绳。 啪—— 木门被踹开,砸在墙上烙出个印子,一阵冷风袭来,凝成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手持枪,带着未散的硝烟味。 “谁敢动我的东西!” 铊滨挑眉,眼神晦暗起来。“铜琅小姐这么晚还不休息?玫老板回来可是会心疼的。” “铊老大不也没休息?” 鹿城余光看向地上的轮机长,他脸色泛紫,整个脑袋大了一圈,瞳孔涣散,血丝几乎遮住黑仁,鼻涕积蓄在人中,一团一团的坠,哪怕束缚他脖子的绳索已经断了,也无法自主呼吸,眼看就要不行了。 铊滨拍了两下椅子扶手,懒懒地半躺着。“睡不着,寻点乐子,铜琅小姐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全给你弄死的。” “十三号毒品已经到了试验阶段,这二十个人还不够我用的,钱重要还是玩重要?”鹿城内心焦急,面上不表。最佳的抢救时间就只有那几分钟,一旦错过,人就很难救回来了。 人呢!人呢!快来人! 铊滨不悦,觑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还从没人敢教他做事。“钱,我要!玩,我也要!” 铊滨的亲信朝鹿城聚拢过来,十几根枪管对准孤身一人的她。 鹿城微微仰头,丝毫不惧,顶着枪管不退反进,她身后是被折磨虐待的同胞,她没法退。“那用你这些亲信当试验品如何?” 此言出,惹众怒。 铊滨等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他们把俘虏牲畜化,折磨起来得心应手,可一旦换位思考,死亡还是次要,莫大的屈辱是他们不能忍受的。 原本放在扳机外的手指纷纷套进扳机圈,按住扳机后压。 “铜琅小姐!哪来的枪声!”程辉带着人一窝蜂的挤进‘厨房’,不大的屋子瞬间塞满了,呼吸都是臭的。 只不过人再多,两方势力中间也隔出了一条不小的缝隙,像密度不同无法融合的海域。 铊滨仍是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铜琅小姐,需要我教你什么说话吗?” 自己人一来,鹿城心安了许多,她轻笑一声,枪别到腰后,顺势给身后的人做手势,语气软了下来。“一时情急,这么久不出货,我家那位天天都在催我,忙昏头了。铊老大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一个女人置气。” 程辉等人看到手势,以轮机长为中心缓缓聚拢,将鹿城身后挡得密不透风。 “切。”铊滨见鹿城示弱,也有些得意,随手摆了摆,彰显自己的大气。“你们不是抓了不少人?分我一半,剩下那几个做试验不就好了。” 程辉半跪着给轮机长做心肺复苏,他竭力放轻声音,力道却不敢减弱分毫,下意识自己也紧闭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1001 1002 鹿城听到细微的胸腔按压声,连忙大声掩盖。“铊老大有所不知,毒品也讲个因人而异,血型、性别、属相的不同都会影响试验结果和毒品品相好坏。我家那位曾说过玫家有不少大客户,以往都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差一点都会损失几百万。” 铊滨疑惑,却更有兴致了。“这血型、性别也就算了,怎么跟属相还有关系。” 鹿城继续瞎掰。“何止是属相,您也知道玫家以前是华国明朝的遗民,精通风水堪舆,每个人八字命理所对应的四柱不同,气运就不用,毒品自然也要因气运而变。” “咳…咳…”轮机长抓住眼前那片光亮,有什么甘甜的东西一丝一丝钻进喉咙口,又舒适又刺痛,他忍不住张大口呼吸。 铊滨似信非信,站起身,往鹿城这边走来。“军师也懂风水,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程辉急得在轮机长耳边用气声轻喊,“小声点小声点!” 鹿城连忙走向墙侧,打开倒扣的反应装置,吸引铊滨的注意力。“风水八卦衍生万物,玫家善制.毒,连装置摆放都有讲究,那老基地不也用它隐藏基地位置吗?都只是运用了风水中的一小方面罢了。” 铊滨也信了,只是这信是暂时的。“铜琅小姐有本事,既然如此,新毒什么时候能做好?” 鹿城看向角落蹲坐着的俘虏们,估摸了一下时间。“最迟一个月。” “好!”铊滨猛拍手,大笑着带亲信离开。 围成圈的众人松了口气,缓缓将轮机长扶起来,这时,他才敢大声咳嗽。 浜—— “自家的地.雷也能踩到,白痴!” 引路的男人朝爆炸声源处臭骂一句,随即转头笑着对乔司二人说道,“这战壕里面的空地全是地.雷,二位跟紧我就不会踩到了。” 图刚啧了一声。“真稀奇,一般不都是战壕外面才是地.雷区吗?” “可不是?我们老大就是反其人之道,敌人入侵一踩一个准!” “哟!”图刚鼓了两下掌,恭维道,“真聪明啊!不过你们自己人怎么也能踩到?” “我们出行只知道特定的路线,一旦走偏就完蛋了,基地里除了老大,没人敢随便走,所以你们最好也别乱走。”男人朝前方的黑屋子挥挥手,迎面又跑来一个黑头巾男人。“就到这了,你们跟着他走就行。” 乔司与图刚对视一眼,塔河果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此行或许压根不是为了那六百万,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二人跟着黑头巾走到一栋黑色房屋前,屋子不是传统的木制,也不是坚固的水泥,似乎是用某种特殊合金材料建造的。只一眼,乔司就确定普通子弹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他们走到门口,却被拦住。 图刚皱眉,“什么意思?” “图先生,这是规矩,进老大的屋子必须搜身。” “当然,玫老板由金小姐搜。” 金柳应声从塔河身上懒洋洋地站起来,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窈窕的身姿如蛇一般扭动,踩着无声的脚步飘到乔司面前。“玫老板,见谅了。” 诡异的笑容在乔司眼前放大,似乎能看到对方白皙手臂上阴凉的鳞片忽隐忽现。乔司面无表情地张开手臂,冷漠地无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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