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走了。” 季鳞笑笑,拘谨地抓起背包放到腿上。 三轮车师傅不再多话,开动车辆。 等三轮车离开阴山镇,从老公路沿着满山峭壁,走上县城的路。季鳞才彻底放松下来,欣赏沿途群山风光。 三轮车师傅载着她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火车站把她放下。 正是当日的正午。 季鳞数了现钱,结了司机的尾款。然后进到火车站里,在大厅转悠了一圈,很快摸清楚了乘坐火车的方法。 又找到售票处,买了去云沧市的票。 她在火车站买了面包,赶着当日最后一班的火车踏上旅途。 云沧市是华国有名的古都新市,也是华国除了历史悠久的帝都和科技领先的魔都外,发展最迅速的城市。 天师在华国分南北两个派系。 北天师派系的代表有闻人一族,以及易氏一族。 闻人家族居云沧市,建国后紧跟潮流,天师一途不景气后就专注搞房地产业,做大做强。季鳞的大师兄闻人斛就是闻人房地产业集团最大的股东,也是云沧市最年轻的霸道总裁。 易氏本家在帝都,家中从政,为人民服务之公“公仆”。这二三十年里基本已无出天师,只余天师世家的名号还未更迭。 南天师派系则有褚氏一族与卫氏一族。 褚家百年前就避世隐居,不再与外界交流道法。 卫家野心勃勃,夺得南天师派系新秀之名也是因为自身力量雄厚,在魔都科技之城有雄厚的资本力量支撑。 直至现今,南北天师派系支离破碎,勉强还问世的只剩古老传承的闻人一族,和风头正盛的卫家。 以及不怎么出名的二流天师家族,自诩“神仙”的三流天师,与市井中称仙算命的独身散修天师等人。 季鳞对天师派系的划分也只是一知半解,粗浅知道些外幕。 就拿她师父闻阳道人被称为当代天师魁首来说,她就是懵的。 师父姓什么她不得知。 自个儿的姓是不是与师父相同,也是渺茫。 …… 季鳞第一次坐火车,并没有惹出坐过站的冤枉事。 她从距离云沧市一百多公里的火车站出来后,又按照手机导航,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外面,挤上了连夜前往云沧市的大巴车。 只可惜,顺途戛然而止。 她遇到的是私人黑心大巴车。 车上司机和卖票员看见车上没人了,就大口加价掏光了她的钱,把她载到云沧市的郊区临海就赶了下来。 回程又去载人。 事实证明,季鳞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萌新,还是太天真。 就算不惧鬼怪,但人心难防。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恶!” 季鳞心中凄惶,十分低落的徒步走在沿海的公路上,啃着仅剩的两个草莓味夹心面包。 刚开始她还能想起来就骂黑心司机几句,后面实在没力气了,就蔫巴巴的耷拉着秀气且略显惨的脸。 看着空空荡荡一丝人烟也没有的公路。 期待有人居住在临海郊区,或者有路过的车能载她一程。 她从半夜三点,一直沿着海边公路,朝着路牌指引的城区走。 到五六点的晨曦,日出海滨,海日光辉照亮了沙滩与公路。 这片红宝石海分明就在云沧市那么大一个都市边缘,偏偏公路上连个车站也没有! 季鳞困过了头,红彤彤但不炙热的日初照在她脸上,驱散了冷意,让她不禁浑身抖了一下。 “唔……”这一下,还没睡就醒得差不多了。 季鳞不泄气,既然还有力气,就再走一会儿。她心里这么想着,就见周围有了板房建筑的存在。 她上前观摩,却发现是一些海边的餐厅渔店,看着是没什么人在的样子。 天色还早,店主都还没有开门。 季鳞以前都生活在大山包围之中,拿不准临海的人是怎么个做生意法,又是什么时候开门营业。 为了不耽搁和白用工,她坐在公路边下沙滩的台阶上,吃完了最后的食物和水,背起包往路边往城区走。 “手机没电了?”她举着的手机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电量。 季鳞遗憾的收起手机,背着包一会儿慢吞吞的走,一会儿撒腿子就跑。她的好体力得益于少时师父带着她在瀑布修行,远足登山采药的积累和平时的锻炼。 路上还没有行人,但季鳞的心却不怎么急躁了。 她甚至开始欣赏这副蓝海红日的美景。 可没走多久,就看到这片有着“红宝石海”美名的海边沙滩上躺着个昏迷的人影。 人形在沙滩上出现,很明显。 因为连绵漫长的海岸上,除了风景房和安全栏、船舵,就只能看见从湛蓝海水里过渡而出的,晶白到澄黄的干净海沙。 视野里突然多了个隐约模糊的人影轮廓,季鳞的心提了起来,奔跑着往前,步步提心吊胆。 “是人?” “难道是附近落水的?” 她俯手撑着公路围栏,做了个危险的探身动作。 举目远眺,眯着眼辨认了会儿,那个人横着躺在沙滩上,一半身子泡进海水中,随着身上缠盖的海藻在水里轻微晃动。 一半身子搭在沙滩上,长发披肩,而且身上貌似还有伤。 恐怕水浪再大点,人就要再次被海水带走了。 “我靠,真是人!” 季鳞一边死死盯着那个倒在海边的人,一边想要从几米高的路坎跳下去。 但她才翻出围栏,就悻悻止住了脚。 ‘好高!’ 在公路上巡视,她看见最近的一处下沙滩的水泥石阶,二话不说跑了过去。 季鳞的视线一直关注着那个可能是落海后,才被海浪送出来的人。 没有犹豫,前去施救。 软乎乎的沙子她第一脚踩上去,差点没把自己崴个跟头一头栽倒。 几步后稳住,找到了感觉。旋即踏沙掀沙,冲到了那个人身边。 季鳞到底是路走多了脚底板发软,踉跄地弯折两腿跪伏在海水浸泡的沙子上。 她伸出手去碰触那个趴在地上,脊背随呼吸略微起伏,但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憋过气去的人。 “喂,你没事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醒醒。” 这人柔丽的乌丝黑发落于身侧,脑后袒露出一小段光滑诱人的背脊骨,上身套了件宽大的短袖。 玲珑玉骨刀削肩,体态娇小,柔韧有力,肌肤如雪,身姿与体魄在古经人体学里都是五行俱佳的上品。 是个女人。 季鳞大力扳过女人的双肩,把她翻身躺进自己怀中。 见到女人模样的第一眼,她就愣住了。 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第3章 季鳞看到了女人松松垮垮的领口,怔怔地望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视线。 她先是给女人侧躺压腹,等她吐出一些水后,又改为胸腔按压,俯口鼓气。 一通救助,女人浑身颤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歪倒,把海水一点点吞吐出来。 季鳞被吓了一跳,激动之中不乏喜悦,“喂,醒醒,你能听到吗?” 她轻轻掐着女人的下颌摇了摇,但女人却没有丝毫醒的迹象,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闭着,干裂的唇色呈嫩粉白皙状,虚虚地蠕动了几次。 白色的细沙渐渐干涸,贴在两人的肌肤上有些刺疼。季鳞看到女人没醒,但大抵是没什么事了,她放心下来。 接着又看到女人下半身还泡在海水里,连忙把人放下。 然后跑到水里,用手去扯那些缠在她身上的海藻水草。 她的手才碰到水面,就仿佛被电刺了一下。 “嘶!”季鳞缩手,下意识低头回望, “这是什么?” 她看到了绿茵里一条遍布幽紫鳞甲的鱼尾,粗粗壮壮地,力量感十足,每一片细鳞的边缘都夹杂锋利的冷光。 曼丽的鱼尾长身与大海的幽蓝清浅相连,浅紫尾鳍没入海中望不太清,神秘得仿若深海河蚌里的一枚浮上海面,被渔人惊鸿一面的紫珠,好奇心揪得人忍不住去探究。 抬头看了女人躺在浅水的模样,季鳞咽了咽唾沫,又伸出手去解开缠在女人‘腿上’的水草。 她按耐住自己频频看向尾巴的眼,心里的悸动和鼓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终于,她把女人从海里拖到了海沙上。 一条人鱼就此搁浅。 腰间纤细柔韧,紫色的尾巴长长的,明明是凶器力量柔韧性十足,但季鳞愣是感觉到了一丝的属于女孩子才有的‘秀美娇憨’? 而且这条鱼是不是,有点胖? 不知怎地,她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副人鱼醒后惊慌中一把抱住肥美的鱼尾,在看到她这个生人后,立马又佯装镇定,瞪着眼眸警戒她的样子。 以前只见山海经画册里的鲛人捕猎如何凶猛,挂泪明珠是怎样的凄美惨绝。 现在看,人鱼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季鳞脑子里一下子就涌入了大量关于人鱼(鲛人)的故事,甚至她偶尔翻过的野史情集里也有这种海洋生物的影子。 鲛人与渔夫的故事,难道还不够惋惜绮梦? 季鳞晃了下头,保持冷静。 她再次向人鱼靠近。 只见人鱼呼吸喘喘地躺在地上,阖目满脸都是不安,眉宇间轻褶着,眼下点缀的两行水钻仿若泪痕,唇瓣上被蒸干的海盐覆盖出浅浅一层晶白的细闪。 明明是受伤昏迷显出脆弱,但还是美得纯粹,依稀可见人鱼醒着时鱼尾的强劲,那股子凶妖力量的本性。 排除‘人鱼落水’的可能,剩下的‘人鱼遭遇到了危险’就是答案。 季鳞看出了人鱼还陷在不安的梦境中。 她把自己天师除妖的本责忘到了天涯海角,犹豫再三,往人鱼身边一蹲,打算把人…把鱼直接叫醒, “醒醒。”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把人鱼弄醒。 远处遥遥走来四五个穿着橙黄色救生服的男人。他们成群结队,手持泳圈、绳索和打捞网兜的长杆等,貌似散乱,但实则是有秩序的在海边巡逻。 季鳞看到他们,想到人鱼是妖怪的处境,突然紧张。 趁几个海湾巡逻的搜救员还没有注意到她们,季鳞脚踩沙子连滚带爬,捡回了她丢在沙滩上的背包,急匆匆地从里面翻找出几张符箓。 “先等等,让我想想啊。” 黑白两种颜色的符箓招阴鬼用不了,黄的借天神之力也不行。 她将一张紫符在手中里一合,然后拍在了人鱼的鱼尾上。 紫符瞬时消失。 表面看,并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她在两只手掌上又拍了一张‘鬼画符字式’的绿符,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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