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被保安圈锢住身体,发丝在挣扎中凌乱不堪,她看着心急如焚的程安笑出声,果然,辜负真心的人,该吞一千根针。 而在她体内的另一个谢晚凝头都快磕破,她惊惧地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不是我干的,我没想杀你,是谢晚凝动的手……不是也不是谢晚凝动的手……呜呜呜总之我不想你死……” 她哭的泣不成声,甚至都不敢看血色渐无的姜初的脸,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谢晚凝也昏过去。 “杏仁体的神经连接数量增多,皮质醇水平上升,海马体恶化,下丘脑肾上腺轴活动被抑制,额叶前部皮质层萎缩,控制压力能力衰减,这估计也是她伤人的原因,并且留下了很严重的精神问题隐患,你们要多多注意。” 医生翻看着谢晚凝的检查报告,皱着眉向面前端庄的中年女性解释着,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让患者近期内不要受到过大刺激。” 中年女性坐姿优雅,皮肤白嫩,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五官端正,秀气美丽,乌黑的头发被盘起,身着绿色的收腰通勤短袖A型衬衫长裙,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认真地听着医生的讲解。 “谢小姐,您女儿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也会尽力去治疗,您也不用太大担心。” “好的,真是麻烦郑医生了。” “嗯,没关系,分内之事嘛。去看看她,搞不好这个时候醒了。” 另一边谢晚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淡淡消毒水味紧随其后地钻进她的鼻腔里,她感觉仿佛有人在拿螺丝刀钻她太阳穴,用锄头开采她的后脑勺,车子来回撞击皮层的窄口隧道,总之就是痛不欲生。 她艰难地扭动脑袋,医院的陈设出现在眼前,姜初!她也被送进医院了!她死了吗?一切的问题被谢晚凝抛诸脑后,她现在只想知道姜初是不是还活着,病房外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让她愣住,屏气凝神间,他们似乎停在门口, “我们先在这里把话讲完,我怕进去吵到凝凝。” 是谢鸢的声音,谢晚凝挣扎着想喊她进来,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但是喉腔依旧被遏制住怎么都发不了声,谢晚凝烦躁地将手握拳砸向身下的被单。 “那个女的没事吧?”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应该指的就是姜初,谢晚凝瞬间竖起耳朵, “没事,她醒的比凝凝还早呢,我去见过她了。程安一直说要去告案。” 程安要告她?谢晚凝苦涩地扯起嘴角,纵然她本意并非如此,但是故意伤害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可是谢晚凝真的想让姜初死吗?也不完全吧。一没有补刀,二没有致死,其实谢晚凝本身还是恐惧杀人的,她只是想给姜初一个教训。 “哼,那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谢家扶持他们,把程天朗保下来,哪来他这个公子哥!一个私生子还那么猖狂。” 男人语气加重,似乎很是愤懑, “他告,有本事他去告,早看他不爽很久了。” “好了,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收敛一下,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完了?” “你给的命令我哪敢懈怠啊,证明开好了,到时候走个流程就行。” “行,无论如何凝凝不能出事你把烟掐了。” 门把手传来扭转的声音,谢晚凝立刻闭上眼,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谢晚凝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被子,不算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 “医生说凝凝这几天压力太大……” “和钱荣死有关系吗?” “应该有一点的,毕竟钱荣在她面前挺装模做样。她一个人在国外待太久了,我被钱荣的事情搞得也没时间去关照她,然后一回来就要接替我这么一个大公司。” 谢鸢似乎满是愧疚。 “啧。” “妈……” 谢晚凝装不下去了,她演着刚醒的模样喊着谢鸢, “哎呦,你快去喊医生,凝凝……” 男人急冲冲地出去只给她留个背影,谢鸢赶忙地倾身上前听自己女儿讲什么, “我口渴……” 谢鸢先一步把谢晚凝的枕头垫高一点,然后把早已经插好吸管的水杯端到她的面前,看着女儿虚弱的模样,怜爱地说, “慢点啊、慢点不着急,慢慢喝,哎呦……我的好囡囡。” 谢晚凝头脑晕乎乎的,她张张嘴想问姜初的状况,天意不遂人愿,她似乎依旧对姜初恨之入骨, “她死了吗?” 谢鸢将女儿的头发顺到身后,露出她清丽的脸,对着这张和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面貌终究下不去重口, “你不要惦记这些傻事,你跟妈妈说,你还有那么好的未来,你不能被一个不入流的人给耽误了知道了吗?” “妈……” 谢晚凝眼泪噙满眶,委屈地抱着谢鸢抽噎,对方温柔地抚摸她的背, “一个男人,你要是喜欢,妈妈帮你抢过来对不对?啊?你要什么妈妈做不到啊?” 谢晚凝埋在谢鸢的脖颈间点点头。 很快医生到达了病房,谢晚凝终于看见男人的样貌了,是她的舅舅谢愈。医生照例简单地检查一下身体, “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谢鸢和谢愈送走医生后,又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进来。 “阿愈啊,你要是忙就先走吧。” 谢鸢看着还差最后一刀就完工的谢愈说着,谢愈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床头柜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片, “那行,凝凝你好好养伤啊,舅舅有时间就来看你。” 谢晚凝点点头, “嗯,舅舅再见。” 谢愈把刀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就朝母女两抬抬下巴, “好,那我就先走了姐,你要是有事忙,你就打电话让丽丽来照顾一下,孩子今天16号刚好开始上补习班,她在家也没事干。” 谢晚凝看着被关上的门,感觉头脑又昏沉起来,不可以睡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自己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她们家和程安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姜初又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以及,她的故意伤害究竟要不要受到惩罚。 “凝凝是不是困了?你安心睡,妈妈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谢鸢的声音逐渐的模糊,好像每次做梦时,在雾气弥漫的天地间,遥不可及的低吟。 谢晚凝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收拾自己床头柜的谢鸢,她蹬了蹬被子,发现力气好像恢复不少,身体也轻松不难受,谢鸢注意到她的动作, “凝凝醒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咱们回家。” 谢晚凝懵里懵圈地看着有条不紊的谢鸢,她不是才进医院不久吗? “今天多少号?” “20号啊。你这孩子,睡迷糊啦?” 又发生了。
第10章 划痕 时间莫名其妙地流逝,谢晚凝认命地闭上眼,自己亲手捅了姜初这个事实让她提不起精神,焉了吧唧的,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他事情,谢晚凝翻身下床,接过谢鸢给自己递过来的衣服,问道, “妈,那姜初她……还有我这个事情……我会不会被抓啊。” 谢晚凝记得故意伤害罪好像是要被判刑的,但很奇怪的是警察都没有找上门,谢鸢将女儿鬓角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眼前人瘦的都快只剩一架骨头了,谢鸢一边暗暗骂着阴魂不散的姜家人把谢晚凝弄成这副样子,一边柔声安慰着, “没事,妈去找过姜初了,和她达成了私下谅解,她没去报警。” 谢晚凝得知这个消息后无比惊讶,姜初不会是真菩萨吧?被人差点捅死都能原谅,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上次虽然自己是无意之举,但是也让姜初严重过敏地差点死去,谢晚凝顿时被愧疚心吞噬,她满脑子都是姜初悲悯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其实姜初人真的很好,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害她,她搞不懂自己,这次的恶意不仅仅来源于对程安的醋意,或许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人的嫉妒心能达到这种地步吗?她还记得抽出刀的前一刻自己的情绪,酸涩、自弃、愤恨、失望蔓延在心里,透过骨髓钻进血管,弥漫到全身,无法宣之于口,只好付诸行动。 谢晚凝在卫生间颤抖地叹口气,她换好衣物想在走之前看看姜初的情况, “姜初比你出院早,你力气小,捅不了多深的伤口。” 谢鸢的语气里竟透着些哀怨,其实谢鸢隐去姜初在出院时还来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谢晚凝这一事实。 她意外地看着访客,姜初肉眼可见的消瘦不少,陪在她身边的程安黑着脸, “你们来干什么?” 谢鸢警惕地站起身,挡住谢晚凝的脸, “你别忘了,起不起诉你女儿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程安嫌恶地呵斥道,姜初抬抬手示意别这样, “阿姨,我们只是来看看谢晚凝。上一辈的恩怨,我不会找她的麻烦。您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姜初顿了顿, “我自然也会信守承诺,今天的事情发生,就当您欠我一个人情,您还,还是谢晚凝还,我都无所谓。” 谢鸢欲言又止,眼前的女人只比谢晚凝大两岁,但骨子里的清高、执着和宽容还是让她惊讶。如果不是事情早已发生,横在两人之间的沟渠注定无法掩盖和漠视,谢鸢会让谢晚凝和姜初成为很好的朋友,她是一个可以让她忽略出生而敬佩的一位女性。 谢鸢回过神,看见乖巧的女儿,怜惜地说, “走吧。” 谢晚凝乖顺地跟着母亲上了私家车,前往家里,她一路上都在望着窗外奔流不息的车辆,临近傍晚,天空中的火烧云映红地上的一切,看起来燥热煎熬,就像此刻谢晚凝的内心,日落总是令人不安,无论它浮华富丽还是一贫如洗,但尚且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最后那绝望的闪耀,它使原野生锈,此刻地平线上再也留不下斜阳的喧嚣与自负,谢晚凝想要伸手抓住那紧张而奇异的光,但她也在瞬间觉察到它的虚假,于是一个梦破灭,风从眼前呼啸,恰逢高峰期,路途拥堵,走走停停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谢晚凝吃到目前为止最丰盛的一次晚餐,饭后谢鸢和她聊了一会天,拜操纵者所赐,她依旧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性的消息,只是坐在那里呆愣地听着谢鸢的开导, “你以后离姜初远一点啊,要实在喜欢程安,妈妈去给你讲……哎呦真不知道你看上程安什么了,程安他配不上我家好囡囡!” “他为什么配不上?” 谢晚凝面无表情地问着, “他妈妈去世的早,没人管他,性格变得孤僻不少,早就不和以前一样了,你就别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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