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急性应急障碍,出现茫然状态、意识范围局限、注意力狭窄,不能领会外界的刺激,定向错误,如果不能加以治疗,她会对周围环境表现进一步退缩,或者情绪激越性的活动过多,常存惊恐性焦虑的自主神经症状,不过2到3天内会消失,患者由于大脑的保护机制可能会部分或者完全遗忘。” 医生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门,说着, “你们知道刺激来源吗?” 谢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谢晚凝前几天还很活泼,甚至宴席间都没有纰漏, “医生她没事吧?” “暂且没有生命危险,这个主要看患者的承受能力,我们只能进行辅佐治疗。无论如何,还是回想一下可能的刺激来源,以防受到二次伤害。” “好的好的。” 姜初上前担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谢鸢,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尽管和谢鸢之间有难以逾越的仇恨,但此时此刻落井下石总归不好,而且谢晚凝是无辜的。 姜初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程安要订婚这个事实影响到谢晚凝,但是横看竖看她都不是像因为这种事崩溃的人,难不成是她的个人私事?她不好猜忌太多,扶着谢鸢在椅子上坐下, “没事的阿姨,晚凝会没事的。” “程安,凝凝这几天都和你们在一起,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谢鸢伸长脖子,乞求般地询问在一边站着的程安,程安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谢晚凝也不过是给自己发消息骚扰,然后请他出来吃饭,说话行为举止什么的,都没太大的变化,他遗憾地表示自己不清楚。 谢鸢双手合十,不住地向上天祈祷,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到神佛、才会祈求神佛,若不是一筹莫展、毫无希望,谁会寄托那虚无缥缈的信仰呢?姜初复杂的眼神落在眼前恨不得跟着谢晚凝去死的妇人,她明白了谢鸢留下钱荣的原因,兴许就是不想让谢晚凝失去父亲吧,谢晚凝还真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姜初也没有多可怜谢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谢家人赶来之后,姜初就识相地离开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程安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生性善良,他开导着, “没必要担心谢晚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姜初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注视着看起来毫无波澜的程安, “谢晚凝毕竟是和你从小到大的朋友,你就不担心一下吗?而且怎么也报不到她头上吧,你知道的,她很无辜。” “……无辜,比她无辜的人有很多,你的姐姐,我的母亲,她们不无辜吗?” 程安沉默之后坚决地开口,他对谢家抱有打击报复的心理,哪怕是和谢晚凝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你真是意外的冷血。” 姜初突然笑出来,说明这句话是以调侃的方式说出来的,她眨眨眼,欲言又止,她感觉程安有点微不可察的变化。 谢晚凝昏了两天才悠悠转醒,她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可是醒了的情况没有好转,她依旧缄默不语,任凭怎么说,任何询问,都不肯回答、不肯开口,并且非常排斥出院,最严重的是不愿意睡觉。每次都要强制注射镇静剂。 她不像醒过来,而像回光返照,了无生机的眼神和肌肤的余烬像一朵迷蒙的玫瑰。
第12章 妄春山 谢晚凝打算去死。她浑浑噩噩地过着醒来的时光,每次睡梦中都会出现相同的情节,她被绑在粗麻绳上,吊在暗棕色的朽木之上,许多带着刀疤面具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的东西举着火把,排着队,手里拿着在月光下闪烁的银色小刀,一个接一个地上来,在她的赤身裸体上划拉一道道鲜血淋漓的疤痕。 具象化的痛觉深入脑髓,折磨每一次闭眼的她,后来她就干脆不闭上眼睛,竭力去想别的事情,那时候总会有一群人摁住她,给她强行注射什么,然后她就会晕过去,被强制地跌入反复处刑自己的世界。 她好讨厌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她现在就好像一块被放进热锅的冻牛排,虽然没有知觉,但还是很痛苦,他们总说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能够活下去,为了她能够痊愈,可是如果不是他们说他们的动作是好意,谢晚凝会觉得那是一把赤.裸的剑。 悲伤尚且可以被宣泄,哪怕是用自残的方式,肉.体的疼痛是会向那不堪的重压的心低声耳语,叫它裂成碎片的。但谢晚凝连活着的气运都没有了,她想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但是重生不给她机会,只是给了她无休无止的轮回。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谢晚凝看着灿烂的夕阳,忽而开口对着一旁给自己切水果的谢鸢说道,对方一听,连忙地放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收拾起来,仿佛迟一秒,谢晚凝就会收回主意。 谢鸢马不停蹄地收拾完毕后,居然局促地站在床边,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爱意让母亲变得手足无措和笨拙,她小心翼翼地呵护一朵温室的花,谢晚凝心底软了一瞬,到底是对不起母亲,但她不愿意让她再一次见证自己的屈辱和死亡。 “我自己走走,您不用陪了。” 谢鸢已经想好去哪里了,妄春山,她想再去吃一次,希望这次运气够好,能够遇见第一次的那个妹妹,再让她夸一次自己长得漂亮。谢鸢犹豫地开口, “妈妈不放心啊。” 谢晚凝摇摇头, “您把我送过去就可以了。” 她还是忍不下心拂了谢鸢那毫无保留的爱,叹口气, “我想吃一家我很喜欢的餐厅,您要是不放心在外面等我也可以。” “妈妈不可以一起吃吗?” 谢晚凝扭头注视落日, “我想一个人静静。” 谢鸢无可奈何地妥协,那里没有停车的地方,谢晚凝实在执拗不过,只好让谢鸢在离自己较远处坐下来。 “你们这里的菜品真杂。” 谢晚凝看着眼前不是自己预期的女孩子,但还是脱口而出这句话, “对呀,不过我们是什么时间做什么菜哦。” 小姑娘骄傲地炫耀着, “如果我非要吃馄饨呢?” 谢晚凝笑着问,小姑娘愣了片刻,换做一般人她可能会觉得对方咄咄逼人,是来故意找茬的,可眼前这个明显虚弱又和善的姐姐可能就是开个玩笑,她就俯下身子,故意说着悄悄话, “我去偷偷给你做一份。” 她又直起身子,理所应当地说, “毕竟姐姐这么漂亮。” 谢晚凝得到满意的回答,比个OK的姿势,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你也很漂亮。” 谢晚凝落座等待餐点的时候推门而进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姜初,她似乎是刚下班,今天果不其然穿的还是裙子,水墨复古新中式的A字无袖吊带款连衣裙,黑色披肩折叠地搭在小臂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光洁白皙的肌肤,瘦弱的肩胛骨像蝴蝶,似乎会在不经意之间长出翅膀飞走,优越的样貌轻而易举地吸引到几乎全店的目光,真是天之骄子。 姜初昂起头认真地看着招牌,随后和服务员说了什么就站在原地等候, “36号顾客,您的餐点好了。” 谢晚凝刚准备逃避姜初百无聊赖之下巡视的视线,却正好瞥见自己的号码牌,大剌剌的36刺痛她的眼睛,她总算在这么多天来感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她磨磨唧唧地想等姜初的餐点好,或者她临时有事,反正就是几乎没有概率地从柜台那边消失就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和姜初接触,明明她温婉的好像不是在这个世界存活的人类,通体都散发神秘的光辉,就像谢鸢有时给她的感觉一样,奇怪的、致命的、诱人沦陷的母性光辉。 但是让谢晚凝失策的是刚才她的调戏打了个回旋镖,那个服务员妹妹见迟迟没有人来领餐,尽职尽责地从柜台内侧探出身子, “漂亮姐姐!你的餐好了哦!” 声音清澈又洪亮,跟随她动作的姜初自然也注意到无地自容的谢晚凝。 真是惊喜,很早之前她就被这个餐馆的名字吸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有机会踏进来,姜初露出和善的笑意,注视谢晚凝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快速地歪过头对服务员说, “不用打包了,我在这里吃。” 服务员连忙点头,看起来这两个大美女好像认识。 “啊哦哦哦。” 谢晚凝原本想无视的,在她的手触及餐盘的那一刻,姜初清风似的柔和嗓音突然抚平谢晚凝略微慌乱的心, “好久不见。” 谢晚凝无言以对, “……” 服务员八卦地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说着, “客人您的餐也好了哦。” 姜初没有被她的反应冷落到,反而变得更热情些,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谢晚凝将黏合在一起的唇瓣分开,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 姜初没有陷入窘迫,只是低头轻笑,随后善解人意地走自己的台阶。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姜初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谢晚凝靠墙,但是她就是为了方便看外面的人来人往才会挑这个正对玻璃的地方,导致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姜初的身形。女人优雅地小口进食,侧脸的线条仿佛是方头钢笔划成的,和温吞的性格大相径庭,像一朵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花。天地良心,谢晚凝真没有想偷窥,但还是因为看得时间太长,被人家逮个正着,姜初友善地冲她笑笑,谢晚凝脸上的红晕像纸上沁出的油渍,顷刻间布满整张脸,她尴尬地低下头胡乱吃着饭。 按照平时谢晚凝的性子不瞪回来只会是她瞧不起你,哪里会是这样一副小姑娘的样子?姜初疑惑地盯着对方半晌,谢鸢则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又悲又喜,她匪夷所思地叹句, “哎呦……这要完蛋啊。” 待会可以等一下我吗 虽然和谢晚凝的眼神交流止步于此,但是姜初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谢晚凝的信息,就她拿起来解锁的那一会儿工夫,又跳出下一条, 我想和你说说话 谢晚凝咬咬唇,斟酌片刻,下定决心般地说着, 如果你没时间就算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姜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到,谢晚凝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谈论什么, 好,我在门口等你 我和我妈打个招呼 姜初好奇地环顾,她有点搞不懂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了, 阿姨也在附近吗?怎么没看见? 她不放心我 完全合理的解释,姜初笑意渐淡,原来母亲会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吗?她敲下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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