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招待所老板,手里沾了些非法生意,盯上了我,一直跟着我的车。大概他们见我进了馆后,许久没再出现,就冲进馆里找我。”江名危拆开皮箱,检查里面的手/枪,装上弹/药,“按我接触到的那个人鱼所述,她们被捕捞上来时,原本会被统一拉去那个工厂,其中外貌好的会被挑出来,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送到了如今的这个展览馆里。” 李队长颔首:“西北海乱象频发,违法分子长期游走在法律线外,早已是许多人眼中钉肉中刺,却偏偏不好拔。我们队的兵基本都有在西北区执行任务的经历,对这边的情况大抵知道一点——暴/徒凶险,江总有个准备。” “嗯。”江名危装好枪,笑着把衬衫系紧,“不瞒你说,方才他们就已经对我放枪了。” 李队长见她动作熟练,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她熟悉的作战学校的风格,想起这商会会长和陆战部高副的同窗传闻,遂放心了些:“今天这回是临时抽调,我们会根据江总命令行事。” “不,还是交给你们。”江名危说,“做指挥的这种专业事该交给专业人士做。我只有一点诉求,本次行动的宗旨其实就一个——把事情曝出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留罪证,并造大声势。以及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切以人身安全为先。” 高定金借人给她,她有义务把人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叫守在那里的朋友警戒。”江名危分析道,“先前跟踪我的那伙人称不上什么大势力,否则也不会连展览馆都进不去。但展览馆那伙人在非法买卖组织里的地位却显然不一般——他们很可能已经提前警告了旧工厂,或许工厂这边会有什么突发行动。” 李队长与队员联络后,脸色不太好:“不错,看上去,似乎突然有人进出,像在往外搬东西……工厂内的氛围有古怪。” “会有炸弹么?”江名危皱眉。 “不好说。”李队长神色亦不轻松,“有炸弹的话,最好不要进入工厂。” 江名危思量片刻:“李队长带队在外围堵人,我独自去工厂。” 李队长想也不想就说:“不行。” 江名危纠正:“行。” 李队长:“……” “这回摸到他们的一个窝,七分凭他们安逸久了不信有人来管而警惕性差,三分则是凭一点运气。”江名危伸手摸了摸夹克内的内搭——那是游泾的王服,上头惹人注意的仅剩的几颗小珍珠也早在客栈时就被她薅了下去。 她继续说:“对方没料到忽然有人假扮寻欢客实则上门暗访;也没料到我能凭着一件衣……某些东西,只需一眼就能让一个陌生且戒备提防的人鱼瞬间交付信任;也就更不会料到我能轻易从受害人鱼那儿套到消息。就像我这次敢孤身闯馆、敢相信我见到的那个人鱼,同样也是因为趁了对方‘措手不及’之危。再来一回,可绝对没有这些便利了。” “江总,”李队长慎重道,“我敬重您调查此事的决心,可我同样要劝您务必谨慎。人鱼的这些事情留了许久都没能解决,并不会差多的这几天。只要您心思还在,来日方长,重新谋划也未必不可。” 江名危轻笑一声:“多谢李队长好意,您也说了,‘未必不可’,那就是‘不可’的可能性占了大半。说实话,此番我找高副借人出来,事后想必也得惹些调查上身。现在且如此,以后‘从长计议’更是谈何容易。何况我等得起,有些人、有些事可等不起。总部那边的事李队长也有听说罢?借刀杀人一案想要推进,就必须尽快给人鱼一个交代了。” 李队长沉吟片刻:“也好,反正我们此行也是来协助你的。我和你两人进工厂,其他人留守,这样如何?” 两人驾车,绕着工厂周遭打转寻找时机,在此期间,工厂竟然已经开始了交火。 “砰!砰砰——” 剧烈的枪响一声一声地传来,相较真正激烈的战争,这点密度的响声堪称小打小闹。 “双方都没以杀人为目的,一方只想留人留证据,一方更注重跑路。”江名危凝神听着枪响,“对面大概还小心翼翼地安着消/音,倒是我们生怕声响不够大。” 李队长:“枪/战不激烈,只能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还没碰到核心。” 两人套了防弹服。 江名危:“若是碰到了,就该着急把我们灭口了。” 李队长不再多说:“走。” 这位队长显然任务经验丰富,在绕过一圈后便确定了最佳潜入路线,不惜绕远一些,与江名危穿过了一片树丛,穿过了破败的铁网。 二人趁着工厂外围南方西方的混乱,逐步向工厂靠近。 “迟早躲不过。”江名危缩回目光,两手握枪,听着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沉重而杂乱,像齐力扛着什么重物。 待那群人走进,屋角后的两人必暴露无疑。 动手。李队长打手势。 江名危若有所思:“冲着一击毙命去,还是?” 李队长与她目光相对。 江名危了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此时仁慈,不合时宜。 江名危停止交流,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动静。 她靠墙角更近,在第一抹人影晃入视野的那一瞬,稳稳抬手按下扳机,率先打响了这一枪——她们二人则带了消/音。 血花飞溅,那十几人猝不及防,未及反击便倒了半数。 扛着的那几个灰白大箱子随声坠地,发出一连串“嘭嘭”巨响,坚硬的箱角磕在地上,撞开了一个箱盖。 里头的东西顺势滚落了出来,江名危放完枪就退后寻找躲避,只来得及用余光匆匆晃过,但只那匆忙一瞥,就足以让她看清那些压得箱子沉甸甸的东西。 江名危心脏“砰砰”地砸着她的胸口,却不是为方才那点短暂的交火,而是为那几包在地上滚动的、真空包装包裹的、粉红鲜红交织的……肉。 她感到喉咙一阵发紧。 江名危强制压下了自己的喘息,抬手比了个手势。 李队长与她全速撤离现场,往内部深入而去,压低声音道:“看清了么?” “这还不够。”江名危意有所指道,短短几字仿佛说得极难,“——去厂内。” ----
第26章 回家 枪/火开道,江名危与李队长一前一后朝工厂冲去,然而正如江名危事先所说——一旦她们将要或已经触及真正秘密之时,对方的枪/子可就不是冲着拖延时间那么简单了。 “冲不过去了。”李队长大腿被子弹擦了一下,闪身至江名危所在角落,咬牙补上弹/药。 工厂大门还在五十米开外。 江名危已许久未碰枪握枪,此刻刚一放松,手腕便有些酸胀颤抖。 “看一眼。”她说,“远近不论,得看一眼。至少验证那些非法行为的存在。” 李队长示意她上旁边的小楼房。 “即便最后大概率连证据也拿不到?” “是。”江名危滚到窗边,抬手放了几枪,不再恋战,跟着李队长往楼上奔去,“证据拿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但至少此番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即便是从长计议,也能有个立足点。” 两人登上二楼,从正对着工厂的窗户往外看。 “这是——”李队长紧紧皱眉。 “火油。”江名危微微喘着气,与她一左一右贴在窗内,负责分开盯梢工厂两侧,“他们在泼火油。来不及了,看样子,大半都泼上了。” “火油是常备的——不奇怪,毕竟他们随时做好了证据暴露的准备。”李队长眉毛皱得跟深,“看来至少没有炸弹。” “奇怪。”江名危说,“总不至于连枪都搞得到,却搞不来几个炸弹。” 李队长没有回答,她也不清楚。 “江总……”她声音难得迟疑,甚至罕见地把目光从窗外挪开,“你看那边。” 江名危心跳如雷,直觉她即将看到她想看的东西,绕到李队长那侧,眯眼看了过去。 只见一伙人从工厂匆匆外出,由几十个壮汉拖着四个巨大的铁笼,笼里全是……人鱼。 一个笼子里逼仄地挤了十几个,拥挤得把边缘的人鱼压到了铁栏间。 统共四个笼子,两个装活的,两个装死的。 活着的都被铁索绑得结结实实,歪七竖八地互相靠着,一动不动;死了的,则层层叠叠垒在一起,有的尾巴还拖在笼外,卷了一地的灰尘。 尽管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确实另一码事。江名危失神地后撤了一步,只觉喉咙发紧,胃里像是被人猛地捶了一拳,引发一阵翻江倒海。 然而方才追击的人却并不会给她留下缓和的时间。 楼底下一阵浓烟滚滚朝上,火焰顺着老旧失修的木楼梯攀爬而上,方才火力短暂的停歇并不代表对方放过了她们,如今看来,是打着直接瓮中捉鳖烧死她们的主意。 李队长喊道:“走!” 不必她吩咐,江名危早已踏上窗户,率先把着窗框,闪身跳出。 落地的一瞬间,江名危想也不想地抬手射击。闻声赶来之人与她齐齐开枪,江名危躲避不及,左侧没入一股重力,被打得身形一偏。 对面使枪的人枪法粗劣,效率远不如她们二人一枪一个来得高。李队长收拾小楼残局,江名危拖着中弹的左臂,径直瞄准远处那几个铁笼车。 “砰!” 那些运铁笼的手里没枪,陷入一片慌乱,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几个男人冒着枪火,从路旁拖来油桶,往铁笼里面泼。 江名危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加快了射击动作,左手手腕全力按住因脱力而发颤的右手,眼神无比清醒:“没炸弹——叫你的人试着进来。” “已经在进了!”李队长摁下江名危头,一枚子弹擦着掩体从她头上射过,“他们拖住了大半火力,但目前看来……” “轰——” 江名危被突如其来的巨响轰得耳朵嗡鸣,只觉周遭突然爆出了巨大的热意,灼灼地朝她们卷过来。 炸弹?她模模糊糊想。 不是,是火——江名危眼前被冲天的火光映得通红,爆炸应当来源于工厂中的某处仪器,而于此同时,整座工厂的围墙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连还未逃离的工厂职工亦不能幸免! 方才往铁笼上泼油的那批职工首当其冲,笼中火焰已起,周遭有突然被大火包围,手上油桶还未来得及撤,就被四周火焰卷了进去,哀叫着四处扑腾。 此时再没人顾得了江名危她们这群入/侵者。 江名危几步上前,冲着一个铁笼的铁索“砰砰”打出一串子弹,那锁不知是何材质,竟然毫发无损。 “咔哒”一声,江名危的子弹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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