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太平沉声警告道。 安乐气极,怎么总是这样!她这位名义上的姑姑总是坏她好事!让她事事不顺心!先前她不过是要个昆明池罢了,若在平日里,父皇定会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哪知上次出门没看黄历,父皇身边还跟着这位姑姑和一众亲王,父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开口却拒绝了她: “先帝从未将它给过别人” 安乐顿觉被拂了面子,大感面上无光,都是那个女人!让她在众人面前白白丢了面子!成了个笑话! 还有上上次!她曾自做诏书,蒙住前面的内容,请父皇画押,父皇笑着答应她,她那时竟还当了真,在百官面前上奏请立为皇太女。 那个该死的左仆射魏元忠却劝谏父皇不可如此行事。 她气的咬牙切齿:“魏元忠是山东愚顽倔强之人!父皇怎能与他商议国事?!武后且为帝,本宫是皇帝的女儿!有何不可呢?!” 她那孱弱的父皇左右为难,只打算当个和事佬,便草草将此事揭过,不了了之 这些仇她可是一个都没忘呢!现在倒好,这个女人又找上门来!当真以为她们母女俩好欺负不成?! “放开!” 安乐怒道,眼见又挣不开双手,只好躲着脚,含泪朝韦后求救 “母后!” 韦后见情势不对,只好朝那人赔着笑脸道:“太平,何必与小孩一般见识呢?安乐她还小,不懂事” 太平闻言轻笑一声,她玩这套的时候,韦后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她一松手,放开了徒劳挣扎的人,扯着嘴角漫不经心:“安乐还小,你身为母亲竟不知阻止教导,反倒还来谴责本宫?” 她背过身,摊开手耸耸肩,回头接着说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又能小到哪里去呢?” 应邀前来的皇亲贵戚们顿时就不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揶揄,毕竟,懂得都懂,这位安乐公主,可是未婚先孕,闹出了丑闻,中宗迫于舆论压力,这才不得不下诏,将心爱的女儿嫁给武崇训这小子。 韦后闻言先是面色一僵,又不好发作,只好接着和稀泥打着圆场:“这大喜的日子,还是莫要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了” 方才愣着的太监这才赶忙反应过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接着仪式上的流程,众人眼见没了瓜吃,只能扼腕叹息,继续百无聊赖地,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待到仪式结束,太子殿下连忙赶上抬腿便要上轿的人。 “等等!” 那人身旁的一位年轻人却拦住了他,不卑不亢朝他询问道: “太子殿下可有事?” “方才多谢姑姑!”他高声道,生怕那人听不见。 金舆内的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婉儿嘱托她,她哪有心思照看这位小辈? “知道了” 谢奕听了公主这话,便已知公主实在没有闲情搭理这位太子殿下了,于是便再次拦住想要说话的太子殿下,委婉道:“前些个日子事务繁忙,公主确是有些乏了,还请太子见谅” 他拱手告辞,便转身驾着金舆离去,徒留本还有些话要说的太子殿下在原地。 “人家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自己这般,倒是显得有些自作多情”太子殿下懊恼地想着,一时之间,又怕被当作攀附权势,只好心神不定地领着一群人启程回了东宫。 “母后!你看她!”安乐公主跪在韦后的双膝旁,哭诉道。 “唉哟哟,母后的心肝啊”韦后一面好生安慰着自家闹腾的女儿,一面又道:“过些日子,母后自有法子教训她” “当真?”安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一向宠她的母后,毕竟就连父皇,对那个女人过分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韦后一笑,朝女儿保证道:“自是当真!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乐闻言喜笑颜开:“母后最好了!” 不久,唐中宗任命女婿杨墩、武崇训为太子宾客。杨、武二人皆年轻轻浮,平日只是“蹴鞠猥戏”,以此取悦李重俊。 “殿下理应明四书五经,仿贤人所为,怎么能整日与武崇训一行人等寻花问柳、只顾赌钱踢球呢?” 李重俊身边的亲信宁业初见太子殿下昨夜宿醉,一早起来便浑浑噩噩的,一幅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痛心疾首道。 宿醉的头痛让他心烦的很,他不耐道:“武三思位高权重,又对本宫甚好,本宫与其子结交,不正是为了日后能多一份保障么?怎地你又说!” 宁业初仍是忧心仲仲地劝着:“太子,二人皆口蜜腹剑也,岂能信.......” 却被李重俊猛地打断:“行了!” “本宫自有打算!何须你多置喙?!” 宁业初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太子殿下与武崇训等一行不作为公子哥去晃荡那些个勾栏瓦舍,赌场酒楼。 眼见不得法,自己又什么都做不到,实难尽责,宁业初长叹一声,奏请自贬。 左庶子姚珽见状亦多次上疏劝谏,右庶子平贞慎也以《孝经议》、《养德传》进行讽谏,但都没能引起太子殿下的重视,只是醉眼朦胧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酒楼内,本是嘈杂声纷纷,筹码声缭乱,却不知哪位豪杰高喊了一声,一时之间,竟无人再出一声。 只见戏台上,唱腔婉转,一颦一笑,勾的人魂魄尽失,而琵琶声靡乱又危险,随着香风阵阵,声声拂过满座高堂,那碎步迂回,水袖晃荡,曲曲折折不过方寸间,便已走过千山万水。 台上人掩袖半遮,足足是位倾倒众生的妖精,又何况此女身段曼妙,举手投足间,皆成风韵。 不过一曲舞毕,台下人无不喝彩,那些个酒客们似是发了疯一般,赤红着脸往台上扔着大把的金银珠宝,仿佛这些统统比不上美人一笑,或何况若得美人一笑,风流作裙下鬼,向来也是被他们奉为金科玉律的。 “各位客官们今日可得尽兴”那风流无双的人潋滟着一双桃花眸,朝台下众人轻挥香帕,只可惜一不小心,那香帕竟然离了纤纤玉手,在空中飘荡着、晃悠着缓缓下落,惹来一场狂蜂逐蝶般的角逐,所有人都狂热地注视着那晃晃悠悠的香帕,前仆后继地纷纷去抢,甚至抢到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你们几个,可看着点场子,别闹出什么人命来”那人又朝暗处的那几位彪形大汉吩咐道,见台下众人热切又疯狂,她只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又眼尖见一人步入暗道,她这才笑了笑,挥了挥手,一群男妓应命入场,重新挑起火热的氛围,而她却不动声色地退了场。 “小婉儿今日怎么有空到姐姐这来啊?”那人从背后怀住婉儿,笑得风情万种。 婉儿不自觉红了脸,连忙撤身推开太过热情的人,无奈道:“潇潇姐莫要再打趣我了” 被称为潇潇姐的人掩袖轻笑:“你这小丫头怎地还是这般羞涩?难道你家那位没.....” 婉儿面上一红,赶忙上前捂住自家姐姐的嘴,讨饶道:“潇潇姐莫要再说罢” 余潇递过去一抹揶揄的神色,见小丫头如此不好意思,又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问道:“今日小婉儿来姐姐这儿,可是有要事?” 婉儿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魅惑人心的妖精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又朝她轻眨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道:“让姐姐猜猜” 香风又忽地飘远,那人旋身轻踮脚,于案旁坐下:“莫不是又想来查查你家那位最近又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婉儿气恼又羞惭道:“潇潇姐莫要再说罢”她果然不能期望从潇潇姐这能听到些什么正经话,监视心上人的行踪这种事什么的,是好意思讲出来的么? “好了好了”余潇见小猫儿急了,便递过去杯茶,不再逗脸皮薄成这般的人 “婉儿此次前来,是想请潇潇姐帮忙调查武家一事”婉儿面色恢复了些许镇定和从容,缓声道。 慵懒到没了坐姿的人瞧面前这位好生正经的模样,不由得轻挥手帕嗔怒道:“姐姐有今个儿的光景,还要多亏了妹妹,哪还用说请不请的呢?” 见小婉儿开口欲辩解,她又笑道:“武三思、武崇训那一帮人,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不知小婉儿是指哪方面的情报呢?” 婉儿看了看四周,半起身对身旁人附耳轻言。 不着调的人面色亦出现了一抹郑重,不过才一瞬间,她又恢复了那轻佻的模样,朝坐下的人戏言道:“可真是有缘,你家那位,今个儿也赏光来了这锦绣阁” 见小婉儿眉头一皱,余潇又朝人眨巴眨巴了眼睛,引诱道:“怎么,小婉儿不去看看么?万一你家那位又被旁人轻薄了去........” “婉儿今日要有奏折要处理,便不去掺和了”婉儿犹豫再三,终是起身欲告辞 见人要走,颠倒众生的人又自顾自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轻笑道:“唉......姐姐这地方,可不仅有各色美女,美男亦是不少呢” 见人止住了步子,余潇笑得那叫个心满意足:“来来来,姐姐给你装扮装扮,保证比那些个庸脂俗粉强上不知多少倍” 余潇笑得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可算逮着机会对小婉儿这张人间绝无,天上仅有的脸下手了。 人生鼎沸处,太平则是一脸无奈:“你今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宫自可摆个宫廷宴为你接风洗尘,怎地你偏偏要来这个地方?” 一旁跟随的谢奕一脸不屑,接话道:“还不是惦记他那位老相好” “瞧瞧,这才刚进来,魂都没了”谢奕见傅阶一脸急迫地寻找着些什么,无所谓地耸肩道。 众人刚落了座,傅阶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公主,你可否让陛下为我和潇潇姐赐婚?” “你莫不是想让你家那老头子直接归西?”太平挑了挑眉,端起手旁的美酒,轻摇着手中折扇,好一派风流模样。 傅阶锤了锤脑袋,烦闷道:“那老头子就是死心眼,说什么她年纪比我大,说什么不可娶娼妓为妻,说什么会让傅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我也懂,可是.....可是.....”他一时竟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她是我年少时的整片星空啊” 玉手折扇停,而太平一时沉默,傅阶似是不尽兴,又让人端来了一大坛酒。 谢奕则一听这肉麻的话,便顺了顺身上的鸡皮疙瘩,吐槽道:“不得了不得了,爱情竟能使一个文盲说出这等肉麻的话来,真是奇迹啊” “得了吧,你个小鬼!什么都不懂!”傅阶一看谢奕又在那说风凉话,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那小鬼的肩头。 “行行行,我也不跟你个情种杠,赶紧的听戏喝酒,莫辜负良辰美景才是”谢奕亦端起酒杯,朝傅阶虚抬了一下后,将酒一饮而尽,以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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