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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应识我

时间:2023-12-23 09:00:33  状态:完结  作者:半色水浅葱

  这等为谋大事坚韧隐忍的心性便是嘉宁帝同龄时恐也难及。

  文武百官跪倒在地,位于队首之人稍稍抬眼便能见到帝服上满缀金线的衣角,他们的眼神中较之往日更多了几分敬畏,若说从前是臣服于皇权,无论龙椅上坐着何人,跪的仅是一个象征而已,如今臣服的却是这位手腕了得的年轻女帝。

  玉冕垂坠了十二串五色玉珠,颈项如顶重物,沈令仪却坐得端正,似她这般年龄,能与权倾朝野的重臣相较后略胜一筹,应喜形于色才对,她却仍是处变不惊,淡漠地俯视朝堂众生,如看尘埃。

  魏郊侍候在侧,高呼一声:“起——”

  群臣接连从冰冷的地砖上爬起,站直了身,心思各异,低着头,噤若寒蝉。

  “如无事便退朝罢。”沈令仪抬了抬腕。

  听内侍监宣布散朝,女帝在宫人簇拥之下由一侧步下玉阶,自高大的屏风后隐了身形,群臣又躬身去拜。

  身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崔寅立在原地没回过神来,崔庸一死,他常常兔死狐悲,觉得自己身为崔放同父异母的弟弟,虽较之崔庸关系更亲密些,但大难临头各自飞,他难保自己不是弃子,尤其是在发觉陛下没那么好拿捏的当下……

  忽而被人握住手腕,他抬眼,见到崔放向自己道:“愣着作甚?不必回门下省了?”

  崔放旁侧走过另一人,是那生着鹰钩鼻容貌醒目的兵部尚书何久诚,他停下来,分别向二人拱手道:“中书令,崔侍郎。”

  朝臣散朝后要到各自的衙署办公,三省六部俱都在皇城的同一片区,三人结伴而行,有意将步伐放慢,待周边闲人走远,崔寅叹气道:“崔庸若是没死,兄长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临近正午,日头毒辣,崔放抬手遮了遮,沉吟道:“你懂什么?便是没有这件事,玄鹤卫……陛下也是非设不可。”

  “陛下的手段着实令人吃惊,难怪总听旁人说哀太子是憨包太子,其实憨包未必憨包,但同这个妹妹比起来,相形见绌却是真的。”何久诚摇扇道。

  崔放也从怀中摸出一把折扇,展开来送风于面:“都是先帝优柔寡断所致,咱们这位陛下要是当初被视作公主好端端地养在长安,也断然不会这么难对付。”

  “小小年纪便历经生死,后来又孤身一人前往北庭。”他忽地收了折扇,将象牙扇骨在掌心划了半圈,慨然道,“咱们下棋,筹码多得是,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不会献出自己。她下棋,赌注却已无可选,常日行走于悬崖峭壁间,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是以才养成了这般心性。”

  将作别时,崔放又叫住何久诚,低声吩咐道:“过了这段时日,继续筹划私兵之事。”

  崔放肩负中兴重任,不愿再见门族没落,跌倒后再爬起,从前事中汲取的经验告诉了他,仅凭文人士子是威胁不了也撼动不了皇权的,他迫切需要一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强兵悍将,平时藏于暗处,关键时刻便用得到了。

  目送何久诚走远,崔寅道:“兄长,此人毕竟外姓,招募私兵一事这般要紧,怎能深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崔放摆出一副府君的架势教训道。

  崔寅口称受教了,又向他道别,走向门下省所在,浑然不知身后崔放的眸光瞬时暗了暗。

  另一面,何久诚才步入自己兵部尚书的公房便被藏身门两侧的人拿下,他武举出身,为官的这些年也未曾懈怠武艺,双手被人反剪在后竟反抗不得,抬头喝斥道:“什么人?竟敢公然在皇城冒犯朝廷命官!”

  “玄鹤卫提审,烦劳何尚书随我走一趟了。”温如酒翩然走出,解下腰间玉牌,递到了他眼前。

  何久诚脸色难看至极,梗着脖子嘴硬道:“笑话!你随便拿个腰牌出来说你是玄鹤卫,我便会信么?你说是提审,那提审的文书呢?”

  “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玄鹤卫提审需要文书么?进了血窖子,你便知道到底是不是玄鹤卫了。”

  血窖子,何久诚听了冷汗频出,使尽浑身解数要从擒拿中挣脱,温如酒向那两人使了个眼色,何久诚在惶恐不安中遭人肘击后颈,晕了过去。

  套上麻袋,将人塞进马车,温如酒随即也坐了上去,车夫马鞭一甩,驱使着马驹抬蹄向皇城偏南一隅的玄鹤卫牢狱奔去。

  何久诚前脚被投入血窖子,后脚便有人伪造字迹替他告假,声称自己突患重病,还会传染人,所以闭门谢客。

  审讯之事自然无需上虞君亲来,沈知蕴病愈后入了趟宫,探望皇太后贺媞。

  “殿下稍候,奴这便去通传。”西坤宫的小黄门面色略有犹豫。

  沈知蕴隔着门帘朝里面望了眼,叫住小黄门:“不必了。”

  小黄门踟蹰着,既不敢进去打扰,也没有将二殿下随意撂在外头的胆子,沈知蕴的声音如春风化雨,替他解了围:“陛下既然来了,我来不来便显得没那么紧要了。”

  她笑一笑,留下一句“陛下若问起,便说我在寮风亭”便拾步而去。

  殿内,太医令寇芝替贺媞诊了脉,思忖再三,坚持道:“臣以为不当是之前余毒未清的缘故,殿下脉象一日较之一日虚弱,这都过去了大半年,当初再严重的毒伤也该调理得差不多了才对。”

  沈令仪不说话,静静看着躺在榻上面白唇淡的贺媞,她这位养母当年在后宫可谓是翻云覆雨,虽未为先帝诞下子女,但圣宠泽被,贺家满门也受到恩惠,加官进爵,子孙繁荣,自此跻身入了氏族志,她还从未见过贺媞枯萎衰败的模样。

  “本宫说是余毒便是余毒,太医令照常开些补药便退下罢。”贺媞说话似提不起力气,两人近在榻边都要倾耳去听才能听清。

  “这……”寇芝抬眼看向沈令仪。

  沈令仪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寇芝眼神在这母女之间徘徊几遭,叹息一声,告退了。

  “你这样子倒像极了你娘,晓得劝不了便不会劝。”贺媞双手置于腰腹,眼中浮现怀念之色,心道我那时却很想你能劝一劝。

  沈令仪抿一抿唇,觉得自己从未看懂她,问道:“你想寻死,究竟为何?”

  “寻死?”贺媞气若游丝地笑了笑,阖目悲道,“三娘,十多年前我便死了,再死一次也不会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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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红豆

  贺媞这一声笑仿佛抽走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盛夏时节,蝉鸣聒噪,宫池中的菡萏亭亭玉立, 万物生机勃勃,唯有她似被沉沉暮气笼罩, 眼中几乎没有什么光彩了。

  听见嘶哑的咳嗽声,茯苓绕过屏风, 匆匆走上前, 跪下劝道:“太后, 太医令早有嘱咐,您不能劳累,奴来伺候您午憩罢。”

  她竟顾不得自己或有冲撞圣驾之嫌,言辞恳切, 眼角有水光划过, 毫无伪饰痕迹, 足见主仆情深。

  “怎就像你说的这般羸弱了?”贺媞勉强侧过身来, 将茯苓看了又看,娇俏的一双杏眼擒着柔和的光, “你跟随本宫有多久了?”

  茯苓不知她何有此问,顿了顿,道:“自您入宫起, 奴便侍候在旁。”

  “那也很多年了, 是啊,我入宫已经很多年了。”她喃喃道。

  贺媞回过目光,与榻边的沈令仪互看一眼, 这一眼驻留了好一会儿, 沈令仪静静与她对视, 却觉得她根本没在看自己,那双渐渐被剥去生息的眼睛慢慢从眼角堆起了几分笑意,面容随之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她分明是在透过这张面容回忆另一个人,她的眼神灰冷而哀恸,好像再也无法与所怀念之人相见似的。沈令仪轻轻捏起指尖,眼中闪过些微错愕,这刹那间,灵台清明般,她的思绪忽然明朗起来, 回想过往种种,有些事却依然云遮雾罩,她只差几步便能靠近真相。

  “咳咳……茯苓,你且带着他们退下罢。”

  贺媞说罢,沈令仪在她身侧抚衣坐了下来,闻得重病之人虚弱地笑了笑:“这便坐下不走了?你不是向来厌恶我这处么?”

  “母后说笑了。”沈令仪随意望向殿中某处陈设,淡声道,“不是你要将我留下来的?”

  贺媞素来爱美,病中也是妆容齐全,但那些插在发间的珍珠玉石再是璀璨熠熠,也无法掩饰生命正一点一滴从她身体中流逝的事实,她双唇涂着鲜艳的颜色,却只令人想起日色衔山的时刻,天边晚霞灿烂,但太阳很快便要坠落下去了。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会捉着我的手叫我将你抱起来,说树上的红果儿你摘不到。”

  她看沈令仪先是半合了眼,再抿了抿唇,难得有些窘迫的模样,不由想起有个人从前拿她没辙时也会这样。贺媞胸腹剧烈收缩,猛然咳嗽了半晌,沈令仪替她端了茶来,她摆了摆手,转而问道:“你如何晓得我想寻死?”

  沈令仪将茶盏搁下,窗外有一株合抱之木遮了大半日光,她坐在那里恰好是阴凉处,精致的五官被拢在阴影中,被削弱了几分身为帝王的肃杀淡漠,以仿如流水般的声线说起了往事:“你说我向来厌恶你的居所,那是后来,但小时候并不是。”

  “你春日喜欢在树林中铺上簟席,赏花扑蝶,夏日总是贪吃凉瓜,吃了以后十之八九会闹肚痛,秋日要在银杏树下对弈,茫茫冬日便裹着厚厚的狐裘登到东望山去看梨花落尽。” 沈令仪侧眸看向贺媞,“可是自从你当上皇后,这些从前你喜欢做的事情便再没做过了。”

  “一个人若是对身边诸事失去了兴趣,她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贺媞沉默半晌,却受宠若惊地笑道:“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关注我。”

  “你想多了,我之所以记得,是因着那时你的身边常常有我母亲,我年少丧母,再如何依恋不舍,余生亦只能思念,与娘亲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会牢牢记住。”

  贺媞岂会不知是这个原因,说笑罢了,她撑臂坐起身来,将薄弱得好似纸片的身躯倚靠床栏,道:“三娘,我今日想与你说一个故事。”

  “嗯,我听着。”沈令仪毫不意外。

  贺媞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也以为这个故事在心底埋藏太久,她不去想,过了许久,自然会像尘封的画卷一般颜色淡褪,经年后再展开,细节难免受损,但真到了要向人倾述的时候才发觉,桩桩件件,原来再小的事情她也不曾忘怀。

  “是我与你阿娘郑毓的故事。”

  贺媞将手覆于胸口,不知是内脏疼痛,还是假装这时能有个人这般抚过自己,她娓娓道来:“你外祖母,也就是郑毓的母亲每年上巳节都会在曲江池筹办诗会,郑氏乃清贵之家,以诗会云集权贵简直轻而易举,寒门士子在诗会上结交了不少贵人,进而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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