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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无所有

时间:2023-12-23 04:00:34  状态:完结  作者:痛痛飞走

  权贵膝下养出来的公子哥最是无用,敢动手动脚,无异于沾染弱者,我随意报官,只说“非礼”二字就能将他们尽数拉下水,这个就是代价,正巧我不怕。一个城里住着的耍个肠子横啊,柳如清一定要顾虑这个,我不用,所以她能成事。

  “君父手下有天下俊杰,俊杰踩着家中姑母妻姐走上仕途,女官没有助力,唯有靠自己,薄薄的一排人用衣裙叠成出路,才显得我们这样的人最可怜。”

  丈夫们面对强敌毫无办法才得了主意用锁链对内牵制,女子行事,不能不谨慎,世人都说妇人心细如发,所以不能出错,出错便是故意为之,故意刻意,刻意别有所图。

  于是笨些有笨一些的益处,柳姐姐从前只是一时藏拙,麻袋里刺出一根针,险些将自己的仕途葬送了。

  那是官宅啊,匾额上的大字赵相亲笔。曾经见识过她家府门外的盛况,便能想到柳如清三个字终有一日位极人臣,仍得不到任何作为臣子应得的尊重。

  可即便做人做成我这个样子,也不会甘心,自从踢倒了柳府门前的香炷,不管跟外头怎么说,反正我是打心里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求不来的。

  知道她们得端着,必须端着,穷尽自己的青春、年华、心血和性命,只为博一个改制的将来。说到底我一个小民,不只是任宰的牛羊。

  “你不用担心她,柳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人没事,已经很好了,我们不信命,自然可以强求。”

  “连我都不怕,你这么好,总是自苦,畏首畏尾,一来二去把自己弄这么难看,大好春景逃到山里泡酒。”

  我又想起神像后的一摊、一座堆满烂酒瓶的黑山,碎掉的瓦片,凹陷的底里长出草叶开出花,心里一凉,五脏六腑往下坠,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行于山野间,朦胧水色,朦胧树色,朦胧草色,朦胧山色。能看见的只有眼前的路和天边清月,不盈于一握。

  月亮挂在我身上。

  命好又优异的人,本不该处处受困。对她我一向是敬仰的。旁人喝醉之后不是说什么做什么吗,江依就不是,发疯有一套,现在连话都不乐意回了。

  “不是逼你回去重投科考,你有顾虑,既然定了主意,就有考量。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的。就怕你这脾气去了,往那一坐叫人阴了都不知道,落得个不如如清姐姐的下场。气焰正盛呢,再给她捅了篓子,她也很不容易……那些取舍,即便高官厚禄在前,天底下能有几个全身而退,只是这样无端的苦无端的委屈,我们不用再受了。”

  “可话又说回来,纵然可怜,也不能一直这样荒废下去,老天给你绵长光景,不知道珍惜呢,墨书文早死了你还在这喝酒。”

  “不如怜取眼前人呢。”

  “算了,你很好了,倒是我,若是一时多情,我受不起,我这种人……道于我有愧,怕我不信,说得天花乱坠,我信,真信。你怕掺的这点愧疚让人曲解了心意,没有,反而踏实了,格外踏实。江凭月对我好是我应得的,是我天生配得上,不是一时兴起慷慨施舍……况且,本来就不欠我什么。”

  “村沟里爬出来的,满身灰土的庶出的这样的,这样一个女儿,泼妇,什么都帮衬不了,从小没本事,剁案板擀面皮,勉强算个长处吧。”

  除此之外呢,能背得动她抱得动她,因她本就不沉,轻轻盈盈,肩膀薄得跟什么似的,一身暄软的肉,玩闹的一掐都不能使力气。

  “前些天你说我干这行不是本心,谁早不早立志到街上端茶送水蒸包子烙饼啊,糊口罢了,别的不会,我也不想给人当打杂的。是不是觉得我好假,觉得我不诚,没办法,跟你不一样。”

  “不是炫耀,之前没跟你说过,那时候也有世家公子看上我了,我没娘家。没有家,江凭月,就不好办。好久之前,但凡有,就凑合了,不回去就是流民,所以很小就流离失所了。”

  我碰了她,就是一样碰了酒,酒劲上来开始语无伦次。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几年前还小呢,模样小,好多人过来逗我,摸完脸摸胳膊,他们问我卖不卖。”

  “后来个子大了,有正经营生,脾气也厉害,很少有人再问。之前逞意气出了名,只能这样了。”

  “知道我从前姓什么,真吓人,那时候就能让人找到我,不奇怪。出家门那两年不懂事,起早贪黑累得快断气了,还把钱捆成包托人带回家里。心思太浅藏不住事,后来有妹妹照顾,必须自己留着,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就有家了。持家,时兴的桃花头绳没买成,就是尾端挂两个兔头坠子的,还是你来了对面之后给她买的,吃里扒外的丫头天天跟我说你。结果,你把我们姊妹拆开了,她是走丢的,被抢走的,不是让家里人刻意丢在路边,更没掐死扔进井里,她们家里人和善,我不能怪她家,只能埋怨你。”

  “饮鸩止渴,疗疮剜肉。该是同一个意思,我想,倘若万一,万一我就是那副良药呢?每次你哭,发疯似的,我是心疼你。”

  说到这觉得好笑,握紧她的膝窝往上颠了颠,没走几步路,力气已经耗了大半。

  我歪头碰碰她靠在我身上的脑袋,“你说你欠我什么,你以为呢?”

  “还心疼我呢,我就是手上不长肉,掰腕子肯定掰不过我。走这么久,扛米扛面真不如你沉,找个地歇会儿。”

  谁知道她跑出来喝酒,还得背回去。走这么一段,费这么多口舌,背个油盐不进的人。沉下心吐纳,只觉得口渴,方才从她那讨的那口酒有点功效,脚步都轻了。酒不尽是坏事。

  “你高高在上,总觉得别人都有路可走,到头来竟难为起自己了。”我宽慰她,“我不在意被旁的什么人低看一眼。”

  将我当什么都好,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不用弥补,不要你偿还。什么年头了还兴黄花大闺女,真的不在意,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行,没说不行。

  “唉,跟你相好,怎么能是我吃亏呢?”

  起初发觉当真跟我有了什么,慌乱就要写在脸上了,出了山间才敢问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纵使真做了情事,说了床话,来回只有那个神像在,还被蒙了眼,谁能知道,谁能记得,我对她好,又不会报官让她下大狱。

  不知道小霜她们怎么想。我跟她前两天还剑拔弩张要死要活的,现在浓情蜜意了,势必要误会了。

  “其实我有私心,实在怕你腻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跟你一比什么都不是,这要真抽身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不能那样,总不能求着你。”

  “我就一直问,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钟情,我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不该问,不该逼你剖心,我错了,我就想你好好的,不要太辛苦。”

  “年关,我心不在焉,买了兜馄饨,热腾腾的,回家吃,忘了小桃在不在,反正就我一个人在屋里坐着。往常都要先数一数里面有几个,那天忘了,想着你,就忘了,吃到一半想起来,悔得我,突然又记起你,那个时候特别高兴,对着碗傻笑。”

  “长路漫漫一眼望不到尽头,不要困着自己,其实就是个执念……”原本很累了,酸疼的那个劲一过去,力气好像用不完,“我要是去边关,肯定是打仗,是不是还认识永阳侯啊?”

  “我肯定认识她吧!”算算北边上次的仗,年前差不多打完了,若要战死在今春,难说从前不是宁将军嫡系,还挺风光的。

  “凭月?”

  走走停停,叫了她几次,没应声,着了吧,我耸耸肩膀。

  自肩骨传来几声黏浊的“嗯嗯”,酒劲刚过,迷迷糊糊的,走着走着颠睡着了。不动还好,一动后肩明显湿了一片,不是汗,从外往里渗的。不记得她睡觉……娘啊江凭月要是敢吐我身上……

  “喝,让你喝。”

  “宝程家男人怎么死的听说了吗?大过年不陪妻儿老小跑出去跟人喝酒,喝酒就算了,跟你一样不省人事,知道什么叫不省人事嘛,第二天你猜怎么着?那天都没亮……”


第35章 笔锋裁墨

  勤园的石桌石凳藏在林荫之下,一旁是曲水。如清姐姐和我对面坐着,一边说话一边往池子里扔糕点碎,江依坐在另一侧,背对着我看柳姐姐喂鱼。

  “问你们怎么不说话?”柳姐姐回头。

  江依与我互相看了一眼,双双低头对茶。

  一炷香之前我们还在吵架。

  大小姐脾气,自打让我从庙里背出去之后就哑巴了,郊野坊市的分界是条河,桥后有块大青石,怕她冷着,好心好意垫上我的衣裙。近日懒散,走走停停,边走边停,她从我背上下去,肩上突然轻快了,挺直腰背,心口像受击后将长剑拔出,压了石头一样疼。

  我往左肩一摸,问她是不是哭了。不说话,就静静坐着,眼睛很红。问她冷不冷,也只是摇头。傻了,额头吹了风,摸着两边脸颊不那么烫了。

  江依想自己走,我扶着她,牵着手不知走了有多久。姑娘们还在等,小霜在厨房,小雾趴在前厅的桌上。

  当夜沉眠。

  真是沉眠吗,我不好,说不上来。也许人非圣贤,经纬万端醉里真,所言所行皆作伪。

  隔天放心不下,执意问她,山上的事她忘却大半,紧接着不见人影,被哥哥拽过去看望母亲。方才为我收拾衣物,好容易说上两句话,早知如此就不该多费口舌。

  除了几身轻薄凉爽的衣物,再加一串南红,还有两盒掺了她喜欢的香料的胭脂红,叫我收起来放好,到时候带回去用。

  “伯爵府的叶夫人,回去之后离她远些,最好不要再见。”

  她语气不善,我问缘由,吞吐几次,才说来路不明,原本是契骨人。

  看她一脸沉静,像是有把握,不知从哪天开始查起的,“被你抓了?她对我很好的。”

  江依把臂上搭的衣裳往我怀里一扔,“为什么对你好,不就是另有所图。”

  “你对我好不也是另有所图吗?非要拿族籍当罪令,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流落至此的?”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一辈子工夫用来排除异己。”江依手上一停,“就算把她杀了,烧成灰埋土里,也是外族,跟你有什么干系。”

  “外族,你还蛮夷呢,固然如此我正正经经的中原人也没对你动过刀啊。难怪了,那天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跑到那家园子里,江小姐手眼通天,胳膊伸到人家寡妇身上了。什么企图,你喜欢我,她也喜欢我不成?”

  “墨书文!”惹她生气,又要数落我了。

  我急忙认错,说错话了,我不好。

  她生辰和家人一起,留我一个在这看门,不让她喝酒就冷情不少,难得说些话还吵起来了,她诚恳却也可恶,即便认准了是我刻意欺侮,也要让人改过。江依一哭,赔礼道歉的法子不顶用了,得自处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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