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白苦恼地叹口气,“我也在纠结这件事,可教育小朋友哪里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言传身教,以身作则,关爱儿童,这些道理大家写起来,都简单。教育家们上下嘴皮一嗑,要怎么怎么养娃,实际真正做起来,才知道难上加难。 质疑“鸡娃不如鸡自己”,理解它,成为它。 实话说,夏时白真的想过,要是夏遥舟实在扶不起来,那就不扶,她努力点,扩大兰穗集团,让夏遥舟吃“基金托管”和“银行利息”也能够活得比他人好。 “也是……”秦知锦深有同感,哪怕是顾明意这种“天才儿童”,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身上看到了无限的疲惫。 走廊里接连响起叹气声。 家庭医生到的时候,又给夏遥舟测了一次体温,已经下降到37.5,问题不大。 “吃了退烧药,体温已经下降下来,问题不大。让她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以后多喝温水,我开点药,一日一次,吃完饭后一小时吃,平时多套件外套,防风邪。”家庭医生也是急匆匆赶过来,脚上两只袜子都不是同一双,见小孩子没事,提着的心也缓缓下来,困意涌上来。 “她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看着是长了几斤肉,但生病这么一折腾几天,估计又得消掉几斤。”医生想了下,“少食多餐,蛋白质多加点,暂时断掉零食,好好吃饭。” “好,我知道,辛苦了。”夏时白了然。 家庭医生把药开好就走了。 秦知锦从楼下把烧壶装满水,拎到二楼上来烧,专门用来喝水的猫猫奶瓶里面装了半瓶冷水,这样好保证夏遥舟醒来的第一时间能混一起有热水喝。 两个人相坐无言片刻后,夏时白掩着嘴打着哈欠,微弱的灯光落在她身上,照应出一副憔悴的模样。 一晚上,夏时白都在为夏遥舟的事情急得团团转,现在停下来,身上的吊带睡裙也半挂在肩头,锁骨连着胸前大片娇嫩的肌肤,几乎都没有遮挡,丝绸制的睡裙本就富有光泽,稍微有点动作,都显得人风情万种。 更不要提夏时白现在慵懒疲惫倚着衣橱门的样子。 只是一眼,秦知锦就觉得周边的空气变得焦灼起来,烧得她觉得热乎,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伸手捏住拉链,将衣服拉到下巴口,双手落回外套口袋里。 拉链声惹来夏时白的视线。 她轻挑眼眉,看得秦知锦略感尴尬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低笑道:“秦医生不热吗?这房间没开空调。” “不……不热。” 秦知锦揣在口袋里的手抓挠着内侧的布料,恨不得能够在地上面找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她干嘛无聊拉衣服链子啊! 夏时白闻言点头,只当秦知锦体虚怕冷,也没有再开口再问些什么。 两个人相继沉默片刻后,夏时白忽地想起姚夭给自己看的那个综艺。 她留了两个位置,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让秦知锦带顾明意也去参加。 私心有两。 第一,顾明意也没上班,对那些基础学科也很有了解,小天才少女,参加这档节目,可以到时候她们两组组队,相互蹭蹭积分。 这理由想到,夏时白也有些心虚,她们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第二,四组家庭,除了像夏时白这样是赞助商的,其他肯定都是娱乐圈里的明星家庭,夏时白怕夏遥舟被排斥在外,到时候上这个综艺节目反而起反作用。 现在,夏时白又想到了第三点。 秦知锦这张脸,拿出去不比娱乐圈那些受捧的女明星差。 最重要的是,秦知锦这张脸更戳夏时白一点。 上辈子办公室里面跟她一起工作的女同事基本上都追星,内娱韩日泰,都没有一个能够让夏时白觉得很漂亮的,反倒是穿着白大褂,未着脂粉的秦知锦,让夏时白觉得好看得不行。 夏时白心里面想什么,便直说出来。 “啊?”猛地被这个问题混乱思路的秦知锦迷茫抬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可能要跟宋伶商量一下。” “就是小意的妈妈。”而且宋伶现在还没有跟顾琛离婚成功,说不定还要问一下顾琛的意见。 要不然这一点很容易被顾琛的律师抓住,拿来作为证据,争夺顾明意的抚养权。 夏时白见秦知锦一脸懵,笑着让人放松,“没事,这件事情不着急,你还可以问问小意的意见。” “好。”秦知锦点头,“你忙了一晚上,要不也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舟舟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你好歹是……” “我是医生。”秦知锦打断掉夏时白的话,“熬夜班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人比医生更擅长吧。” “我实习医连轴转的时候,强度比这个大多了。” 夏时白张张口,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秦知锦,最后抱歉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去睡吧,要是有事情,我会叫你的。”末了,秦知锦还不忘给人喂颗定心丸,“我是儿科医生,比你更适合。” 秦知锦这般说了,夏时白也不好上演你来我往的推辞。 两个大人一同在这里熬夜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明天两个小孩也还要人盯着。 夏时白再次道谢后,就重新找了个房间睡觉,反正只是一晚,倒也不用讲究太多。 沾床后,夏时白才感受到无边际的疲惫,后脑勺发疼,陷入床铺里的身体不停地在往下坠,像是从悬崖上坠落如深渊,心悸感让她想要从梦中惊醒,却只是让眼前乌漆嘛黑空荡出现无数的光点。 光点会动,朝着她飞速奔来,下坠的心悸感逐渐平复。 四肢的控制力也逐渐回归,慢慢地,她好像又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 意识和在现实世界一样清晰。 光点越来越多,并且在逐渐占据眼前的“黑幕”。 强光一闪,夏时白置身在走廊间,蝉鸣、大树、教学楼还有响铃,构成她真身沉浸的世界,如梦如幻,说是梦境,她又能真切地听到路过身边的学生在交谈课堂的内容。 说是真实,这一切又好像有所指引,她不自觉地朝一个少女走近。 在这条走廊的深处,阳光透过绿荫成圆形光斑落在瓷砖上,少女头顶着书本,倚靠着墙壁站得歪扭,双手举着写着“我逃课,我错了”的纸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写满无所谓和不耐。 少女就好像是感受到什么,透过三五成群的学生直勾勾地看向走廊。 与夏时白对视。 少女转过脸来,夏时白才看清楚她的面容,不由地轻张开嘴,满脑子的疑惑——“等等,她女儿怎么一晃神就那么大了?!” 的确是有发烧促进儿童生长的传闻,但是一下子长成十四十五岁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太超过了?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 正当夏时白想安慰自己,肯定是自己认错人的时候,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人,穿着老师制服,胸前挂着胸牌,呵斥站没站相的少女。 “夏遥舟,你态度再这么不端正,你就自己去教务处申请停课,回家好好让你家长教育一番,然后再回来。我们班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夏遥舟的视线被班主任遮挡住,轻垂眼眸,笑道:“老师……干嘛让我自己去教务处开停课申请啊,我,偏,不。” “有本事你就开除我,我不在意。” “夏遥舟!” “在呢,老师。”夏遥舟一手捏着纸张,一手扶着头顶上的课本,往旁边挪了些许,“老师,我不聋,听得见,你没必要喊我名字喊那么大声。” “全年级就七百个人,你考七百……你懒到连考号都不涂,你这是智商问题吗?你这是学习态度有问题!” “我……没带2b铅笔。” “那你找人借笔芯啊!” 夏遥舟无辜道:“人缘不好,没人借我。” 班主任:“……这是你逃课的理由?” “啊,那也不是。”夏遥舟将书本从头顶拿下来,前倾身子,视线绕过班主任看向她身后,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但视线中除了那些同样身穿校服的学生和刚下课的老师,再无其他奇怪的地方。 “物理老师让我滚出去,我就滚了。”夏遥舟轻呡唇瓣,双眸微弯,模样乖巧至极,完全看不出成绩单上七科都是硕大的零蛋,“但没想到,我滚远啦~” 班主任气得不轻,要不是这所私立初中老师的待遇是真的好,都不用夏遥舟气她,当初在名册上看到夏遥舟的名字,她就自递辞呈,离开教育界! 站在旁边的夏时白也紧跟着拳头硬了。 啊—— 夏时白绝对不允许夏遥舟变成眼前这个中二至极的少女!气得人牙痒痒啊! 班主任没得法子,来回将已经讲烂的大道理跟夏遥舟重复一点,又告诉她初三是很关键的时期,“你不能因为你母亲不管你,就堕落成这样,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要负责。” “嗯……”夏遥舟轻嗯一声,面上乖巧,心里面却觉得发毛。 根植在灵魂深处对危险的预判,让夏遥舟下意识地后仰着头倚靠在墙壁上。 她怎么感觉——自己要被人打了? 方才那股奇异的感觉,在不停地加深。 夏遥舟甚至觉得有人站在旁边盯着她看。 班主任说完,让夏遥舟站到下午放学,“晚上吃完饭,记得上晚自习!” “听到了。”夏遥舟咬牙。 倒不是她真的多乖巧,而是太诡异了,她周围的气氛诡异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像有个大巴掌,随时要落在她身上,教育她。 事实上,夏遥舟也没预判错,因为夏时白已经想去折走廊外面青葱茂盛的大树枝,在班主任背后来个夏娘教子。 但没有实施的原因是,夏时白摸不到实体。 这是个……梦境?夏时白不太确定。 班主任一走,十四岁的夏遥舟抱着书跟白纸撒腿就跑。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在那里乖乖站到放学,更何况,那个位置还格外让她不舒服,不跑不行。 闹鬼! 夏时白本来还担心自己在梦里光着脚,跑步也不方便,结果只是在脑海中感慨了一句,“小兔崽子十四五岁的时候腿脚还挺快,腿长腰细,跟小时候迈着小短腿在原地绕圈圈的模样全然不同。” 下一秒,夏时白就出现在扔书过墙,准备穿着校服翻墙的夏遥舟身边。 夏时白面带微笑,攥紧拳头。 “小兔崽子!老师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夏遥舟翻到一半,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手忙脚乱地想要从栏杆上下去,谁知道校服裤卡铁丝网上,硬是卡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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