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家人,也并不是好事。 夏时白自然是瞧见了被夏遥舟收进口袋里面去的糖果,没有作声,反正等会儿还要去给小朋友买蛋糕吃,难得放纵一次,自然没必要阻挡。 除夕晚上,宋伶拎着酒,带着顾明意从隔壁过来串门,“远亲不如近邻,我过来凑凑热闹不过分吧?” “说不欢迎,你也不会走。”秦知锦头发上还带着单薄的水雾,从饭店带回的味道消散干净。 “那是,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功夫才从顾老太太那里磨回来的好酒,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宋伶耸肩,拍拍女儿的肩膀让她自己找地方玩去,“去小孩那桌跟兜兜玩吧。” 顾明意点头,“你少喝点。”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宋伶的有数,当然是知道自己想喝多少杯,而不是自己能喝多少杯。 酒的度数不低,但是入口并没有涩人刺痛的苦味,而是回甘的醇甜。 秦知锦本身酒量一般,先前的职业需求让她不怎么沾酒精,可屋内的暖风吹起,没有任何心理束缚,她和宋伶一杯接一杯,没带停。 等夏时白下来的时候,秦知锦整个人已经被空调的热风吹得发闷,盘腿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发呆地盯着眼前的酒杯看。 夏时白都不用问这喝了多少,桌子上已经空掉的一升大酒瓶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夏时白走到沙发边,抬手在秦知锦面前轻轻晃了两下,然后被一把抓住,沙发上的人就像是找到稍微冰凉的源泉,脸贴上夏时白的掌心,轻轻蹭着。 光是看秦知锦这个样子,也就比全醉清醒那么一点点。 罪魁祸首捧着酒杯,眨眨眼,“我真的没有劝酒,一杯一杯这么喝,然后就这样了。” 夏时白脑壳疼,“你也少喝点吧,醉了就只能够跟兜兜一起睡地板了。” 宋伶一口闷了杯子里剩下的酒,轻哼,“放心放心,我醉了也知道爬到沙发上面去睡,不会跟兜兜抢地板睡觉。” 夏时白将秦知锦扶上楼,进了房间,把人安放当床上面,转身去浴室里拿毛巾沾湿热水出来,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床上面好好待着的人,现在已经滚到地上面,蜷缩成一团,头发散乱在周围,吓得夏时白赶忙上前。 “没从床上面滚下来吧?” “床坏。”秦知锦抱住夏时白,压根不顾自己周边是什么环境,“床好热,不要在床上睡。” “那你想睡哪啊?”夏时白扶着她的肩膀,差不多可以说是被秦知锦扑在地上坐着,帮忙擦脸的动作小心轻柔,还得哄着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爬的秦知锦。 最后夏时白整个人被秦知锦扑倒在地上面,喝醉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大半个人趴在身上,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 夏时白就算想起来,都有心无力。 试着将秦知锦叫醒,得到的只有更为亲昵地相贴后,夏时白轻叹口气。 好在身下垫了地毯,房间的空调温度不低,要不然这么在地板上睡一晚,大年初一两人整整齐齐去挂水。 过了会儿,夏时白趁着秦知锦蜷缩到一旁,不再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将人从地上抱回到床上。 夏时白扭扭发酸的颈项,觉得家门口不给入内的牌子得多写几个人的名字。 爱喝酒的一律不许进来。 夏遥舟等顾明意给宋伶盖好被子厚,才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没有任何约束,玩了一天,夏遥舟基本上是沾床就睡。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温暖满是玩具的儿童房已经消失不见,四周都是白色的装修,她穿着睡衣和毛绒拖鞋,觉得这周边恐怖又骇人,像极医院的牙科。 想着,夏遥舟拔腿就去拉扯门的锁,等她从外面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是医院,周围都是穿着护士服的外国人,长条走廊相互贯穿交错,夏遥舟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个地方走。 夏遥舟迷茫地站在陌生的地方,一有人经过,就跟受惊吓的兔子一样躲到门后面,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出去就被人给拐卖走,到时候想再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你,藏这里,更加让护士觉得你像个精神病患者要逃走。” “谁?” 夏遥舟被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大遥舟站在她身后,“呜呜呜,好恐怖啊!我就是睡了一觉,然后就来到这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美国疗养院。”过了一年,已经长大不少的大遥舟嫌弃地将小团子抱起来,“说真的,你身上这件衣服跟她们的病服还真像。” “你胡说,不像!要是像的话,我就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好了。” 大遥舟微微歪着脑袋,“你是指给我的小腿盖块布吗?” 夏遥舟泪眼朦胧间打量着大遥舟,止住眼泪,轻哎一声,“为什么你突然之间长那么大了?” “什么叫突然之间?是我们经常不在一起,所以下一次见到,你会觉得我长大了许多。”大遥舟说:“算了,我们两个人要是能够天天见面,那才叫恐怖。” 时空紊乱带来的时间线交叉,到时候可能没有办法随着许愿者的心愿来修改这个世界,反而可能导致无数个平行世界同一时间进行坍塌。 大遥舟抿唇,抱着怀里面还算乖巧的夏遥舟在疗养院里面按照先前护士的指路方向走。 相比起夏遥舟,大遥舟u其实也没有早来多久,只不过比起啥也不懂的小朋友,她起码还会用外语问路,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概时间。 从夏遥舟能够不定时地穿梭时间线来到自己的世界,大遥舟跟夏总就有同一个怀疑——“有人在试图通过一个落后时间平行世界的改动,来完成后面无数个正在进行和平行进行的世界。” 夏总轻笑地将自己的理由翻出来,“三岁已经够了,有记忆,会说话,还能够动动自己的脑子思考。” “更重要,在你三岁之前发生的其他事情,你改变不了一点。” 长姐的去世,兰穗的争权,后来暗涌的风波,怎么看都跟小婴儿没有任何关系。 大遥舟轻哦一声,“那这种可能性,是不是也在说明,想要改变时间线的人,在我们两人之间?” 夏总挑眉,“还不算太蠢。” “……” 大遥舟没有去细想这个想要改变时间线的人到底是谁。 对话题的讨论也停留在这。 而现在,真相就在眼前,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哪怕一路上她都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会被怀中的小朋友看透一点。 哪怕她在问路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心里面有了准确的答案。 但是当她敲响那扇门,里面传来铃响声,意味着她们能够推门进去。 大遥舟还在门口犹豫着,怀中的人弯着腰,手抵着门框,伸手去够门把手。 “咔嚓”的清脆声响,在两人之间响起。 “……”大遥舟语塞,“你做什么?” “啊,你都敲门了,她也回应我们可以进去,为什么还要站在门口?” 夏遥舟疑惑道:“你不能因为我体重比较轻,就想一直抱着我,熏得我热乎。” 大遥舟说不出话来,轻咳一声,抱着人走进去。 等走进套房,瞧清楚坐在病床上的人后,落实住大遥舟心里面最开始的猜测,能够引起惊呼的,也只有被她抱着更小的人。 夏遥舟很难说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她被放置在床铺上,手指轻轻在房间里每一个人身上点过。 “你是夏遥舟,我也是夏遥舟……她也是?” “嗯。”大遥舟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冷漠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轻瞥她一眼,额头上缠着一圈白药布。 她没有直接回答大遥舟的问题,而是掏出一颗糖递过去给坐在床上的夏遥舟。 “吃吧。夏时白不在这里,管不了你。” “谢谢姐姐。”夏遥舟已经完全没有戒备心,反正都是自己,那必然不可能害自己。 夏遥舟将糖捏在手里面珍惜地摸摸,然后塞回到自己的睡衣口袋里,没有吃。 哪怕妈妈不在,她也要考虑一下可怕的牙医。 她才不要那么多设备进入到口腔里面搞装修。 女人疑惑片刻后,抬手放在夏遥舟散乱的头发上摸了摸,“要我帮你给扎头发吗?” “好。”夏遥舟点头。 两人之间的相处和谐又自然,站在旁边的大遥舟被晾在一旁,没有说话。 房间里面一时间只有空调呼呼作响的声音。 女人:“你要是站在哪里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柜上面找一本红棕色外皮的本子,你想知道的答案,或许都能够在那里找到。” 大遥舟看了她一眼,女人回以微笑。 大遥舟不自在地轻嗯一声,走到书柜前,上面有不少科普书籍,一眼扫过去,红棕色外皮的笔记本在里面很显眼。 随手抽出来后,大遥舟就没再理会身后的两人,而是扯了张凳子坐下来开始慢慢看手上面的内容。 本子并不是日记,里面的内容时间跨越很长,看上去更像是一场回忆记录。 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按照原著的剧情走,夏遥舟会卑微地喜欢盛淮星,而后黑化成一个为爱作死的人。 大遥舟越看里面的文字,面色愈发沉重。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生活在一本书里面,而这本书还是两本相互交杂在一起,因为种种问题交错,才导致这个世界的夏遥舟拥有可以窥探天机的机会,哪怕只是微小的改变,也让所有的时间线席卷起龙卷风。 日记里说,当她被盛夫人从兰穗里赶出来,第二天就被人接到了美国进行疗养,那个时候夏遥舟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到世界开始逐渐崩塌,无数个像水晶球的记忆从高空中坠落。 哪怕第二天晚上她再一次梦到时,记忆已经如初般挂在天空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撑不了多久,那些记忆就如雨珠一样倾盆而下。 一次又一次,夏遥舟从噩梦中惊醒,心跳快到让她呼吸不过来,然后辗转难寐,过头时,甚至连续两三天,脑子痛到睡不着。安眠药和镇定剂都使用过,她还是处于惊厥状态。 后来,夏遥舟再一次久违地入睡,没有梦到“雨珠”的坠落,反而换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摸不见。 夏遥舟在这个世界之中行走,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方。 直到大脑的意识突然告诉她,这里已经是边界了,梦境中的夏遥舟才缓缓停下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开始有所光亮,但这个光亮微弱到不起眼。 夏遥舟心想,要是能够凑近点,看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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