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妗的表情在此刻凝固了一下,一股即将破出胸膛的笑声被她硬生生压下。 她看着眼前这张花脸,轻咳一声问道:“怎么哭成这样?江太医揍你了?” 提到江太医,江楠语哭的更大声了:“比这还过分,他要把我逐出家门。” 季容妗一双桃花眸不由瞪大了些:“就因为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噗。”哭的伤心的人因为这一句话霎时间笑出来,又在下一秒撇下嘴角:“会不会安慰人啊你。” 季容妗笑了笑,寻了个位置坐下,看向季父季母:“爹,娘,她这是怎么了?” 季容妗觉得江太医不是那种一怒之下就会将人逐出家门的人,不过也不排除因为江楠语前科累累所以做出这种决定。 季父没有说话,季母托着腮,摇了摇满头装饰,叹气道:“也没有楠语说的那般严重。” 许是被魔音灌耳了太长时间,季母平日里的仪态也被她哭散了,无奈道:“楠语昨日里与江太医大吵了一架,江太医放言,若是今年她再不寻个合适的夫婿成婚,日后就别进江家门……” 季容妗听完,瞧着眼泪再度涌上眼眶的江楠语,很难想象她嫁为人妇之后的生活。 不过按着江楠语如今的年纪,也才刚刚适婚,江太医何故这般着急。 这般想的,她也这样问了出来。 江楠语带着哭腔抢答道:“因为他怕我以后医术超过他,所以想赶快把我嫁出去。” 季容妗瞧了她一眼:“这样啊……” 季父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帮忙安慰顺便劝一劝,季容妗眸光转了转,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于是安慰她道:“没关系,不从门进,你可以翻墙或者翻窗进。” “……” 事情以一个江楠语没有想过的方式展开了,她居然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季父抚额揉了揉太阳穴,与季母交换了个眼神,旋即起身对季容妗道:“来我书房。” 季父路过她身侧后,季容妗才站起来,对江楠语投去了个“我挺你”的眼神,便跟在了季父身后。 书房内。 季容妗看向那背对自己负手而立的男子,道:“爹,是不是因为江太医有什么事?” 季父此人向来是宽容温和的,若是放在正常情况下,江太医催婚他应当是会帮着劝一劝江太医才是,而不是方才在屋内,给她使眼色让她劝江楠语。 季父微怔,转过身仔仔细细看向自己的女儿,片刻后欣慰道:“我儿果真成长了。”不像从前,只会死读书,如今也懂得揣测人的心思了。 “你说的对。”季父轻叹:“江太医的身子因为早年试药落下了病根,他说自己在临去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楠语能成家,这样他走了后,也有人可以照应他。” “只是楠语那丫头……”季父想了想,摇头道:“与江太医如出一辙的倔脾气,看着好说话的很,但认定的事,基本不会动摇。她想继承江太医的衣钵,但江太医始终觉得,女子应当相夫教子。” 说到这,他不免有些无奈。 两人政治理念不合却当了这么多年好友,委实是因为江太医向来沉迷于医术,对旁的不感兴趣。 季容妗的猜测中了,但却并没有多高兴。 她想了想,轻声道:“有我们季家在,江楠语不会受到欺负的。” 此事他们不便插手,也不能直接告诉江楠语,能做的唯有两边调节。 “罢了,不说此事了。”季父从鼻腔缓缓出了一口气,看向她:“你今日怎的回来地这般突然?” 说到了正事上,季容妗眼睛转了转,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与我学习?”季父眸中闪过些兴味:“真是稀奇,从前你可是宁愿要私塾老师,也不要我这个父亲教导。” 看来从前没教过,那就好。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拍马屁道:“儿子也是最近才明白过来,父亲才是这天底下学问最渊博之人。” 季父哼笑了两声,虽然受用,口中还是道:“少拍马屁,你与我说说,如今朝堂形势你怎么看?” 说来惭愧,季容妗穿越至今确实正事没干过一件,唯一一件迫不得已接过的户部尚书家灭门的案子,也只查到了悬阁,背后之人至今杳无音信。 她试探着道:“丞相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朝臣似乎因为公主女子的身份,不是很服从她的命令,这才让何栗有了可乘之机。陛下如今年幼,或许日后长大了,情况便会好些。” “就这些?” 季容妗羞愧点头。 季太傅便摇了摇头,轻声:“矜儿,你还是小瞧公主的手段了。何丞相如今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逐渐被公主的人取代,他那边官位还能说得过去的,也只剩下了工部尚书王鸣,但想必,很快也会下马了。” 工部掌管天下水利,季容妗很快便想到此次江南水患。 难不成?! 季太傅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没好气道:“公主还不至于害大乾的子民,水患一事一是因为雨水过多,二就是,或许有人想要借此做些什么。” 江南一代,是宁王的地盘。 若真的有人故意弄出水患想借此达成什么目的,那人是宁王的可能性很小。 只会是何栗。 说起宁王,季容妗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全府死的只剩他一个人身上。 “宁王有问题?” 除了气质阴郁了些,季容妗觉得他那身板,或许还不如自己强壮。虽说从前听过宁王骁勇善战野心勃勃的传闻,但始终很难与那个身形对上号。 季太傅摇摇头:“正是因为表面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从前的宁王几乎将自己的野心写在脸上,又怎会因为一场大火就被消磨殆尽,除非宁王换了个魂。 除却这两人,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楚国,的确算得上内忧外患。 季容妗深吸了一口气,与季父在书房说了许久,也知晓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 留在那用完晚膳后,便回了公主府。 丞相府内。 何栗看着底下的人,眸中闪过一缕阴沉:“此次赈灾之粮决不能运到江南,明白了吗?” 底下一众人纷纷附和着“是”。 何栗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几次行动皆以失败告终,不仅没能折杀小皇帝,还令他丧失许多打手。 如今形势对他愈发不利,就连悬阁也接他的单了,再这样下去,他的大业还怎么成。 “何平安呢?”一众人纷纷退下后,何栗才看向身旁的丫鬟问道。 丫鬟抖了一下,颤声道:“三公子,三公子在读书。” 何栗脸色缓了缓,只要何平安还在自己这边,他便不是毫无胜算。 黑沉的厅内悄无声息出现了一道身影,何栗看着他,问道:“找到芸娘家人了?” 那人点了点头:“被公主派人保护着。” 何栗脸色难看了些,挥袖冷声:“这个女人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不过属下发现,芸娘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负责采购。” 何栗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好,可有把握活捉她?” “她出门也会有两三个护卫跟着,不过不成问题。” “那就好。” 二人说完,那道黑影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旁边的丫鬟瑟缩在一处,浑身颤抖。 何栗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 肥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房间,那小丫鬟颤抖着放松下来,下一秒,一只泛着寒光的利刃悄然搁在她喉前。 “噗呲”一声,鲜红溅出。 丫鬟缓缓倒地,眼睛外凸,死不瞑目。 . 季容妗每日的生活除了上朝与当值以及骑马射箭,又多了一项与季太傅学习的任务。 短短半个月,进步飞快,季太傅也时常赞赏她,父女关系逐步融洽。 江楠语与江太医持续冷战中,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谢林鸢带了个面具换了身衣袍,光明正大地开始在京城搞起了古代版签售会。花花绿绿的外壳,不堪入目的图案。 她好意思签售,没人好意思去买。因此这场签售消寂地持续了一个下午,便再无后续。 至于沈竹绾的师姐洛阮,自从那夜后便不见踪影。 再次出现是在秋猎前一日,失魂落魄,面色颓唐,赖在沈竹绾书房哭的肝肠寸断,书房附近几百米都能听见的那种。 季容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说,秋猎结束后她要与谢林鸢一同回女皇国。 次日,让季容妗准备了半个月有余的秋猎赛事正式开始。 猎场为纯天然形成的森林,在东南角占约三分之一个京城那么大。 的确相当之大,正因如此,早在秋猎开始前一个月,便命人围出了一片专供此次狩猎用的地盘,并严格排查了一番。 参加狩猎的都是武将和各大臣子女,加起来一百人左右。 到达猎场已经接近午时,众人又忙着安扎营帐,忙碌完之后,便已经到了傍晚。 秋猎本就有磨炼之意,食物来源除了狩猎所得,便是自带的干粮。 只不过今日是第一日,第一日向来算是聚集宴,会办的体面些。 沈竹绾与沈炽坐在主位,来人随意而坐,不是议事,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季容妗本想坐在沈竹绾手下一侧,却被洛阮抢了先。 再之后又挤进了两个朝臣,她与谢林鸢便相邻坐在了中间一段,离沈竹绾距离不近。 片好的牛羊肉与食物放在鼎中端到各人桌前,出门秋猎自然不会带舞女,于是便成了各家小辈的表演露面机会。 季容妗吃着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不时往沈竹绾那边瞟。 每次看过去,洛阮都在与沈竹绾说话,甚至还从沈竹绾面前的食物中,拿走了一鼎不知道什么东西。 看起来亲密的很。 季容妗看得咬牙切齿,咬肉都咬出了不共戴天的力度。 直到谢林鸢戳了戳她,眨眼道:“小季,把你那盘羊肉端给我,我看你好像不爱吃。” 季容妗:“……” 不过她的确不爱吃,于是便转头将那鼎羊肉端给了她。 座位离得有些远,所以他们动作幅度便大了些。 沈竹绾吃的不多,余光往那边看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晚宴结束,众人各自回帐篷休息。 沈竹绾所住之地与旁人自然隔开些距离,不过离季容妗所在之地也不远,洗漱完后,便趁着夜色,悄摸摸往公主帐篷处走。 碍于她驸马的身份,看守的人对她视而不见,一路放她进了沈竹绾的帐篷。 她去时,沈竹绾已然更衣完,只穿着洁白的里衣,站在床边,似要上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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