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于壮大自己的产业和暗中设计侵吞柏毅的资产,只派了人去监视她。 听说她之前有个保姆,好像姓程,我还花了心思来问她的情况。
“小姐是与先夫人感情深厚,是个苦命的孩子……” 连篇废话。
世上真的会有人认为杰出的人需要爱来浇灌吗? 不过柏舟也不必杰出,她是我会保护得很好的金丝雀。
等到她自己躺到我的床上时,我再好好哄哄这个从小就没有得到疼爱的孩子吧。 她哭起来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那时我这样想。
后来这孩子被她的父亲打击的不成样子,似乎还想要自杀。 让人把她送到医院里的时候我都要气笑了,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我一直以为那时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换取柏毅的关注,还提议给她一个休养的机会。
但我若是知道她会遇见那条人鱼,还不如早早把她掐死在我的怀中,让她在死前只留着关于我的印象。
医生说她得了抑郁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只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她就还有被我爱的价值。
如果她失去了被我爱的价值,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她抛弃。
我错了。
我暗中潜伏得到她手中的证据后,将她囚禁在我私下暗属的医院中。 我以为我就要得到她了,但她开始无意识地伤害自己。 她消瘦了,她失去了神采,美,但没有当初那种熠熠的美了。
我以为我可以从每次见到她时翻江倒海的喜爱中脱离出来了,但是并没有,我每次见到这样的她,都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真是中毒了。
等到我一次次发现她手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时,我才发现,那被传言是装出来的抑郁症,真的可以要一个人的命。
我甚至想要寻找心理医生将她所有的记忆洗掉,我可以重新养她,将她养成我想要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那样就不是她了,她不再会是那个就算是恨我,也恨的那么生动,那么美丽的柏舟了。
柏毅很难被一下子扳倒,尤其在他掳走那条人鱼之后。 如果早知道,我不会让那种恶心的生物落在柏毅的手中,我会亲手杀了它,它给我造成的麻烦,用几辈子给我做卑贱的奴仆也不能抵消。
柏舟太聪明了。她在那种情况之下也能找到让柏毅死不复生的方法。 我之前看错了她,她不会甘心做一只金丝雀,她是长着漂亮翎羽,有着不合时宜的善良的心的鹰隼。 只是善良让她吃了太多苦,善良也让我短暂地桎梏了她。
我那天站在中央广场最高的楼上,俯视纸醉金迷的都市。 那些蝼蚁们蝇营狗苟,众生奔波得毫无理由,多少被我当做棋子葬送。 我想,我离我想要的财富、名利、地位了很近了,触手可及。
可我明白,我离她很远了。
我走入病房时,心情竟然是忐忑的。我希望她能大哭大闹着离开,或者向我邀功,我在头脑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偏偏就让我遇上了最坏的可能。 ——她完成了自己的执念,可以毫无顾忌地走了。 我失控了,我恨不得杀了她,再杀了我自己。
但这无济于事。 既然她放不下那条畜牲,那就让她和我做个交易吧。
用我能给的,不交易她留不下来的心,交易她能留下来的身体。 没有心,身体也要被我锁住。
我确实又上了她的当。 她是蓄意鼓动我和她做这个交易的。
但是没关系,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留住她反而最能使我安心。
她和我的寿命还有很长,我不着急,我可以慢慢改变她对我的看法。我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我爱她。 我不会让她跪着来爱我了。 我可以放低身段地爱她。
我的骄傲放纵,我的无可救药的傲慢,只需要她对我笑一笑就可以不复存在。 她是我捧在手心上的金丝雀,是我愿意穷尽一生圈养她,也被她的蛊惑圈养的金丝雀。
我带着她回了临祁。 我猜她很喜欢晚霞,临祁的晚霞漂亮的要命,就像她眼睛里的雾一样。 那天她被粉紫色铺天盖地的晚霞晃了神,却也没忘记送那条人鱼入海。
她回来时身上都湿透了,背部有伤,直接晕倒在了我的怀里,我宁愿她就这样死去,我就可以忽略发生的所有事情假装她是爱我的。
我那天想了很久。 也听了盛楼许多的劝,我答应试一试。
爱是放手? 我从来不信,但如果这样能让柏舟好受一点,我可以尝试忍住我的不安。
我在她醒来后告诉她,无论是她想去上学还是工作,或者是什么都不做,我都支持她。 她立刻说想去国外读书。 我说不行,她只能在国内,在我随时想见就能见到的地方。
她笑了,随口说了一个这个城市里的大学,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学电子信息。”
我生平第一次苦笑,就为了这么个小没良心的玩意儿。 所有事都会如她所愿的,因为有我在。
我给她报了手续,她很聪明,成绩名列前茅,我知道,她还隐藏了不少。
这样安稳地过了六七年。 我们就像我所想的那样,像俗世里的平常厮守的夫妻。 也许在她看来不是,但也没关系,我满足了。
但就在某一天,她突然失联了。 我气得发疯,找人去查。 这些年我拥有的是比当初柏毅还要强大的关系网,我如当年承诺的那样,登基称王,我的后位一直为一个人留着。 可等了那么多年,都还只是我一场笑话。
她去了德国,当了著名大学的教授,自己一个人租房子。
我只知道这些。
就在我想要亲自去找她之前,我必须先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 我订好了机票,打算晚宴结束后就悄无声息地过去。
可晚宴还是出了事。 我当初放走祝余,得罪的人太多,我的行程被人暴露了,在车上,我只听见了一声极大的爆鸣声。 而后世界黑暗。
我醒来时身受重伤,差点死去,可我一瞬间就知道了所有真相,我第一次感觉我的眼眶是湿润的。
那就这样吧,我注定还是不适合委曲求全地卑微,也不应该落泪,我应该站直,挺起我的脊梁。 芳华虽死而骨犹存。 柏舟不需要我,但商业的帝国,那个我的世界,还需要我。 ----
第39章 回国(上)
“你想回国吗?电视上经常说人会有homesick。”祝余用尾巴尖攥着刀,灵活的将苹果削成柏舟的侧脸,手上剥着葡萄,淡紫色的汁液染红了她的手指,晶莹剔透地像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霜。 祝余在国外不过待了几天,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学了点外文,有时会出现一句话中夹杂着英法德中四国的语言。
天气不错,柏舟所在的学校也在放暑假,她们两个待在房子里窝在一起看电视,国际新闻里的主持人身着靛紫色西装,眉目深邃。 “近日,盛世企业研发的清洁能源循环式飞机已成功走向了国际舞台,我国引进了荣耀—231这一型号进行……”
柏舟按灭了电视,自然地凑上去,舌尖卷过那颗葡萄,绕着祝余的手指舔了舔。
“葡萄很甜。”
“亲爱的,”祝余眯了眯眼,咬着唇笑了,“你在邀请我白日宣淫吗?”
虽然很舒服,但是不能毫无节制。柏舟这几日算是对人鱼的体力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尽管这几天祝余还处于“体力不支”的状态下。
“今年圣诞节长假,咱们回去吧。”柏舟立刻正经地坐直,“我想…带着你回母亲的墓。”
祝余正想舔上她的唇,闻言美丽的眼睛惊喜地注视着柏舟,“好啊!我们可以穿着婚纱去吗?”
柏舟愣了一下,笑了,“当然可以!”
她在离开故土之前,就将母亲的墓从柏家的墓地里迁了出来,重新在临祁寻了一块单独的墓地,让母亲在那里安睡了。 她希望母亲在那里可以每天听到海涛的乐音,可以每天望见浪漫的晚霞。
临祁,是她遇见祝余的地方,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
从国外一路飞回国内这一路差点没磨死两个人。
“G216航班由于寒潮原因而延误,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由此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预计本次航班起飞时间向后延迟三个小时……”
“看来天公不作美。”柏舟拉着祝余在头等舱休息区坐好,考虑到祝余第一次坐人类的飞机,有点担心地想去买点药,等买回来了刚一坐下,又问:“对了,你感觉干吗?我带了保湿绷带……”
“我没事的……”
“唔…你的身体不是还没恢复好?那就还是不要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柏舟边说边想起来头等舱里安置的浴缸好像有点小,懊恼地拍了拍头,“等下亲爱的,还是不换绷带了,你裹着也不舒服,我这就给航空公司的负责人商量一下,加钱换一个大点的浴缸。”
祝余一开始毫不紧张,被柏舟又是晕机药,又是换浴缸,又是一大堆“饿不饿?要不先吃点水果,我怕你吃别的不舒服”“待会儿登机的时候千万不用紧张,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哦对了,你的耳朵呢,耳朵给我看看……”给弄的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一边听话地把耳朵露出来,一边无奈地说:“有这么讲究吗?小陀螺,你坐下来歇一会儿,你忙的我都恨不得不坐了。”
“不行!”柏舟忽然出声,祝余惊了一惊,又听见她说到,“一开始上飞机的时候你会耳鸣的!”
祝余笑开了,长臂一捞就把喋喋的柏舟捞了个满怀,“你担心我会怕这个?”
“不是担心。”柏舟严肃地起身,捧起祝余的脸,郑重,“我不想让你再经受任何的伤害。”
祝余的心被柏舟的话填的满满的,她顺势将额头与柏舟相触,“不会的,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会伤害到我们,我们有海洋的祝福。”
说完,又缠绵地吻了上去。
“柏小姐,您刚才所要求的浴缸我们已经准备好……”
负责人打开了贵宾室的门,嘴角还挂着灿烂的笑容,片刻后,他的笑容毫不减退,低声说着“打扰了”又将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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