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当成你的师尊吧,我求之不得。” “阿霜,我比那个胆小鬼要好得多,多看看我,好吗?” “把我当成你最爱的师尊,我比她更好,比她更温柔,更贴心。” “所以,你能把对她的在乎,对她的恨,对她的爱,分一些给我吗?” 鹤景霜听呆了,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想转头逃开,可女人的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正轻柔地抚着她的侧脸,而这种尴尬的坐姿还是鹤景霜自找的,她别开眼神,抿着唇不肯回话。 “嗯?”分神还等着她的回答,鹤景霜不由自主地循声看她,和刚才不同,女人这时候的眼神显得很温柔,深邃的黑瞳中完整倒映着她的身影,鹤景霜有些恍惚地想,真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她想拽着她下坠,一同沉溺到无人可达的湖心,她想独占她,她在用温柔做诱饵引诱她,她知道她拒绝不了。 白时念真的有病,她连自己也嫉妒,连对自己的爱也要抢走。 要答应吗?要拒绝吗?鹤景霜觉得有些口渴了,她下意识舔舔发干的唇|瓣,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在面前的女人眼里就像是馋着小鱼干的猫儿,明明很想要,明明猎物已经触手可及,却心有顾忌,只敢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不敢行动,也不肯离开。 于是自视为猎物的女人理所当然地俯身,她勾唇微微笑起来,柔声问道:“乖徒儿,好阿霜,想要我吗?” “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嗯?”她的唇几乎要贴在鹤景霜身上了,只是终究还残留着一线余地,她永远留给鹤景霜选择的余地。 可是,不带丝毫防备的猎物都走到面前了,馋得都伸出小舌头的猫儿会退缩吗? 鹤景霜失着神不知在想什么,她好像没有注意到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是机械性地舔着已经很润的上下唇,忽然,她的舌尖触碰到一个陌生的,温暖的,却同样柔软的东西,鹤景霜终于回神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被那潭死水吸进去了,否则她怎么不逃开,为什么不跑掉,她应该害怕那张脸,她不敢和那个女人靠得这么近,她有心理阴影,她感受到她的气息就会害怕的。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她也喜欢她啊,她也会想和喜欢的人接吻啊。 鹤景霜闭上了眼睛,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看到白时念的脸,只要沉浸在被勾着舌头亲吻的触感里,就不会感觉到白时念的气息,只要沉醉在唇舌交触的互动里,就不会想起那天被亲的时候,从嘴角渗进口腔,渗进皮肉的咸苦滋味。 这一次白时念真的很温柔,不会霸道地抢走空气和津液,不会用力卷着她的舌头,不会再像那天一样,好像要整个把她吞进肚子里,生生吃掉她。 女人的亲吻和她的情话一样,柔得像水,鹤景霜被她吻得晕晕乎乎的,她的思绪已经快从身体里飞出去了,那些身体上的感觉追不上鹤景霜飞散的念头,她恍惚地想,如果那天师尊能像现在这样温柔的话,就算被强占,她也肯定不会生气,就算心碎了,她也一定不会难过得流泪。 鹤景霜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白时念,只是比起对她的喜欢,鹤景霜有太多更需要在意的东西,前世纯情少女渴望的爱情对如今活在异世界的鹤景霜来说,甚至抵不过师尊对她的一个笑。 她最喜欢的师尊经常对她笑,浅笑、调笑、温柔的笑、下意识微笑……可是鹤景霜能感觉到,师尊的笑容里藏着悲伤,藏着她不知道也永远不想知道的过往。 鹤景霜不想打破她们的师徒关系,她不愿意改变,改变后的结果是她难以承受的,她原本以为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可事实是她不能。 所以她很轻松就被留影球里的自己引出了藏在心底的心魔,她嫉妒被白时念全心全意疼爱的“闻霜剑剑灵”,不愿去想那其实就是她自己,她想报复强占她的师尊,想报复欺骗她的心魔。 可其实她更想报复自己,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么受宠就好了,如果过去自己没有和白时念吵架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被掳走受伤失忆就好了……有太多如果能让鹤景霜避免那天的心碎,但现实不会有如果发生。 甚至,如果对她道歉的人不是分神,而是白时念本人,鹤景霜大概立刻就原谅她了。 只要看到师尊流出泪,鹤景霜心里再多愤懑再多怨气,都会消失的,只要师尊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被她咬两口,鹤景霜就真的会原谅她。 但是没有,鹤景霜等来的是分神的道歉,是分神的告白,她是白时念的一部分,可她不是鹤景霜熟悉的师尊,她温柔到了极点,被骂变态也不在乎,被说讨厌也还是会死皮赖脸地拉着她的手,知道自己只是被当成师尊的替身也不生气,甚至还会笑着说勾人的情话,趁势引诱她和她接吻。 真正的白时念是这样的?真的好让人心动,过去她会爱上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就是没有办法抵抗温柔的疼爱,她没有办法拒绝被爱的感觉。 可是,可是师尊为什么不一样呢?明明她也是白时念啊。 师尊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但她那天一点也不温柔,眼睛还没有变红的时候就已经很强硬了,而且师尊为什么要躲她,还跑到断剑崖下面藏着,因为怕她生气,担心被厌恶? 可是明明师尊的分神就能看出她其实还很爱她,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要对她道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她就会原谅她的。 为什么师尊不知道呢?为什么师尊看不出来呢?师尊才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才对吧,师尊应该是最爱她的人吧。 好讨厌她,不想喜欢她了,干脆喜欢另一个白时念吧,反正她们都很爱她,喜欢谁不是喜欢呢,只要当被喜欢被疼爱的那个就好了。 只要喜欢那个不会让她难过的白时念,就不会再受伤了吧。 可是鹤景霜又感觉到了嘴里出现的咸味,温柔的亲吻也停下,她飞散出去的思绪终于回归身体,鹤景霜还是闭着眼睛,黑暗笼罩着她,她知道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她感觉到眼泪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滑过侧脸,打湿了鬓角的发,甚至灌进耳朵里,是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的感觉。 是冰冷的,让人害怕的感觉。 她听到白时念沉重的叹息声:“阿霜,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别害怕了。” 温暖的手正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已经冰冷的水痕,这个白时念的动作和语气是鹤景霜最喜欢的温柔模样,鹤景霜闭着眼用力摇头,她握住女人的手,像脆弱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在掌心间蹭着。 “姐姐,”无声流泪的少女抽着气,抽噎着请求道,“你再亲亲我吧。” “你多亲亲我,我就不怕了。” 女人沉默一会儿,鹤景霜听到她又叹了一声,然后潮热的气息再次喷在她的脖颈,于是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接连落下,吻去脸上残留的水痕,舔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珠,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痒痒的,一点也不会让人反感。 好喜欢被这样温柔地亲,被吻过的地方都像有细微的电流穿过一样,好舒服,好喜欢…… 可是在鹤景霜收住眼泪之后,让她沉醉的温柔的吻也随之结束了。 鹤景霜轻轻抬眼,却看到女人分外悲伤的表情,那张属于白时念的脸上,出现了和她最喜欢的师尊一模一样的悲伤。 鹤景霜几乎要被那温柔笑容中的悲伤逼得窒息了。 为什么师尊会和分神有如此大的区别,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对。 是因为她啊。 是因为她和白时念吵架离开,被人抓走,身受重伤还被抢走记忆,所以师尊才会对她那么小心翼翼,才只能以师徒名义和她相处,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目露伤感,才会什么都不敢让她知道。 也是因为她那么容易就应激,抗拒的反应让白时念失控,才会发生后面的事,白时念才会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想要躲着她,因为她怕她会生气。 所以,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她自己。 鹤景霜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动起来,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着声问:“是、是不是我让你难过了?” “我……我会听话的,你别难过,呜……我,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忍不住,对不起,我、很舒服的,真的,你再亲亲我吧,我一定、一定会很高兴……” 分神脸上勉强做出来的笑容冻住了,她立刻紧紧抱住陷入惊恐状态的少女,摸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她:“没有难过,阿霜,不是你的错,别担心,别怕。” 被拥住的少女哭噎着往女人怀里挤,她一声又一声地道歉,哽咽着,哭泣着,到最后连对不起的话都破碎了,女人一句又一句地安慰她,说没关系,说不是她的错,但她把鹤景霜说的所有话都牢记在心里,记仇的女人把里面涉及到的所有人全部记住,唐峥旭、心魔、本体……让阿霜难过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当然,还有她自己。 她听着少女抽泣的哭声,痛得心都快碎了,曾经阿霜从未哭过,可现在的阿霜却在她面前哭了一次又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白时念”。 白时念曾经放在心尖上疼的珍宝,到底是被她伤得最深,她自以为了解和自己神念交融过的“剑灵”,可从始至终,从过去到现在,其实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最后鹤景霜是在分神怀里哭得累到昏睡过去的,即便昏睡过去了,鹤景霜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她可怜兮兮地揪着分神胸前的衣服,哭得眼睛鼻子发红,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哭干的泪痕,看着好招人心疼。 分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灵力为鹤景霜缓解眼睛周围的经脉和肌肉,可同时她目光沉沉地思索着,阿霜的情绪为何会如此极端化,这不寻常,而且阿霜也并非那般爱哭的性子。 这样情绪反复失控的状态,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魔气?不应当,阿霜能从哪里接触到魔气,又没人和她……本体!本体压着阿霜双修过! 想到这里,分神睁大眼睛,她紧紧咬着牙关,心里涌现一浪高过一浪的冰冷杀意,她怀里的女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女人瞬间收敛好表情,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又试探性地往鹤景霜体内探入更多灵力。 纤如毫发的灵力散在鹤景霜的身体里,轻柔细密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是安抚,也是探寻。 可让人失望的是,哪里都没有,那带着污浊气息的魔气并不存在。分神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后又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向最重要的丹田和紫府探索而去,她非常小心,非常细致地不想让鹤景霜惊醒,多少显得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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