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念将少女抱起,她冷眼看着地上的那柄灵剑,它执念成狂,被封在断剑崖下,闻着阿霜身上的味儿就冲过来,害她差点被此地积攒数千年的迷障所伤,可白时念不会因它的遭遇产生半丝同情,她只冷冷说。 “唐峥旭的确没死,他已夺舍他人躯壳,想将自己炼做人剑之体。” “玄澜,你被他舍弃,他确实不要你了。” 玄澜剑身上紫光闪烁,白时念却没有多给它一个眼神,冷哼一声,厚重的冰壳从剑身蔓延生长,最后裹成人高的冰块,这柄玄澜剑竟是生生被白时念冻在这里,无声无息,连怨愤的思绪都传不出去了。 白时念抱着睡着的鹤景霜走到躲在角落的念霜剑面前,她轻声叹息:“这并非阿霜的错,我才是那个骗子。” “念霜,回去吧,她会难过的。” 虽然这话带着请求的意味,白时念却没有给念霜剑选择的机会,她心意一动,便控制着自己的本命灵剑飞起,剑灵的反抗对她来说太微弱了,念霜剑的剑灵才刚诞生不久,而白时念,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刚踏入修仙之途的小小修士。 只要白时念想,没有东西能违逆她的意志,可她永远舍不得让她最爱的阿霜难过。 念霜剑被白时念控制着落入被她抱着的鹤景霜怀里,白时念垂眸看着怀里睡着的少女,按人类的年纪算,鹤景霜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因着修炼,身体的生长速度比凡人要慢一些,现在看着还是少女模样,缩在她怀里时只有小小一团,可那时她却忽然间失控,对阿霜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阿霜厌恶被她触碰,她本不该再出现的。 可,为何阿霜愿意对她的分神和颜悦色,甚至说出那般亲密的称谓。 真令人嫉妒,凭什么,她不甘心。 若她收回那具分神,是否……白时念幽幽叹息一声,她抱着熟睡过去的少女回到白霜峰。 白时念将人放在床上,她没有看冷着脸的分神:“既然阿霜如今信任你,那便照顾好她。” “你现在的修为低了些,”白时念每说一个字,身上的气息便再弱一分,和她相对的是分神,她体内的灵力猛然暴涨,修为从元婴后期一截一截增长,终于到分神后期,最后竟然又突破了。 “合体期,勉强算是够用。” 分神冷眼看着又想逃走的本体,她的脸已经快和雪一样苍白了:“你若继续躲在断剑崖下,渡劫期的修为便保不住了。” 白时念转身离开的步子没有半分停顿,比起鹤景霜的安全,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她们都知道这点。 “她最爱的还是你,若她知道,定会伤心。” 白时念挺直的背似乎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压弯了,她闭了闭眼:“那便永远别让她知道。” “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你想让她跟你一样被情所困吗。” “……你不是在么。”轻得像是幻觉的话飘进门,可说这话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冷笑着目睹本体离开,分神坐在床边,她握上鹤景霜的手,像过去那样用灵力安抚她,她深深地看着鹤景霜,不知多久过去,鹤景霜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鹤景霜微启的双唇里吐出的字眼,已经不再是她最想听到的阿念了。 “师、时姐姐,”鹤景霜眨了眨眼睛,注意到分神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她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怎么了?” 分神微笑:“阿霜,我不会骗你,也不愿再隐瞒你。” “刚才你在断剑崖下看到的白时念并非我,是本体送你回来的,连同念霜剑一起。” 那是白时念本人?! 鹤景霜僵住了,她反射性地从分神手中抽出手,用另一只手捂住还残留着分神掌心温度的地方,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哦,她没去抓人,这么巧地在我刚回宗的时候遇到我,你给她通风报信了?” “阿霜,我一直在你身边,该如何告诉她情况?”分神叹息,故作受伤姿态地说,“只是她一直待在断剑崖下罢了,这可不能怪我。” 鹤景霜眼神闪了闪,她起身抱着一旁的念霜剑坐在分神身边,两人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她垂着头,低声问道:“她留在那里干嘛。” “恐怕是为了躲你,她不敢见你,所以本体刚才给我传了灵力,让我好好保护你。” 鹤景霜咬牙,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蹿上来,她冷笑:“那正好,我也不想再看到她!” 本来鹤景霜很在意断剑崖下遇到的那柄剑,还想问断剑崖下那些剑的事,但是知道白时念躲在那下面,就为了不看到她,鹤景霜立刻就气得什么都不想管了。 “现在只有心魔去抓唐峥旭?呵,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想恢复记忆,我要出去游历十年八载,就算心魔真的抓到人,也让她找不到我。” “不准向她们泄露我的近况,否则我就一个人出门,连你也不带!” 见鹤景霜正在气头上,分神欲言又止,还是把话都吞回肚子里:“当然不会,阿霜,我也不想看到她们。” 分神微笑对气呼呼的少女说:“我只想独占你,哪怕是自己,我也不愿让她们分摊你的注意力。” “你是我的,不过你大约不喜欢这种说法,那我换个形容。” “我是你的所有物,是被你训化的忠犬,我不想让任何人接近我的主人,若再有其他狗闻着味黏过来,主人又将视线分给她们,我会非常嫉妒,甚至想杀了她们,好让我能独占你。” 鹤景霜微微睁大眼睛,听到这女人说出更不要脸的直白情话,身上脸上就跟着了火一样,从脖子根到脸再到耳垂,整个全部红透了。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别说这种话!”鹤景霜又想跑了,可她的手被抓住,挣也挣不开,她急得眼里含着水光,好像怕自己会被推倒一样,看着头顶都像是要冒烟了。 所幸女人没有动作,也没有继续说更刺激鹤景霜的话,只是轻笑出声,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阿霜,你的表情真可爱,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 “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想要追求你,但我不会像她们那样欺骗你抢占你,我只想让你开心,你永远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鹤景霜觉得自己头上真要冒烟了,她想躲起来,可不知怎么竟然藏到女人怀里去了。 “你、你以后别说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我才不会吃这种招数,讨厌!” “可这都是真心话,绝非谎言,当狗……”“呸呸呸,你这个变态!你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我才不想搞什么主人宠物的Play,变态,我我、我是你的徒弟,又不是别的什么,咳,总之,你要是再故意逗我玩,我就去断剑崖下面找白时念本人,至少她不会说这种没下限的骚话!” 分神眸光闪了闪,她抽去鹤景霜头上的发簪,纤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梳理着有些散乱的顺滑黑发,女人温柔问道:“阿霜,你讨厌‘主人’这个称呼?” “废话,谁会愿意叫别人‘主人’啊,反正我死也不愿意,哼!”鹤景霜说完就愣了一下,她犹豫问道,“难不成……以前我是这样叫你的?” 女人为少女梳理长发的动作还是那么轻缓,她轻轻笑了:“嗯,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阿霜,你能告诉我,你会在何种情况称呼我‘主人’吗?我突然发觉,或许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狠狠伤过你的心,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鹤景霜没有说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跟我没关系,别问我。” “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我什么都不记得,别把多余的感情放在我身上!”鹤景霜没有从女人怀里出来,她死死咬着唇,拼命地想把眼睛里的泪意憋回去。 明明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为什么还要问她,白时念是想从她这里确认自己曾经错过挚爱隐藏的告白吗? 白时念不是很了解她吗?就算以前没有察觉到,现在也该知道了吧。 她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文明社会,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让她绝不会将别人视作更高一阶的“主人”,所以她才会那么抵触成为剑灵的现实。 就算不得不接受现实,她也不会对白时念叫出“主人”两个字。 鹤景霜不会屈服于残酷冰冷的现实,可她会被一个傻子无微不至的爱驯化,她会爱上全世界最爱她对她最好的那个傻子,然后心甘情愿当她的狗。 她能愿意为白时念这个有所保留的师尊做任何事,被当成替身都无所谓,被强占都不反抗了,如果是全心全意爱她的灵剑主人白时念,她一定、一定会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她,尊严、人格、爱情……只要白时念想要,她什么都愿意做,什么话都愿意说。 伤她的心?现在跟她说又有什么用。 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第42章 她的亲吻,柔得像水 “抱歉,阿霜,我并非怀恋过去,”分神自然感受到了鹤景霜的难过,她思索着用更易被接受的话为自己解释,“我只是发现自己还不够了解你。” “我不愿再做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事,所以想用过去的事情举例,想变得更了解你,这样才能避免再次伤你的心。” “阿霜,请相信我,无论你是否记得过去的事,这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你才是最重要的,身份、能力、地位,这些和你本人相比,不过都是鸿毛,我不在乎。” 鹤景霜抽了抽鼻子,忽然间又狠狠咬在女人的手臂上,这次隔着衣服,一定不会再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就像过去的一切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事都没能在她自己心里留下印象。 “以前的我有没有对你说过,白时念,你真的很会说情话。” 鹤景霜闷声说完,抬头瞪她:“你就是用这些不要脸的情话把我骗到手的是不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过去的我一定爱你爱到愿意给你当狗,当宠物,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叫你‘主人’。” “我不知道你过去到底做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再这样称呼你,也不准你再说任何‘主仆’有关的话,我们不是情侣,更不是伴侣,你的话只是性|骚|扰。” “名义上我是你的徒弟,就算你只是分神,没有那些和我师徒相处的记忆,我最多也只会把你当师尊看待。” “你对我不也一样,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不记得所有让你爱上我的事,但你还要一厢情愿把我当‘阿霜’对待。”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说出来,我也不愿意当你的‘阿霜’!” 女人从鼻腔中挤出一声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的拇指轻轻抚着鹤景霜的双唇:“不,阿霜,我很愿意。” “我就是白时念,不过少了与你的百年记忆,自然也是你的师尊,论对修仙界的了解,我不比自困在玄剑门的本体差,如今我的修为也足够收徒,足以在如今的修仙界护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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