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些贼人就敢下手,可见何等猖狂。 南宫云裳也有些坐不住,是她保证陶初一绝对无事,也是她说失踪的都是女子,陶初一没有危险。如今事实证明她是错的,不免内疚,到底陶初一没有害过她,她应当保其安全。 旁边伺候的樱红忍不住劝道,“公主,天都这么黑了,三更天了已经,您歇下吧。驸马吉人自有天相,等找到了,奴婢第一时间禀告您。” 南宫云裳只是摇头,她心里有事,毫无睡意,躺下也是干瞪眼,不如坐着。 这时,只听外头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里面还掺杂溪婵的声音。 “公子!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溪婵冲过去,上下打量陶初一,见她全身脏兮兮的,眼泪登时止不住了。 “公子您受苦了,奴婢该死,没看好您!” 说着,她就跪了下去,抱住陶初一的腿,失声痛哭。在陶初一失踪的一天半夜里,她把各种最坏的结果统统想了一遍,如今见到陶初一全须全尾的回来,如释重负。 陶初一被她哭蒙了,可是溪婵哭,她也开始跟着哭,主仆俩对着哭,都快发大水了。 她这一哭,溪婵就不哭了,赶紧站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南宫云裳也从主院赶来,看见确定真的是他,终于松口气,内疚也跟着小了。 “公主殿下!” 陶初一看见南宫云裳就来精神儿,不哭不闹,顶着小花脸还要求表扬。 眼瞅着精致俊美的小公子变成黑煤球,南宫云裳着实有点嫌弃,但担忧还是大过了嫌弃,忙命人去通知陶寺卿。 “还知道回来,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陶寺卿已经急得撞墙了?” 陶初一赶忙捂住脑袋,“撞墙很痛的。” 南宫云裳:“……” 突然想起来重要的大事,陶初一摇晃身后的侍卫,让他们赶紧带人。侍卫快被摇散架了,一时搞不清楚驸马怎么会这么大劲儿。 很快,八位姑娘跟着侍卫进到公主府,每个人身上都有伤,衣服残破不堪,甚为狼狈。 八个人跪成一排,朝着南宫云裳磕头。 “民女参见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与驸马救命之恩!” 南宫云裳本来一头雾水,听她们讲述经过后,更是惊奇。小傻子居然还能救人? 陶寺卿赶到后,抱住陶初一好一阵老泪纵横。等情绪平复了,他们从八位姑娘口中得知大致情况,和贼人的窝点与面部特征。再加上陶初一提及的面馆儿,大理寺侍卫迅速前往出事地点。 经过一番严密搜查,侍卫终于发现面馆儿地窖通往一家秦楼楚馆。被掳去的姑娘都被存放在彩香楼的酒窖,严刑拷打,逼迫训练。不肯服从的人就会被折磨至死,再将其尸骨做成各式各样的物件,高价售卖。 面馆儿老板与伙计,以及彩香楼所有人皆被捉拿归案。由他们供出,主犯乃是家族作案,也就是彩香楼的老板和老板娘,以及他们的儿女。最开始出谋划策的是这家的二叔,也就是画像上的人。 不少深陷彩香楼的女子被解救出来,得以还乡与家人团聚。陶初一带出的八名女子,也由大理寺找到其家人,一一送回,最后只剩下粉蝶。 陶初一正在屋子里吃凤梨酥,这功夫,有道粉色身影冲进主屋,扑通跪到陶初一面前,吓了溪婵一大跳。 “求驸马收留奴婢!奴婢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愿意为驸马为奴为婢!” 粉蝶重重的叩头,得不到答案就一直磕头。 陶初一眨眨眼,放下凤梨酥去扶她,也不管自己双手油乎乎。 “头疼,磕的。” 粉蝶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血印,“驸马是答应了吗?奴婢会做饭,做很多好吃的给驸马。” 听到好吃的,陶初一乐了,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身后传来清冷之声。 “要留在公主府,难道不应该求本宫?” 南宫云裳踏入房门,就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闻言,粉蝶赶忙转过去给她磕头,“求公主殿下收留。” 南宫云裳落座之后,朝着陶初一勾勾手指,后者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驸马心软,好欺。本宫不同,粉蝶姑娘为何非要留在公主府?今日必须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与传言大不相同的三公主,粉蝶咬咬牙,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其实,奴婢曾是蓉蓉郡主府的婢女。” 她是郡主府新来的丫鬟,因为容貌姣好,接二连三被郡马骚扰调戏。可那蓉蓉郡主就是一个眼盲的,只认为是别人勾引自己夫君,夫君只是单纯好骗,半点责任没有。 “一日,奴婢被下了药,醒来就到了暗无天日的酒窖。” 粉蝶再次叩头,“奴婢不能再回郡主府了,郡主会要了奴婢的命。” 南宫云裳听后,终于有点兴趣,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整治那丫头,没想到送上门儿来了。 “你可愿意,提供词?御前告状?如果你愿意,本宫就允许你留下。” “蓉蓉郡主?”陶初一后知后觉,“就是那个讨厌鬼?” 南宫云裳笑道,“没错,就是那个讨厌鬼。” “奴婢愿意!” 粉蝶咬牙道,“奴婢甘愿作证。” 横竖都是一个死,倒不如搏一搏,没准儿能搏出生机。 次日,南宫云裳带着陶初一将此事呈至御前,宁王与蓉蓉郡主、郡马也被宣召进宫。 双方就如同对簿公堂,剑拔弩张。 “一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她就是记恨本郡主赶出府,所以才来编排。” 蓉蓉郡主气急败坏,好像随时都想冲上来撕烂粉蝶的嘴。 粉蝶跪在众人中间,双手高举供词,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奴婢以性命起誓,所言绝无虚假。” “你这个贱人!胆敢胡说八道!” 眼看蓉蓉郡主不顾形象就要冲过来,陶初一突然蹦到粉蝶前面,冲南宫蓉龇牙。 这一吓唬,南宫蓉倒是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了。 “以臣弟之见,蓉蓉确实任性。不过当朝郡主发配了奴婢,也不叫大事。” 宁王笑呵呵的开始和稀泥,“臣弟回去定然严加管教。” 南宫云裳忽而轻笑一声,“发卖奴婢算不算大事,本宫先不谈。可勾结贼人,逼良为娼,从中分红,算不算大事?王子犯法难道不与庶民同罪?” 宁王脸色一变,大呵道,“三公主莫要血口喷人!”
第12章 御书房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特别是南宫蓉蓉,再不复往昔面若粉桃,只剩惨淡。 要说唯一不受影响的也就是陶初一了,她不懂得局势紧张,也不知害怕。 她仅明白那三个坏人想欺负仙女姐姐,故而像小兽似的护短,冲敌人龇牙,倒是有些许威慑力。 南宫云裳不慌不忙,甚至保持着公主的凤仪,缓缓说道,“既然皇叔非要护着自家女儿,也不要怪本宫不念同宗之情了。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侍卫们便押送两人进了御书房。这二人一个是彩香楼老板娘,一个是账房先生。 老板娘跪地叩头,根本不敢抬眼看,“民女参见,参见陛下!民女可作证,是蓉蓉郡主派人来与民女通气的。她不止卖了婢女粉蝶,还与彩香楼分红,往后再卖人来,彩香楼就给郡主府额外的银两。” “我没有!你胡说!” 南宫蓉对着老板娘大喊,矢口否认。 这时,账房先生颤颤巍巍拿出一本账册。 “草民做了两本账目,这本是暗账,就是为了怕合伙人不认账。” 账本被总管呈至皇帝手中,皇帝大致扫了一眼,直接将册子丢到宁王头上。 “皇弟教导的好女儿!” 宁王带着女儿女婿一同跪地求饶,声泪俱下。 “陛下饶命!请陛下饶小女一命!她年纪轻,不懂事。臣回去就好好教育,决不让她再出纰漏。” 皇帝拧眉沉吟,“既如此,蓉蓉确实年少气盛,难免……” 见皇帝即将松口,南宫云裳立马补上一刀,“父皇,人命关天,若今日宽恕南宫蓉,他日王孙公子、千金贵族便可肆意为恶。百姓受苦,父皇的名望会受损?父皇,为了南宫蓉,动摇国本,可值得?” 皇帝打量南宫云裳,目光中带着探究。半晌,他摆摆手,“交给大理寺处置。” 南宫云裳当即行礼,“父皇英明!” “父皇英明!父皇英明!” 陶初一像只八哥儿似的,一个劲儿重复。 仙女姐姐开心了,她就开心。 眼见女儿女婿被侍卫押走,宁王老泪纵横,哭天抢地的要随女儿去了。可谁都没理他,便只好灰溜溜退下。 等一干人等退出御书房,皇帝特意留下南宫云裳。父女二人面对面,好似不熟的陌生人。 沉默中,皇帝打破沉寂,“裳儿,父皇许久没有注意你,你好像与父皇印象中不大一样了。” 南宫云裳颔首,“父皇一直都没有注意儿臣,儿臣是何样子,父皇其实从未清楚过。” 四目相对,如刀剑相抵,危险异常。 “父皇该休息了,儿臣告退。” 南宫云裳行礼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宫门口,有只小小的身影蹲在墙根底下,不肯上马车。 “驸马,公主让您先回府。”樱红劝说第四遍了,不禁感叹,驸马别的不说,这执拗的性子与公主那是般配的很。 陶初一突然蹦起来,冲从宫门出来的人挥手,“公主殿下!” 南宫云裳愣怔少许,“不是让你们把驸马先送回去?” 樱红面露难色,“驸马不肯走,就要等公主。” 面对兴奋不已的陶初一,南宫云裳摇摇头,“我对你又不好,我也不是个好人,往后你要以自己为先。” 陶初一听了,但听不懂。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懂的,仙女姐姐才不是坏人。 “公主殿下,好人。” 这下南宫云裳又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痴儿,接二连三的意外。 “上马车,回家了。” “回家喽!” 陶初一高高兴兴的跟上去,马车调头,直奔公主府。 三日后,案件彻底审理清楚,彩香楼老板以及其弟弟、儿女,皆是死刑。所有从犯被判有不同年头的刑/囚,因老板娘和账房先生作证有功,保住一命,终身监/禁。 至于蓉蓉郡主和驸马,被宁王搅和的算是免了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两人被罢免封号,贬为庶民,并处三年牢刑,刑满后流放荒北,永不得入都城。 行刑当日,全城百姓都围在菜市口观刑,由陶寺卿亲自监斩。 陶初一也跟着去凑热闹,连同南宫云裳一起,乔装打扮混在百姓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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