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身后传来宋相宜的声音。 众人就见宋相宜带着正支苍狼卫往这边赶来,各个气势汹汹。 “少将军!”宋相宜第一个冲破禁军,走到岑玉秋面前。 宋相宜第一眼就瞧见了被岑玉秋抱在怀里的苏轻罗,顿时脸色更差。 苍狼卫其余人也紧紧跟上,将岑玉秋前后左右都围绕起来,保护她们二人在人群之中。 楚金陵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 苍狼卫本就都是一匹匹能将人撕碎的狼,将他们绞杀在这殿外也毫无意义。 楚金陵挥挥手,让禁军撤了,“送岑少将军出宫。” 岑玉秋抱着苏轻罗毫无动容,直步往前走去。 出了宫,岑玉秋并未将人带回楚金陵赏赐的那座府邸,她知道苏轻罗并不喜欢那儿,便坐着马车带她去了林竹庵。 今日正是乞巧日,林竹庵热闹非常。 为了不打扰众人,岑玉秋带着一行人往后门去了。 后门连接的是明月师父休息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鲜少有人打扰,哪怕今日外面香火鼎盛,这里已经是庵堂里的禁地,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岑玉秋下了马车,仍旧像是路上一般抱着苏轻罗从未撒手。 宋相宜上前来:“明月师父,明月师父,岑玉秋求见!明月师父!明月师父!” 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被敲了一会儿,明月缓缓从屋内出来,打开门就瞧见屋外站了一行的车马和人。 明月看向岑玉秋,一眼就瞧见了她怀里抱着的苏轻罗。 “快进来。”明月将后门敞开。 岑玉秋抱着苏轻罗进门,众人跟在身后也纷纷进来。 明月见苏轻罗满脸苍白,毫无血色,便着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岑玉秋双手一紧,只是淡淡道:“罗儿太累睡着了,我想带她在您这儿借住一晚,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大漠。” “哦。”明月的心凉了一半,她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但见岑玉秋这幅样子,明月见惯了人情冷暖也没有再多问一句话。 明月为她先安排的住处,又给其余人安排了地方。 “最近借宿的人有些多,劳烦各位施主挤一挤了。”明月歉歉道。 宋相宜道了谢,最后与明月讲了实情,只是隐去了一些东西,只是说苏轻罗在宴上中了毒。 这些话就算不讲,也根本瞒不住。 明月听后,原本就不结实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 岑玉秋与苏轻罗这两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却不曾想,上次一别,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晚,庵堂外热闹非常,乞巧盛况一年一度,雨水也并未打消那些女儿家的欣喜之情。可仅隔着一面墙,后院里的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岑玉秋抱着苏轻罗一直不撒手,天刚蒙蒙亮,她正打算走出屋子让宋相宜进宫请辞拿文牒,却不曾想楚金陵的人抢先一步到了这里。 外面的人马数十,敲锣打鼓,哀乐声一片。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什么事?”岑玉秋抬起头,抱着苏轻罗在床上坐了一夜,身体有些僵硬,嗓子也因为久未开口而有些低沉。 宋相宜收回敲门的手,沉重地说道:“长公主派人来给少夫人送行。” “让他们滚。”岑玉秋脸色发黑,并未比怀里的人好看到哪里去。 屋外哀乐吹奏声不绝于耳,宋相宜迟疑片刻,道:“长公主让人把文书也送来了。” 岑玉秋了然,若是想离开这里,今日他们就必须把这一行人也带走。 屋子里沉寂了许久许久,二人都未开口。 岑玉秋垂着眼眸,眼泪不知是不是昨晚已经哭干了,眼睛略微浮肿。 她将头埋在苏轻罗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机会是苏轻罗自己换来的,哪怕她再不喜欢,也不能辜负苏轻罗这片心意。 “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岑玉秋喃喃。 “少将军,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宋相宜提醒道。 岑玉秋将苏轻罗搂在怀里更紧,“准备马车,回大漠。” 宋相宜眼前一亮,“是!” 片刻后,岑玉秋为她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又亲自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将房门打开。 刚打开门,周慧蹲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岑玉秋。 “怎么了?”岑玉秋冷淡地扫她一眼。 周慧拎着一个木盒子到岑玉秋面前,低声说道:“这是昨晚回那边去的时候一起带回来的,那两个宫人说,是少夫人为您准备的。要、要一起带回去吗?” 岑玉秋知道苏轻罗不喜欢都城,所以回去也只打算将她原来的一些衣物带回去。 昨日已经让人回府上去取了,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多出这么一个盒子来。 沉默了片刻,岑玉秋伸手,“给我吧。” 周慧将东西交上去后,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要不是打赌输了,这也不该是她来触霉头。毕竟他们少将军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关于少夫人的事。 好在她没发脾气,但今日这个眼神,也足够让她打哆嗦一早上。 岑玉秋打开盒子,里面是苏轻罗为她准备好的糕点,足足放了三层,个个不一样,精致好看,也是她最爱吃的几样。 一看到这些,岑玉秋心里更堵得慌了。 岑玉秋抬眼望过去,后门外对着好几大箱子,是楚金陵送来的“赏赐”,还给苏轻罗封了“诰命”。这些根本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会在乎。 门口两排挂着白帆,贴着白布,还有一大口上等楠木做的棺材置放,任谁路过看一眼,都觉得这主人家是有泼天的富贵。 除此之外,站着一排的送葬队伍,个个披麻戴孝,哭天喊地,好像是自己家里死了人似的。 “少将军,稍安勿躁。”宋相宜见着岑玉秋出门,立即上前来拦着。 岑玉秋握紧拳头,强忍着一口气才没有将这些玩意儿给砸了。 “罗儿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这话听到谁耳朵里,都让人嗓子眼儿都发疼。 宋相宜将她推进屋子,关上门。 岑玉秋冷冷地看着她。 宋相宜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轻罗,对岑玉秋道:“昨日有位自称是乌托使臣的男子过来,给了我这个。” 说罢,宋相宜摊开手,掌心里是一只青色瓷瓶。 宋相宜说:“那人说,这个可以救少夫人一命,让县主在离开之前给少夫人服下,每日一颗。” 岑玉秋半句话也没有问,就直接把瓶子拿过来。 只要有一线希望,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试试。 宋相宜见她直接将药丸倒出来,便将昨夜调查的事情讲了出来:“我去查过了,这次来开元的乌托使臣,正是神医周毅。昨夜,你也见过他。” 这种事倘若不查清楚,宋相宜断然是不敢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交给岑玉秋。 天知道岑玉秋会发什么疯。 但她查了一夜,也就只是知道这些。她不知道为什么周毅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成了谜团。 “水。”岑玉秋伸出手,已经将苏轻罗抱起轻轻撬开她紧闭的双唇,将一颗极小的药丸放在她嘴里。 宋相宜见状,有些为难。 这难道真没断气?不然周毅给一个死人吃什么药…… 宋相宜茫然了片刻,再岑玉秋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即作出反应倒了一杯水过去。 紧接着,她就瞧见岑玉秋喂了半天之后,竟真的把药给灌下去了。 “!!!” 宋相宜非常难以置信地看到这一切,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能将药吞下去,这足以说明人还没断气。 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脉搏和呼吸都会没有。 这传闻中的活神仙周乾,当真能活死人肉白骨啊! 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岑玉秋也不会考虑,对她来说,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苏轻罗活过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吃下去了,她吃下去了!”岑玉秋端着碗的手都有些颤抖,眼泪不知怎么又落了下来,唇角却是带着笑,高兴地转头看向宋相宜,“你看见没,她吃下去了!” “嗯,看见了。”宋相宜应着,连忙上前将岑玉秋手中的碗接过来,生怕她一个高兴就给砸在了地上。 怀里的依旧一动不动,岑玉秋伸手去摸摸她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唇边沾了水,好像连气色都好上许多。 相较岑玉秋,宋相宜要冷静许多。 宋相宜道:“此事不宜声张,我们得想办法瞒过外面的人顺利回去。” 岑玉秋紧紧地抱着苏轻罗,忽的感觉重新如获至宝。 宋相宜向来是给岑玉秋当军师用的。 从昨晚起,她就想过这分别的两个结果。就算人死透了,她也不能继续再死一次。可若是当真活了,她作为岑玉秋的军师也必须给出相对应的法子。 宋相宜迟疑片刻,走到岑玉秋边上,贴在她耳边将自己琢磨了一夜的法子讲了出来。 屋外敲敲打打,唢呐吹响,黄白纸张铺了遍地。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只是众人知道,在昨天风雨之后,今日必定能重见阳光。 岑玉秋脸色难看地抱着苏轻罗从屋子里出来,所有人神色严肃。 与明月师太道别之后,岑玉秋便打算将人抱回马车。 岂料那送葬的一名道士上前来,拦住岑玉秋的去路,“县主,斯人已矣,还是让夫人入棺吧。” 话音刚落,岑玉秋冷冷地抬眼,一脚踹向那人腹部,直接将人踹到棺材边上。 她黑着一张脸,阴冷道:“谁再说这种话,我就让他进棺材。” 说完,岑玉秋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抱着苏轻罗坐在马车里。 马车周围都是苍狼卫的人,众人拿着刀,料是一只苍蝇今日也别想飞进来。 被派来的人都没什么功夫底子,自然不敢生事。他们就是长公主为了博个好脸面才被派来送行的,大可不必把自己的命给断送了。 前方唢呐开道,众人抬着空棺木起身,直接往成门外走去。 苍狼卫一行人的车马在他们人群后面,跟得不远不近。 宫里的楚金陵听到队伍已经出发,也没有再过问。 众人出城之后,车马又行了一天一夜。 岑玉秋渐渐地感觉到了怀里人重新有了呼吸,起伏的胸膛带着她一起跳动。 当天晚上,岑玉秋一人架着马车,带着苏轻罗消失在休憩的客栈里。而送行的人却被宋相宜和苍狼卫的人架着刀,不得不继续向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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