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钰微微福身,继而坐到了江肆的身侧。 江肆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选秀名册递到她的手中。 “看看,觉得自己有没有对手?” 名册中都带着适龄坤泽的画像,蓝钰草草看过,最后在南宫媗的画像上停顿住。 “如何处理慕舒阳,我倒是清楚了,可对待这南宫郡主,陛下可是动了恻隐之心?” 蓝钰的这句陛下不比旁人,多是调侃,苏洵一听便面色不好看起来,江肆倒不觉得有什么,而是接过画册说道:“我若选中了南宫媗为待嫁新娘,南宫骁必然会来。” “自从老南凉王逝世,南凉王府一直低调行事,久居南凉都城,可是不好动手。” “再则…南宫媗未必那么干净,倒时难受的也是她。” 江肆轻轻一笑,蓝钰也跟着笑。 只是她的笑声并不算好听,笑起来更是有几分瘆得慌。 苏洵皱了皱眉,不爽江肆与她打哑谜,在她看来,慕舒阳和南宫媗如此害人,就该杀了。 “苏洵,你别莽撞。” “有你的动手的时候。” 苏洵的小动作没逃过江肆的眼睛,只是看了一眼便清楚她如何想,她何尝不想呢?只是还不到时候,若是这个时候收网,慕舒阳和南凉王府都损失太小了。 “选后大典前日,苏洵你便前往南凉…”话未说完,江肆便看到的内侍出现门口,低头俯身眉眼低顺的说道:“陛下,门外裘统领求见。” 江肆和苏洵对视一眼,大手一挥对内侍说道:“宣。” “诺。”内侍退了下去,不久后裘寒压人上殿。 门外还站着一群不大的小孩。 “启禀陛下,此人在内廷阁挟走了刚刚入宫的内侍,在大正门被臣抓到,便扬言…是您的故人。” “哪位故人?为何不抬起头来。”江肆话音落下,廖洋便抬起了头。 江肆仔细的打量了她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这长脸。 跟在慕挽辞身边的暗使。 紫雾书院的暗使江肆是了解过的,她知道廖洋也该是轻功了得的人,紫雾书院能够凌驾在各国之上也必然是有一定能力,廖洋若是想,这新都她可以横着走。 却偏偏要被裘寒抓住。 她的目光放在门外的小孩身上,那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八九岁,小的不过刚会走路。 大的还好能够做些事情,小的就是纯粹闲养着,直到培养出有能力的人来。 江肆对选拔内侍的事情颇为不屑,可这却是上千年的历史,所以她便命蓝韶亲自把关,把最有可能分化成乾元的孩子放到禁卫营中,不学那些个之前的规矩。 可裘寒却说,都是在内廷阁带来的。 “朕说过,要把选入宫中的孩子送到太医阁,都当做没听到吗?” 她声音不大,却因为板着脸看起来十分的威严,久居高位江肆已经懂得如何震慑他人了。 而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内侍打了个哆嗦,直接就跪了下来。 “奴婢一时大意,手下的人竟然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 “你身为首领内侍,你的话可比朕好使多了。” “奴婢不敢,请皇上降罪。” “好啊降罪,自行去领三十大板。” 内侍一听这话直接呆住,江肆噙着笑看他,知道他是以为说了几句话,自己就会算了。 那怎么可能? 新都建成,内侍都是被叶婵从上京宫中遣送回来,不过是个过渡,她根本不想用这些人。 只是有时没个趁手的还真不行,尤其是眼前的这人,头顶上慕舒阳的帽子很大,很难不让她看出来。 内侍叫唤的声音,从议政殿一路传到了外面,她是被苏洵拖走的。 之后江肆才把注意力放到廖洋的身上。 “叫什么?” “廖洋。” “来我这新都,所为何事啊?” 回答时,廖洋一直都没有抬头,直到江肆问完这句她才抬起头,又转过去把目光放到那群孩子的身上。 “这里,有我想要带走的人。” “那为何不带走呢?”江肆明知故问,廖洋诚实回答:“因为走不了。”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找到阿越,也因为打听过这里的规矩,她才敢来见江肆。 “这是我主人家…”廖洋的话还没说完,江肆便开口说道:“把她带走,还有…她想要带的人,也交给她。” 显然,一句主人家,就让江肆清楚了,廖洋来这一趟是为何。 她的手,在衣袖里止不住的颤抖,视线也向外看去。 那应该…可见了,她也认不出什么来,距离太远,又太陌生。 直到门外又有禁军来通报时,江肆才坐直了身子。 “陛下,宫门外有故人求见。” “又是故人?今天你的故人还真多呢。”发声的是蓝钰,江肆撇过头去看她,又让人通传,不必进来。 这次的故人。 她知道是慕挽辞。 既然是为了孩子,那么她就亲手给人带过去。 她站起身,看都不再看廖洋一眼便往外走去。 身后跟着的人只有苏洵,蓝钰没跟来。 她却暗自松了口气。 选后大典的事情她已经昭告天下了,可说到底,不过是给蓝钰一个十分合适的身份,可这人总是在她身边。 也烦。 尤其是,还会碰到旁人异样的眼光时。 江肆可不想成为那些佳丽三千的皇帝,她这一生,心已经给出去了,没第二颗了。 ------ 城门外,慕挽辞等到卯时一过,便找到了宫门前。 时间太晚,她怕廖洋出不来,也怕阿越有什么闪失。 最重要的是,在外面的时间,太煎熬了。 她走到宫门外,却被禁军拦下,这些人都是这一年中加入靖远军的,自然不认识慕挽辞,还是原本靖远军中的人一眼看出来她,才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去告诉江肆,故人要见一面。” 去通报许久之后,慕挽辞才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大人小孩都聚在一处。 廖洋站在裘寒的身侧,江肆… 则领着阿越一同走过来。 慕挽辞顿时急切起来,顾不得有禁军揽着就要往前冲。 放行的禁卫见状吓了一跳,手臂一档,轻声的说:“殿下得罪了,还请退后一些。” 江肆登基为帝,这规矩自然是改了不少的,靖远军上下都在适应当中,生怕自己犯了错。 因此才这般对慕挽辞说。 他说完,慕挽辞果然恢复了仪态远远的看着江肆。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蓝钰。 江肆本是要开口说话,却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见是蓝钰又跟来,心下一沉。 这人,总是出尔反尔!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蓝钰,可这一幕在慕挽辞的眼里却是变了样。 低垂着眸,看都不想看。 只想把阿越找回来。 江肆站在她面前是,慕挽辞依旧低着头,眼中含泪。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反倒是站在江肆身边许久的阿越急了。 她一路被人带走,哭不敢哭,闹也不敢闹,刚刚见到廖洋时完全没反应的过来,已经被人牙子和深宫的架势吓傻了,这会儿看到慕挽辞就想往她的怀里钻。 可阿越是被江肆牵着手的,江肆没松开,她想钻也钻不进去。 急的阿越直接哭出声来:“阿娘!呜呜…她她…” 阿越的胆子向来很大,可现下见到了江肆却像是老鼠见到猫,慕挽辞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都变白了几分。 而想到的,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江肆。 她拉着阿越的手渐渐松开,抬手让人把廖洋放了,又低下头看着吵闹的阿越。 冷冷的说:“闭嘴。” 十分不温柔,甚至还有些凶,阿越瞬间撇嘴不敢哭了。 江肆的心终于舒展了一些,才又对慕挽辞说:“你的人,和孩子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新都宫门深,再来一次怕是不那么好离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含糊,眼睛看了看慕挽辞,又看了看阿越。 心中不由得感叹,长得…还真是像啊。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打算放人走,却在转身的时候小腿被轻轻的踢了一脚。 一转头没看到人,往下一些才看到气鼓鼓的阿越。 “不许你凶阿娘!” “江肆…!” 两道声音分别传到江肆的耳朵里,震得她耳朵难受。 脸色仿佛比被阿越踹时还要可怕。 她自己也知道,看到阿越时心情极差,尽管这是自己的孩子,可江肆却清楚的知道。 这孩子,和她。 好像天生的克星,她怕自己,却还是会忍不住的踹向她。 就像她,明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却没法感受到亲近,甚至都不如见到慕挽辞时心中的那点涟漪。 也正是这样,她被这对母女误会了。 尤其是慕挽辞。 她的动作已经越过了禁军,踏入城门抱住了还未离开的阿越。 又是这般,江肆冷冷的看着,看她把阿越护在身后,更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显然对她十分防备。 东海过往之事,一瞬间又在江肆的脑海中回想起来,她不住的战栗,头痛欲裂。 踉跄几步扶住高墙时,她顾不得旁人大喊道:“蓝钰!” 蓝钰速度极快,谁都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江肆的身边。 搀扶着,紧挨着,再旁人看来她和江肆的动作极为亲密,也正好谁也看不到,她往江肆的嘴里递了一颗药丸。
第103章 分别将近三年之久,慕挽辞与江肆再见的两面都算不得十分体面。 在西陲时,江肆冷言相对,如今在这幸城新都,她…好像又伤到江肆了。 自从阿越出生起,除了照顾阿梧,和寻找的这一年中她几乎就没有让阿越离开过眼皮底下。 说到底,都是她的执念太深了,生怕阿越会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有一丁点的事情就犹如惊弓之鸟。 而这样对待江肆之后,心中升起的是无尽的悔恨,她恨不得想要去把江肆从蓝钰的身侧拉开。 可她…又哪里有资格呢? 她只能远远的看着。 没注意到目睹这一切苏洵沉下了脸,大声喊了一句:“新都之下,竟如此胆大妄为,行大不敬之举,禁军何在?” “在!”禁军齐声应道,苏洵冷着脸,指向慕挽辞身后的阿越,十分冷漠的说着:“把她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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