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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瑶还在错愕和惊惧两种极端情绪中，以至于她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分外复杂。 被吓尿的那个男人，见车上下来的是个漂亮窈窕的女人后，脸色当即铁青起来，一想到自己被个女人吓破了胆，他一下子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起来： “特么的，哪里冒出来的贱人，居然差点撞死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男人凶的很，他作威作福惯了。 从小就被家里人惯着，长大后就算不务正业，家里人也花钱给他买了个名校大学生老婆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 所以，突然出现一个敢逆着他的人，男人心头瞬间就爆发出了空前绝后的怒火。 望着漂亮的苏言，男人的火气中还掺杂着恶心的欲望。 鹤山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交通不发达，这里的人们思想也极其保守，甚至比千年前的古人还可怕。 在他们眼里，女人等同于货物和资源，他们那条XY染色体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侵犯？ 拐卖？ 犯罪？ 呵，这和继承他们伟大的基因相比，简直就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在鹤山长大的宋清瑶，怎会不知这里埋葬着多少罪恶，且，她岂会不知这里的人有多肮脏丑陋。 如此想着，顾不上其他，她赶紧拉着苏言就要让她上车，快点离开这里。 苏言很好看，气质又好，如果被鹤山的人盯上，肯定逃不出了。 看着她，苏言知道她的担忧，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车里的朋友。 朋友了然，无奈叹口气，冲宋清瑶招招手： “小姑娘，你先上车吧，她自己有分寸。” 苏言这个人，长的漂亮，看着也不像是什么狠角色，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人就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只是有点佛，懒得跟人起争执，才会装出一副慵懒优雅的斯文禽兽样子。 宋清瑶哪儿肯独自上车，她不放心苏言，但苏言的朋友已经笑嘻嘻的下车把她拽进车里了： “放心吧，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被人欺负。” 说句严重的，她还反而担心苏言会目无法纪的把这几个男人活生生打死呢。 而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苏言狠起来，比狼都凶。 在宋清瑶上车后，她就对几个男人出手了。 她实打实的学过武术，大学时又入伍当兵，即便几个男人再身强体壮，也挡不住她逼人性命的凶猛进攻。 没有电视的花拳绣腿，苏言每一次出手，专挑对方死穴命门，没用巧劲儿，一击就让对方失去还手之力，然后很变态的一脚踹向对方胯间。 她腿脚出力极其强大，一脚踹去，鸡飞蛋打，随着哀嚎惨叫声响起，男人们脸色痛苦的倒地不起了。 血液混着一些类似豆腐渣之类的黏浆液体，将他们的裤子洇湿了。 车子上，苏言的好友虽是女性，但看着车外那些男人凄惨的下场，都不自觉的并了下双腿，嘴里还倒吸一口冷气。 黏液都踹出来了，真特么的狠！ 宋清瑶也看的目瞪口呆，她知道苏言会拳脚功夫，却不知她这么厉害，那些男人在她面前，竟一招都扛不住。 尽管如此，宋清瑶担心的冲苏言大喊： “阿言，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村子里来人了。” 鹤山的人虽然很坏，但他们特别团结，只要有人敢在鹤山闹事儿，他们就会万众一心，拧成一条麻绳，顽强的对抗着外来的人们或力量。 就像他们团结一心打死企图想抢走被拐女孩们的警察一样。 敢欺负他们？ 哼！ 他们可是很团结的！ 苏言虽然有些丧失理智，但不至于愚蠢到不顾朋友和宋清瑶安危，见几个男人已经断子绝孙，她转身就准备上车—— 身后，村子里已经有人闻讯赶来了。 鹤山不大，村口闹出的动静，很快就传开了。 得知有人在鹤山闹事，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抓起趁手家伙事儿，便往村口赶去。 人群中，也有很多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女人。 她们早就被鹤山的人同化了，甚至在看见有新被拐进鹤山的女人时，她们还会幸灾乐祸。 原来，苦难不止降临在她们身上。 宋清瑶小时候见过有刚被拐进大山的女人向同样被拐卖的女人求救，那女人天真的以为能得到对方的帮助，却被对方告密，最后换来了一顿毒打，和更为残忍的凌辱折磨。 所以，当她们看见光鲜亮丽的苏言和宋清瑶时，眼中纷纷露出可怕的恨意和嫉妒。 挣扎在鹤山这座人间炼狱中的她们，并不会幻想有人能将她们从这里解救出来。 相反，当她们看见有阳光从深渊之上照下来时，她们只会用汹涌的黑暗，疯狂的将那抹光亮吞噬。 她们的人生已经被毁了，那她们也要毁灭其他人的人生。 看着从村子里冲出来的兴奋愤怒的人们，宋清瑶的脸一下子白的毫无血色，她慌张的赶紧催促苏言的朋友启动车子。 苏言的朋友不敢耽搁，迅速启动车子。 她车技好，没有掉头，脑袋伸出窗外看着后面路况，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直接朝着鹤山外倒去。 车子速度很快，鹤山的人们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追不上越野车，就有人朝着越野车砸出手中农具，幸好他们距离越野车有很远的距离，越野车没被砸中。 倒出一段距离，路面宽阔后，苏言的朋友迅速换档，调正车身，车子正正逃离身后被罪恶黑暗吞噬的大山。 宋清瑶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扭头，她朝那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大山看去。 这一瞬，她的眸子忽的瞪大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苏言也回头看去，素来镇定的她，面色也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村口处出现了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她挥着锄头冲在人群中，疯狂的砍砸着鹤山的村民们。 像是失去了神志，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杀。 杀死鹤山所有的人！ 而这女人，赫然就是宋母。 她出现的太突然，疯的也毫无征兆。 有人被她砸晕，有人被她砸死，血从脑袋上的血窟窿里流出来，刺目而渗人。 有人惊恐尖叫着逃跑，有人试图制服宋母。 但，此刻的宋母就是个恐怖的疯子，她才不管眼前的是不是人，她就像疯狂的挥舞着锄头，砍砸着面前的所有人。 直到—— 有人从背后偷袭，一闷棍猛击在她的后脑勺上。 身子猛然僵住，宋母的瞳孔放大，她没有回头看偷袭自己的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鹤山出口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一辆越野车正在飞驰而去，车后扬起的尘埃，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 大好年华时被卖进鹤山。 那时候，她其实也不认命的，她试过逃跑，但人生地不熟，逃了几次都被找到，然后换来一次狠过一次的毒打，直到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女人心软，母性又强，再加上囚禁折磨和凌辱，更重要的是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妥协。 幸好，这是个儿子，男人一家对她的态度不像从前那么恶劣了。 再后来，第二个孩子出生，是女儿，乖巧又听话，她可以自由出入鹤山，可以去外面读书，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 不知何时起，她就嫉妒起了自己的女儿。 嫉妒她的无忧无虑，嫉妒她的自有天真。 唯一让她心生安慰的是，丈夫一家重男轻女，她也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将所有的嫉妒和恨意发泄在女儿身上。 堕落是一条垂直线，情绪的纵容也如此。 当她看着女儿因为自己的谩骂而委屈哭泣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隐晦的愉悦感，仿佛所有的愤懑都因此得到了纾解。 于是，她开始不断的谩骂自己的女儿，不断的从她的委屈和哭泣声中寻找快感。 直到—— 她的女儿考上大学，离开鹤山，她再次被丈夫和公婆打骂后，她没有了自己的出气筒。 再后来，她的儿子和丈夫都沾染了赌瘾，两人输的倾家荡产，甚至还逼迫她出卖身体，为他们换取赌资。 宋母挣扎反抗过，被两人毒打，像过年时那头被几个壮硕男人按在地上杀死的猪，她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刀落下，然后将她所剩无几的尊严，一层层剥下。 如果世界上没有法律，人会坏到什么程度？ 宋母不知道，她只知道，鹤山没有法律，这里人人都很坏，她也很坏。 所以，她砍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杀死了公公和婆婆，还有这座大山里的其他人，以及—— 那个被拐卖进大山的自己。 倒在血泊中，看着那辆逐渐驶出视线的越野车，她的嘴角缓缓勾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慢慢消散的意识中，她看见自己也在那辆越野车上，车速很快，庞大的鹤山，一点点的从她的生命消失。 宋清瑶看清了女人的面孔，她也看见女人被打倒在地，村民们不再追越野车，他们蜂拥而上朝倒地的女人围了上去。 女人很快就被蜂拥的人群淹没，宋清瑶看不见她了，她只看见很多农具高高扬起—— 锄头。 镰刀。 钉耙。 …… 那些农具，被愤怒的村民们握着，用力的朝女人砸去。 宋清瑶脸色煞白，在女人倒地的那一刻，她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她大哭着想推开车门，想跳下车去救女人，却被苏言一把拉进了怀中： “她是为了你，你不要冲动。” 苏言此刻的情绪极其复杂。 她一直以为宋清瑶母亲是个很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女人，却没想到她为了宋清瑶，竟会如此疯狂。 可—— 苏言心头也有一丝疑惑。 如果她是为了宋清瑶离开鹤山，不至于极端疯狂到砍死人。 但眼下，崩溃到失去理智的宋清瑶，容不得她去想这些疑惑。 锢住宋清瑶，苏言柔声安慰： “你母亲已经出事了，如果你想为她报仇，就平平安安离开这里。” 前面开车的朋友，听见她这话，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睨了她这一眼。 这算是安慰人吗？ 可她说的是实话。 鹤山的村民那么极端凶恶，宋母早就没有生还可能性了。 宋清瑶就算再崩溃，但她还有理智，她听得进去苏言的话，知道苏言的话在理，她只能趴在苏言怀里，发出悲痛的哭泣声。 轻拍着她的后背，苏言无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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