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楚,看公司怎么安排,”她刻意偏移视线,遮掩似地逗弄在脚边绕圈的阿绵,“你呢?” 林声很少主动关心旁人旁事,即使这话很简短,平平淡淡没有深意,江浮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她不再举相机拍天空,探手从旁边扎着篱笆的花圃掐了朵小雏菊,插到阿绵蓬松的毛发中。 “我没有安排,随轴心转动。” 飞机低空飞过,带起的轰鸣声差点掩盖话音。 林声逗弄阿绵的手僵住,很快又连贯起来,不见痕迹。 她记起那日在默尔斯医院下的白桦林,江浮录制旅鸫鸣叫时,曾说过一句话。 你就是我的轴心。 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自从两百天的约定开始按表走动,江浮就没了很多顾忌。 以前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她都能轻易说出口,变成推动二人迅速升温的助燃剂。 旁人都艳羡林声身负显赫声名,可相处得越久,江浮越对她的两难处境感同身受。只是遗憾的是,她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止和改变。 这个世界的结局,在她来时就已经被作者圈定。 她不过是水底蜉蝣,即使真能推着林声往另一条轨道疾行,也需要耗费极大力气。 “你什么时候能活得不那么累呢?” 江浮轻问,像在问林声,又像在问自己。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上紧发条,大众追求什么,自己就得追求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江浮不愿做这样的人,她更希望享受过程,而非记住结果。 飞机飞过掀动气流,在海湾老宅上空留下一道长长的飞机云。恰好天色转暗,一切落进了仰躺吊床的江浮眼中。 她看着那越来越像流星尾巴的飞机云,拿起相机又放下。 镜头转动后,定格在林声身上。 夏日海畔的凉风无遮无挡,经过五百多米的距离磨减,和缓地吹拂着。 或许是身后花圃里那些绮丽的花簇衬托,她坐在藤椅之中,没了平日的疏离,嘴角勾着温和的笑。 “看着我,林声。” 林声闻声回头,等看到那相机想要躲避时,江浮已经按下快门。 这是第一次,她的笑容被定格在相机中,再也无法磨灭。 江浮还不满意,她换了个方向躺下,只要抬手就能触碰到眼前人。 林声低头和江浮对视,看着那双盛着笑意的眼睛,再次生出退意。只是她还没起身,就被江浮拉住手腕禁锢在了藤椅上。 “你说处理好那箱录音带,可以答应一个请求,我现在想花掉。” “什么?”林声紧张起来,不自觉往藤椅深处退了两寸。 “我还没跟你合过影。” 林声眼底戒备瞬间松懈,“可以,只是你完全可以往大了提,这种要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往大了提,大到什么程度?” 江浮问得中规中矩,可她的眼神露骨至极,实在称不上正经。 林声不再答了,借着撩碎发的间隙,挡住了隐隐泛红的耳尖。江浮的目光在身前流转,让她完全静不下心。 “分开的这半个月,你也不好过吧。” 或许是受江浮的磁场干扰,林声慌乱之间,让这句本不该挑明的话被迫挑明。 江浮清晰地感受到了林声的态度正在发生细微转变。 她压住触碰林声脸颊的冲动,目光渐柔。 林声用的是“也”,意味着她进组拍戏的半个月,很可能有过那么一些时刻,也曾想起过她。 “对也不对,这半个月我的生活被琐事填满,没工夫考虑太多,”江浮顿了顿声,说得直白,“想起你时才不好过,度日如年。” 她见林声又想回避,故意问:“你听清了吗?” “没有。” 这欲盖弥彰的话非但没使江浮失落,反而将心中喜悦泡胀,愈来愈盛。 她笑得眉目弯弯,躺在吊床上举着相机,趁林声不注意,拍下了她们的第一张合照。 江浮很满足傍晚这一切,原以为今天会就此结束。可就在她从吊床上起身,想要回去洗照片时,忽然被性子拧巴的林声叫住。 “你的生日是哪天?” 江浮一怔,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还真没特意去注意过原主的身份信息。有时候订票填表,也只是按部就班跟着身份证输入。 “为什么忽然问我的生日?”她不清楚林声此举的用意,却还是说,“你等等,身份证落在了车上,我去看看。” 然而林声接下来的话,萦绕耳畔久久不落,在她平静的心中掀起了一阵飓风。 “我说的不是原来的江浮,而是现在的江浮。”
第94章 (二更) 林声主动询问生日,江浮和盘托出。 她的生日就在八月末尾,再过几日就要到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她还是十分高兴。只要林声对与她有关的事感兴趣,追求路上的一切困难都不足言道。 江浮为这事开心了整晚,直到凌晨四点才睡去。她原想早起为林声做早餐,结果昏昏沉沉间还把闹钟定错。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阿绵一早就扒门在外头叫唤,江浮刚开门,就看到硕大的猫影窜入房间。 随着连拉带拽,阿绵叼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卧室里的毛线球。它想从缝隙里挤出,奈何长得太胖卡在了书架里。 江浮看它挣扎,眼皮狂跳。 “住手,不许动!” 她冲上去阻拦,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放书籍的架子被推翻,钉好的手稿散落满地。 “……” 阿绵甩去盖在脑袋的手稿,小心翼翼盯着江浮。 它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立刻放下嘴里的毛线球去蹭江浮脚背,然后卖力地用脑袋把手稿拱作一堆。 自从江浮来到海湾,阿绵并非第一次闯祸。她没有计较心,可侧身看了眼对门的主卧又改变主意,把猫主子林声叫到了房间。 “八小时潮海的手稿,你看完没有?” 来到这个世界后,江浮总喜欢手写,习惯把手稿攒起来,是想着有朝一日送给林声。 貌似现在正是时候。 林声抱臂倚门许久,走进来帮阿绵收拾烂摊子,“没看过,没印象。” “可我听冯澄说,你把手稿带去了公司的休息室。” 并且,翻看了不止一遍。 江浮蹲下身一起收拾狼藉,两人的手无意中触碰,很快又默契退开。 “如果你需要,以后每本书的手写稿,都会送给你。” 江浮虽是笑着,心中却分外落寞。 手稿倾注了她的心血和情感,收下就意味着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更进一步。 她不用想都知道林声肯定会拒绝,然而还是不甘心地宣之于口。见林声沉默,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太多,扯着牵强的笑给自己找台阶。 “不想要的话,直白地说出来也没关系。” 被林声拒绝,不过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江浮早就已经习惯。她从昨日林声主动询问生日的喜悦中脱身,闷声将手稿整理好放回书架。 可这段时间越来越密切的相处,改变的不只是心怀怯怯的江浮。 林声冷淡疏远的态度,也在她的捂捧中,潜移默化产生了微妙不同。 “能额外加个签名吗,窥声、老师。” 她或许也知道这随口而言的话意味着什么,却没有像从前那般拒绝江浮的示好,收下了手稿。 江浮听到此话,在书架前伫立良久,无法言喻的情愫漫荡四周。 她不知该怎么抚平喧嚣难止的心脏,那些压抑许久的话几乎要冲破喉咙,让她在说与不说间,忍得煎熬。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林声如此近,比曾经那些潮热的夜晚还要靠近。 “所以,我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对吗?” 话里带了明显的颤意,江浮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或许吧。”林声留下模棱两可的答案,带着手稿离开了房间。 江浮很清楚,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林声敞开了心扉,对她有了不知深浅的好感,不知道能否称得上喜欢的好感。 江浮原以为两百天不够用,现在看来,似乎担心过了头。 她看着林声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还没有更多机会感慨消化,作社编辑的电话就突兀地打断了一切。 “江小姐,你答应的直播呢?” 电话刚接通,作社编辑就劈头盖脸吼了一句。 江浮昨夜睡得迟,醒的自然也很迟。她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超时两小时,粉丝等不到人,都跑到账号底下来问我,江小姐你说,该怎么处理?” 自从浮生过后,江浮的新书一本比一本尺度小,完全脱离了po文范畴。 这次直播,是她前几天和作社编辑约好的,为新书出版造势,结果转头放了鸽子。 江浮安抚着对面的怒火,以平生最快手速洗漱化妆,把直播地点选在了一楼天井的书架旁。开播前她留了个心眼,提前知会林声不要下楼误入镜头,以免被人看到,搅动一场风云。 直播间开启没十分钟,早就等着的粉丝陆续进来。 江浮局促地坐在镜头前,一遍又一遍为自己迟到的行为道歉。 这算是她在粉丝面前首次公开露面,评论风向很快扭转,从“道歉”变成了“舔颜”。 江浮刚拿起自己的新书想要宣传,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刷屏弹幕,眼皮狂跳又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就在她打算整理措辞让粉丝冷静时,屏幕陡然被礼物特效占满,将那些舔颜的发疯评论完全遮挡. 特效持续了小五分钟还没有停歇趋势,绝大部分来自一个潜水观望的无名账号。 江浮眼前清净,却看得肉疼,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谁。她把镜头偏向角落,迅速冲上二楼,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求你了林声,快停手别刷了,你这样,我很慌张。” 江浮不敢离开镜头太久,说完又迅速冲下一楼。 她不清楚林声这样做的用意,所幸经一番提醒过后,屏幕的特效渐渐消止。 正当江浮以为可以安心介绍新书时,评论区的风向却早已被带偏,多是揪着她的情感状况不放。 不是问她是否单身,而是直接问她有没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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