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沅其实不了解,她当年在她手腕上打的标记名叫驭神印,它虽然在凡间看似没什么用,却是可以挡天罚的。 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驭神印,但旁人是看不出区别的,修为浅一些的神仙甚至看不到标记。 也就是说,如果温清沅日后因作恶多端遭到天罚,或者被其他的神仙以仙法害命,都有陆昙替她挡灾避难。陆昙当年仙力溃散,便是与此有关。 陆昙当年的承诺不可谓不重,只是没有必要让温清沅知道罢了。如今却是十分后悔,因为她一时冲动,将她和温清沅连在一本恩怨簿上几百年。 驭神印一旦缔结,便是神仙一生的承诺,一损俱损,没有解法。除非双方均自愿解除联系,驭神印才能顺利收回。 可后来,温清沅根本不允许陆昙触碰她的手腕,更不要说收回驭神印。 温暖到现在也不了解驭神印的事,只当是用仙力刻入灵魂的标记,可正因为不了解,她说出的话反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况且,正巧与盛琅的回信内容对上…… 温暖是如此,盛琅也是如此,陆昙没有对盛琅提起自己认错人的事,也没有提到驭神印,只问了仙力做的标记能否被复制的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标记会更浅淡些,且复刻的人要自愿,这标记才能顺利种下。所以,温盏必须知情才能做到。 联系前因后果,前世有人趁乱复制温清沅的标记,放在此生的温盏的身上,借此来迷惑扰乱她,一切便说得通。 那温盏……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温盏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什么不在这七年里对她提要求?她在等什么? 陆昙想不清楚,才在温盏步步紧逼之时,失口质问标记的事。 如今冷静下来,陆昙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 她的神思回归,视线落于温盏根本无意掩盖的手腕之上。从当年的温清沅,到现在温暖,都是刻意保护着自己的手腕,可温盏却不同,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标记,倘若是假的,会这样坦荡吗? 陆昙眼下的心神很乱,没忍住又上手捏了捏眉心。 她烦躁的情绪太明显,温盏以为她还在烦心离婚的事,苦笑一声,干脆将话说清楚:“虽然我们没有签署过任何婚前协议,但属于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她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当年与你结婚的时候虽然尽量低调,但圈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我已婚的情况的,为了避免离婚后续的麻烦事,我也会和团队商量在适当时机公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提到你,只是届时如果有人借机爆料,而我的团队压不住舆论的话,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 身旁的姑娘一脸病容,眼眸却清亮,短短几句便将这七年撇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余地都没给陆昙留。 陆昙分辨不清她到底是在说气话,还是真的急于与自己撇清关系,忍着心中的沉闷,钝钝地道:“阿盏,这是……你真心想要的吗?” 又是这一句啊……温盏口舌发苦。 七年了,陆昙终究是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是自己的心境罢了,情深义重到雨断云销都只是她的独角戏,而这场闹剧,也该到落下帷幕的时候。 温盏咽下心中酸楚,却绽出一抹明丽的笑,坚定地道:“是。陆昙,我们将错误止步于此,好聚好散吧。我让位,祝福你和她……百年好合。”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31 22:00:03~2023-09-01 22:0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风. 80瓶;受人以妤 6瓶;北聿丶、雨季森林 3瓶;霜天晓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分离度12% 阿盏,我认栽了。 “所以师姐答应离婚了?!” 觥筹酒吧的一间雅间内, 毕舒城简直要为这跌宕起伏的剧情惊掉下巴。 陆昙端坐在桌前,撑着下颚盯着面前温好的酒,半晌没说话。 “师姐之前不是还想同温盏姐解释清楚吗?”毕舒城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想了想道:“不会是温暖又跟师姐说什么了吧?!” “和温暖没有关系。”陆昙轻轻叹了口气, 道:“离婚是阿盏主动提的, 我反复确认过她的想法,她……很坚决。” “那您挽回了吗?”毕舒城追问。 陆昙摇摇头, 闷闷地道:“她没给我挽回的机会,她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毕舒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况且,我好像……”陆昙纠结半天, 终于放弃般地承认:“惹她生气了。” 见自家师姐有倾诉的意愿,毕舒城马上来了精神。 “这事,说来话长……”陆昙面上仍有些挣扎。 毕舒城手指一抬, 酒壶自动抬起, 在陆昙面前斟满:“师姐慢慢说, 我今晚有的是时间。” 倒酒只是客套的行为,毕舒城也是知道陆昙近年来几乎不碰酒的,所以她也没等陆昙,自顾自先喝了一杯。 谁知陆昙停了半晌,竟抬手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在毕舒城满是惊讶的神色下, 缓缓开口:“那就从驭神印说起吧。” …… 酒过三巡之后, 陆昙的前因后果也算是交代清楚,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眼神已有些迷离,干脆将下巴抵在拳头上对着酒杯出神。 陆昙话说得清楚, 酒下得也快, 面前的几个空壶是最好的证明。倒是毕舒城, 只薄薄饮了两杯便不再动,抱着手臂静静思索。 “师姐。” “嗯?” “我有几处疑问还需要师姐解惑。” “你问。” 毕舒城将双手搁置在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沿,顺着自己的思路道:“据我所知,驭神印具有唯一性,哪怕冒充复刻,也不会具有相同的效力。我可有说错?” “不错。”陆昙动作虽然显得迟缓,人的思路却清晰:“每个神仙用仙力打造驭神印,一次仅能缔结一人,不得转嫁给他人。关联解除之后,神仙才有可能再与其他人标记。” “所以,只要证明其中一个是真的,那另一个即便不验证,也必然是假的对吗?” “自然。”陆昙慢慢眨了下眼睛,回应道。 “那师姐为什么不去验证一下呢?”毕舒城疑惑道。 “温暖将那驭神印保护得紧,我根本没有机会试验。”陆昙回:“况且驭神印需要她的配合,不然我很难试出来。” 毕舒城觉得自家师姐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又蠢笨得要命:“您就没考虑过去试温盏姐的吗?” 陆昙没能理解:“什么意思?” “两个驭神印,必然一真一假,哪怕温盏姐手腕上的是假的,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吧?”毕舒城分析道:“您刚才担心温盏姐从一开始结婚便欺骗您,那您去找她尝试,她如果也像温暖一样有所忌讳,那不是正好试探出她知道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吗?那离婚,您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陆昙重新坐直,静静地思索毕舒城的话。 “您都不需要透露驭神印的事,只说是神仙结婚契用的标记,假如温盏姐也是被蒙在鼓里,那以温盏的个性,眼下又想与您撇清关系,只怕对您收回印记的行为感到高兴还来不及。”毕舒城随意找着理由,继续道:“您也就可以知道印记的真假了。至于是否收回,主动权在您不是吗?假的就顺势抹去,真的就好好留存,反正温盏姐作为凡人又看不见。” 陆昙领悟了许久,才顺着毕舒城的言语道:“你觉得……阿盏手腕上的标记,还有其他的内情?” “那是后话了。”毕舒城抿了一口酒润润喉:“只是比起温暖的一面之词,我更愿意相信温盏姐的为人。师姐,七年了,她对您的付出我也算是看在眼里,要说她对您全是图谋,我是不相信的。况且这七年,她得到过什么呢?”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陆昙回应:“别说是名利,她连官宣婚姻的想法都没有。” “您既然清楚,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温盏姐呢?” 陆昙为自己辩驳:“盛琅仙君的话与温暖恰好对上,由不得我不信……” “那又如何?”毕舒城却打断她:“虽然敬雪所托非人,但在对待喜欢的人上面,她比您真诚也比您用心的多。温盏姐的七年,还比不上旁人的三言两语吗?” 陆昙怔怔地望向毕舒城,竟有些自渐形秽。 毕舒城倒没继续苛责自家师姐,又将话题引回驭神印上:“师姐,您就没想过,万一温盏姐的才是真的呢?” 这事……陆昙尚未认真思索过。她打造的驭神印她自己最是清楚,照理说色泽不该这么浅淡。 在没有遇到温暖之前,她将温盏标记的色泽问题归结于转生之上。 后来见到温暖,她便考虑是驭神印在轮回中出了问题,外加有盛琅的回信作为佐证…… 她神思还没跟上,又听毕舒城道:“师姐,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见得是真。您这几百年都是凭着有关温清沅的记忆和标记来认人,却没有一次求证过不是吗?” 陆昙不由得蹙紧眉头:“你是推测,我与温清沅的纠葛之所以几百年都未能解决,是因为我认错了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标记可以复刻做假,温清沅延续留存几百年的记忆却不能。毕舒城的推测怎么听都觉得荒谬。 可是思维上有些跳脱的师妹未等陆昙细细推敲,又转言道:“这件事在没有去找温盏姐求证之前,可以暂时搁置。第二个疑问,师姐对温暖提过有关于温盏姐手腕标记的信息吗?” “不曾。”陆昙斩钉截铁。 “那温暖为什么会知道,师姐将温盏姐错认成温清沅的事?”毕舒城一针见血:“除非……她清楚温盏姐手上有标记的事,可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承载着仙力的标记呢?更何况,那不是普通的标记,而是驭神印。” 陆昙经她这样一点拨,脑子里顿时轰地一声炸了一片。 毕舒城说得不错,她也确信自己从没有对温暖提过为什么和温盏在一起。那温暖是怎么知道的?! 许多事,正着想想不清楚,反过来思考却通顺许多。 譬如此刻,她被上来的酒意逐渐麻痹的脑子,竟逐渐抛开了固有的思路,顺着毕舒城的言语,产生更大胆的猜想。 假如,温盏皓腕上的驭神印才是真的,而温暖才是那个冒充的人呢?那温暖断定自己和温盏在一起是为了报恩便说得通,也会清楚当年温清沅被人复刻标记的事。 无字成书的恩怨簿越摞越厚不是因为她与温清沅的恩怨纠葛更深,而是因为……自己从头便认错了人?! “简直是荒唐至极。”陆昙阖着眼眸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说这大胆的假设还是自己几百年被牵着鼻子走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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