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挣了一下,周醒停下来,“我还有话没说呢。” “嗯?”孟新竹涨红的脸蛋顿时又添几分赧然的艳,“你、你也要骂吗?” 她松开手,把人往外推,“那你快些,别让他跑了。” 手搓搓脸蛋,转换了情绪,周醒往回走,周存伟顿时警惕后退。 “我要一套房,市区,百平以上,三居室,还要大阳台,你回去安排一下。”周醒直说。 “什么?”周存伟不可思议:“你平白无故骂我一顿,还敢找我要房?” “我从来不平白无故骂人……” 周醒想想还是算了,掰扯那么多干嘛,“反正我就跟你说下,得是现房,不要期房。一个星期,我要收到回复,否则我就要采取下一步行动了,我没什么计划,想到什么做什么,你最好小心一点。” 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回头在耳朵边打了个手势,“房子找好,电话联系。” 周存伟黑沉着一张脸,看她发尾垂顺肩头,轻灵跳跃,直至消失不见。 孟新竹说得没错,周醒就是周存伟的报应。 一套房,对于周存伟来说不算什么,但受此威胁,又经历过前面那遭,陈小柔怎能甘心。 周醒也不怕他们不答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有的是办法,有的是时间。 房子、钱都是次要,她的目的,是要让他们魂不守舍,寝食难安,一想到‘周醒’这个名字,就惧怕得瑟瑟发抖。 平台电梯上行,彼此无话,走出电梯,来到空旷处,微风稍散去胸口烦闷,孟新竹小声试探着:“我表现还不错吧。” “特别好!”周醒早就不哭了,刻意扬高声线,鼓舞道:“有理有据,还很有层次。我骂不来,我就会屎尿屁,俗得很。” “我也觉得我表现挺好的。”孟新竹快乐踮了下脚尖。 心情放松许多,她们不急着上楼,孟新竹想去秋千架那边玩会儿,可秋千被小孩占了。 周醒看出她的犹豫,直直朝秋千架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周醒张口便问。 “彭子桐。”小孩老实答。 “那没错了,就是你。”周醒攀住绳索不准他再荡,“你家大人在业主群里说,谁看见彭子桐,就让他赶紧回家。” “我家大人?”彭子桐从秋千上蹦下来,困惑地抓头。 周醒屁股一歪就坐上去,先占了再说。 孟新竹双手交握捧在心口,充满期待,暴暴怎么有这么多的鬼点子呀。 “是哪个群。”彭子桐凑到周醒跟前,“我家不在这个小区,我是来我同学家玩。” “哦。”周醒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抢到了。 “麻烦你让让。”她伸手把彭子桐拨到一边,“我要起飞了,别踢到你。” 脚尖用力一点,周醒“呜哇”荡高。 “彭子桐,我们回家看看吧。”旁边女孩跳下秋千,“可能是我妈妈找我。” “快快!”周醒赶忙招呼孟新竹,“快坐上去!” 俩小孩回头,终于意识到被骗,气得直跺脚,大骂她们“不要脸”。 孟新竹害羞地背过身,快快占领秋千。 “飞啰!”周醒欢呼。 “飞啰——”孟新竹学她。 周醒转头去看身边人,笑容明媚,体态轻盈如蝶,荡至最高点时,短暂滞空,仿若将要乘风飞去。 “姐姐——”周醒叫她。 “我在呢。”她回答,脖颈拉出纤长柔美弧度,仰头闭上眼睛,感觉风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抚过全身。 “我喜欢你。”周醒说。 这句很轻,轻到她自己都听不太清,似微风拂水,涟漪荡漾开。 然而雁过留痕,既有了情绪,对方就不可能全无感知。 没玩多久,她们坐在一棵茂密的香樟树下歇息,周醒说回前话,“骂人的感觉怎么样。” 孟新竹捂嘴“嘻嘻”地笑,“我当时可真厉害。” “厉害死了呢!”周醒语气夸张。 “我进步真大。”她不断去扯袖子边,“我今天骂人了。”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吗?” 周醒提醒:“你说的,‘还好有你’,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吧。”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她把灰色毛衫的袖子扯过手腕,指腹细细摩挲柔软的针织面料,“看到你在别墅跟陈小柔打架,我想学。” “但我说的是另外一层意思。”周醒随手摘了片新嫩的香樟叶,折断了叶片,凑到鼻尖去嗅闻植物的辛辣味道。 “你跟周凌在房间,她肯定跟你说了什么,你肯定也跟她说了什么。” “唉——”讲完周醒意识到,这根本就是句废话。 她苦恼搓搓额头,也豁出去了,“当时,你也有想到我吗?” 那么,今天之所以能战胜周凌,到底是因为在别墅看过她打架,还是别的什么。 比如,其实早就不喜欢周凌了,不能勉强自己继续和她在一起,这时候正儿八经谈分手,又显得像迫不及待投奔其他人怀抱,所以退而求其次,先搬到书房。 周醒想,她猜得大差不差。 否则,她为什么不敢看她,摸完袖子摸膝盖,摸完膝盖摸鞋带。 “晚饭吃什么呢?”她歪个脑袋,嘀嘀咕咕。 算了,周醒放过她,“回去吧。” 乘电梯上楼,进家门之前,她却忽然开口问:“周存斌真的是婚内出轨陈小柔吗?” “对啊。”周醒答。 “嗷——”她指纹解锁大门。 周凌抱着电脑在客厅办公,周醒跟她打招呼,她没理,孟新竹换了鞋,急匆匆进了书房。 周醒独自躺在房间的床上,看夜色缓缓淌进房间,举起手,张开,又紧握,久违感到孤独。 好难啊。 她很想趴在床上好好哭一哭,可这是别人家,莫名其妙大哭,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希望周存伟能对她的警告上点心,早些把房子问题解决,她能有个自己的窝,事情也才能继续。 生活有条不紊,每一步也都在计划之内,可还是感觉到难过,周醒在床上翻个身,想妈妈了。 抓来手机,戳开朋友圈,徐女士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潜水视频,珊瑚美丽,小鱼嬉戏,夕阳泼洒,海像一罐打翻的橘子汽水。 算了,还是不打扰妈妈了。周醒把脸埋进枕头。 三声叩门响,周醒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去开。 周凌站在门外,“出来吃饭,我订了餐。” 哈? 周醒不可思议,“你自己订的餐?” “有意见?”周凌回头。 周醒冲进餐厅,去看外卖包装盒,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果然,她吃外送也要吃顶好的。 “竹子,出来吃饭了。”周凌又去敲书房门。 周醒饭桌上又忍不住开始分析,竹子姐下午还琢磨晚上吃什么,回家后却一直躲在房间,对此不管不问。 她是想找借口,就做饭这个问题跟周凌大吵一架,还是故意给周凌一个表现的机会呢? 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手艺当然不是盖的,周醒却食不知味。 这墙真够硬的!铜墙铁壁吧,她手指头都快撬断了。 周凌也真够可以的,以后不做汽车行业了,去干泥瓦匠吧,她撬一点,她补一点,忙活半天,哈哈,墙还是那面墙,岿然不动。 “想什么。”周凌饶有兴味看过来。 想你老婆,周醒险些脱口而出。 “没啊。”周醒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 周凌问她下去跟周存伟说了什么,周醒吸气,坐直身体,大概讲了一遍。 “挺好。”周凌不客气道:“早点搬离我的家。” “当然要搬。”周醒懒散耸肩,顺道把你老婆一起搬走。 “明天要去车行报道了,做业务员,得有车,方便跟进客户,签合同什么的。”周凌还提醒她,“记得再搞辆车。” 不错的建议,周醒采纳了。 期间孟新竹埋头吃饭,无话。 吃人嘴短,饭后周醒自觉收拾残羹,孟新竹没跟她抢,说太累了,想早点休息,又急急忙忙进卫生间洗澡。 周醒收拾完桌出来,客厅茶几上,三只玻璃杯。 “尝尝,八宝茶,西北特产,朋友送的。” “呦——”周醒端起一杯闻了闻味道,还不错,“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干呢,这又订餐,又泡茶的。” 周凌按开电视,哼笑一声,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行叭,周醒抬了张矮板凳在茶几边坐下,痛快吃完自己那杯,趁着周凌挑选电视节目的空档,飞快把预留给孟新竹那杯端来面前,猛喝一大口。 “你!” 周凌腾地坐直身体,显然气得不轻。 “小人!”她骂。 “略略略。”周醒摇头晃脑。 我让你显! 卫生间门响,孟新竹换了睡衣出来,脑袋上还包着干发帽。 “还不快去。”周凌朝着周醒喊。 孟新竹好奇探头,正往脸上抹乳液,“什么?” “一直等你出来呢。”周凌说:“喝了两杯八宝茶,膀胱都快憋炸了。” “是吗?”周醒无辜眨眼,“我不觉得啊。” “很急吗?”孟新竹关心,“冰冰的房间也有卫生间,也可以上的。” “堂姐嫌弃我呗。”周醒马上接,“回头不得把家都拆了。” 孟新竹视线捕捉到茶几上三只玻璃杯,抿抿嘴巴,悄悄遁回墙后。 周醒确实有点憋不住了,狠狠瞪了周凌一眼,进了卫生间。 她洗完手出来,看见孟新竹已经坐在她原本的位置,小口喝着周凌新泡的八宝茶。 周凌双手环胸,挑衅扬眉。 周醒绕到一旁的摇摇椅坐下,看孟新竹持勺的那只手,嫩白如笋,与银勺相触的唇,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被水汽腾得红艳,头发全部包在帽子里,显得颈子又细又长。 还很可爱,坐在矮凳上,像朵雨后的小蘑菇。 玲珑清新,幽然蛊惑。 她什么都好,只是不属于她。 “我去跑步了。”周醒有点烦,起身离开。 孟新竹立即抬起脸,迫不及待想跟随,可想到自己已经洗过澡,没有理由再跟她下楼。 周醒站在门口换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从她身上艰难扯离。 “我走了。”周醒还是不甘心,期待她的回应。 “不送。”周凌冷漠声。 周醒压下门把手。 “咔——” 空旷的楼道是天然的扩音器。 周醒迈出房门,转身将要合拢门扉时,意料之外,孟新竹豁地起身。 “我也想下去走一走。”她面朝大门,拆下头顶的干发帽,搓搓发尾,“我想用自然风吹一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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