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微妙,一向正气凛然的玉道长,为了护她却做了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这实在是…… 太爽了。 林元枫不禁颔首,勾了勾唇。玉守阶突然转头,伸手撩开了她遮面的黑纱,欣赏片刻,点评道:“笑成这般,倒是有点狐狸的模样了。” 林元枫闻言轻咳一声,只管推搡着她赶快逃离现场。 二人出了客栈,打听到那新来的戏班子所在何地后,又脚步不停地赶去了那里。 白浔镇东北角有座老园子,打老早前起,就是专门供戏班子唱戏,让镇上百姓寻乐的地方。 以前的戏班子去了王都,如今新来的这个,来历却不明,只听说班主身份不俗,据说曾是位富可敌国的商人。 他来以后,又将这老园子翻修了一遍,弄得是金碧辉煌,浑然如仙境。而在戏苑里听戏的价钱自然也翻了一倍,寻常百姓不愿多费钱,就懒得再去里面消遣。 二人不走正门,因为要收钱,便直接悄身潜入,贴着墙根听里面的戏子聊了许久的话,终于知晓哪位是他们的班主后,又摸到了他住着的那间屋子里。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探查一番,那班主突然推门匆匆进来,二人只好隐去身形,在暗中见他有些慌乱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匣子来。 她们就站在那班主边上,定定看着他将匣子仔细擦拭几下后,塞进怀里离开了卧房。 “匣子里的,很可能就是梦引了。”玉守阶冷声道,“跟着他,他定是听说有云生海结门的人来了,准备把它藏在外面。” 林元枫舔了下唇,刚与她迈出门槛,却见远处遥遥奔来四个人影。 那四个云生海结门的弟子,哦不,是冤家,想来修为不低,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为首的那青年从怀里拿出一面鎏金铭文铜镜,往她们这里照了照,叹道:“二位,别藏了,还请现身。” 玉守阶并不理会,直往班主离去的方向追去。 青年收了铜镜,说:“我们明白,这位道长你本事很大,实不相瞒,这戏班子的事我们师兄妹四人也是头一回遇到,但想必道长你肯定清楚一二。” 玉守阶淡淡出声:“所以呢?” 青年朝她行了一礼,语气旋即变得恭敬:“还望道长指点。这次师门派我们来是为了历练我们,虽阅历不足,但我们实在不想让师门失望。” 玉守阶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越过他们。 “此事成后,我们定奉上厚礼,当作请师的谢礼。”青年又道。 玉守阶只管继续往前走,袖子却被人用力揪住。林元枫揪得死死的,不让她走半步,同时腾出一只手掀开面纱疯狂地朝她飞眼风。 玉守阶:“……” 静默片刻,她还是与林元枫一同现了身。 “嗯。”只一个冷冷淡淡的答复,那四人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忙问玉守阶准备去做什么。 玉守阶眸色深深,道:“跑了。” “什么跑了?” “线索。”她叹了口气,对他们道,“梦引听过没有?方才那班主很可能带着梦引跑了,就在你们的眼皮底下。” 那四人:“……” “还不跟上?”玉守阶拢了下眉,说完径自往戏苑外头跑去。 于是追赶的两人成了六人,浩浩荡荡地在戏苑里东奔西窜,把一群正在练嗓子的生旦净丑吓了一大跳,戏腔差点劈了叉。 只是那班主跑得太快,又混进了街上的人堆里,林元枫鼻子再灵,也实在闻不出他的下落。 玉守阶当机立断,连忙前往周围的摊贩那打听消息。问到那班主出了戏苑往哪个方向去了后,又问摊贩那个方向有些什么地方。 摊贩悠悠摇着蒲扇,却道:“南边啊,尽是些茶肆酒馆,没什么稀罕的。” 那青年却突然开口,说:“白浔镇我也来过好多次的。南边,不是有座供奉镇上先祖的祠堂吗?” 摊贩摆手:“前阵子给雷劈了,已经荒废了。” 六人闻之,都觉蹊跷,便兴冲冲地去了那座祠堂。到那以后,果见祠堂内外邪气环绕,阴冷吊诡。 而那戏班子的班主,竟抱着匣子跪坐在一张空空荡荡的供桌前痛哭流涕。 甫一听见他们的动静,更是惊惶,忙打开匣子高呼:“大人救我!” 不过眨眼间,黑雾森森弥漫,而那供桌上竟出现了一个满头赤发的魔物,身形高大如山,瞪着眼就朝他们扑来。 当即便是一场恶战,双拳难敌众手,那魔物还是败下阵来,仓皇地往外逃去。 一行人直直追着他跑到了街上,但见风云骤变,万里晴空如被墨染,乌云密布,厚厚的堆叠在一块,转眼就落起大雨来。 而那魔物,也已不知所踪。 玉守阶抿唇,执剑在地上画阵问迹,不多时便得出大概方位,言简意赅道:“巽宫,遁水,约三十里。” 几人便动身前往准备去追,林元枫却冷不丁觉得后颈一凉,紧接着四肢百骸都开始酸痛起来,等回过神,惊觉自己化成了兽形。 除玉守阶外,其余四人见状惊呼,那青年还算淡定,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喃喃道:“原来是头这样大的狗,道长你将她留在身边,是要来做坐骑的吗?” 玉守阶并不搭腔,只默默上前,探了探林元枫的额头,叹道:“许是受了那魔气的影响。” 林元枫汗颜,想变回人形,试了几次,竟不奏效! 她大惊失色,忙期待地望向玉守阶。女人却皱了眉,沉吟道:“恐怕得先将那魔物斩杀了才行。” 林元枫:“……” 玉守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说:“在这等着,我们即刻就回,不要乱走。” 而后转身,带着那傻了眼的四人追击魔物去了。 正巧有几个路人经过,将林元枫化成犬形后的事瞧在了眼里,只当她是这群灵修们养的爱犬,也不怕她,纷纷凑上前围着她打量了一番。 “哎呦,好大的狗啊,皮毛真俊……” “哎,大狗,你家主人怎么就把你留在这了,他们几个去做什么了?” “想来你也是条灵犬吧,肯定通人性,听得懂我们讲话吗?” 林元枫:“……” 懒得搭理这群逗狗的凡人,她索性寻了处躲雨的地方趴了下来,把脑袋埋进爪子里,耐心地等玉守阶将那魔物斩杀。 偶尔有些不知情的路人经过,还被她吓得不敢过去,但很快,就有人在旁提醒,说她是灵修留下的灵犬,不会伤人,很温驯的。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日之内,不知怎么的,雨下得那样大,居然还有很多闲得发慌的镇上百姓过来观望。 灵修,想来他们见过不少,但这么大的灵犬估计都是头一回见,都觉得她通晓人性,想来逗一逗她。 即使是入了夜,也还有路人撑着油纸伞在她面前撅着嘴发出嘬嘬嘬的声音,给她丢了肉包子喊她吃。 林元枫:“……” 真是造了个孽。 还有玉守阶不是说即刻就回的吗!怎么都等了大半天了,人还没回来! 她有点抓狂,成了狗,又不能回客栈,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也省得玉守阶回来找不见她。 这雨只下了一日,翌日天便放晴了。然而玉守阶和那四人仍是没回来。 林元枫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望着那碧空如洗的天,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莫非……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玉守阶这样强,怎么可能斗不过那魔物。 就这样稍安勿躁地又等了一日,还是没把几人给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不少围观她的老百姓。 白浔镇的人们议论纷纷,竟觉得她可怜。 “它的主人还不将它给领回去,是不是不要它了?” “说不准,但也有可能是忙事去了。” “唉,待在这怪可怜的……” 林元枫翻了个白眼,直接掉了个身,屁.股对着他们。 好些个好心的大婶过来给她送吃食,她自然没什么兴趣,只懒懒地耷拉着眼皮,连尾巴都懒得甩一下。 如此,居然又过了一日。 林元枫原本还老神自在的,这下遭不住了,忙叫出Kesi询问女主是否还活着。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甚是狐疑,去的可不止玉守阶,还有那么多人跟着呢,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莫非,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她讪讪地这样想着,宽慰自己,或许下一刻,下一刻玉守阶就回来了。 ……于是乎,两日过去了,三日过去了,天黑了又亮,来看热闹的路人来来往往,偶尔有几个唏嘘可怜她的,猜测着她主人的去向。 转眼,竟已经过去整整五日了! 五日,五日啊! 她原本水滑光亮的皮毛都因风吹日晒变得凌乱纠黏,趴在那里的模样无精打采,眼神里尽是无望的沧桑。 镇上百姓都留意着她的动静,想领她去自己家里待着。林元枫却置之不理,只待在原地静静等候。 这副倔强的样子不知是哪里打动了他们,路人纷纷揾泪感慨:“忠犬啊!实在是忠犬啊!” 林元枫无语地仰头望天,这一瞬,她非常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乖乖要这里等候,早知道就跟着玉守阶一同前往了。 平息了心绪,她疲惫地从青石砖上站起来,趴久容易腿麻,要起来走走。但她也不走远,就在附近瞎转悠。 没想到再回来时,却发现自己原先趴着的地方多了块立起来的木牌,木牌上用毛笔酣畅淋漓地写了几个大字——“候主忠犬,义心可鉴”。 林元枫:“?” 路人们慈爱地看着她,安慰她道:“有你这样的忠犬,想来你的主人必定也很惦念你,会回来寻你的。” 所幸就在林元枫不管不顾地也要前往那魔物逃离的方向一探究竟时,玉守阶一行人终于姗姗归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她一如最初,霜衣胜雪,连鬓角都不曾乱半分。 但身后四人却蔫蔫的,霜打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玉守阶的目光直直望向林元枫,唇边刚要有笑意,忽地又一顿,看向了她身边立着的木牌。 “候主忠犬,义心可鉴?”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林元枫闷声不吭,只叼起她的袖子拽着她往无人的偏僻地走去。 转头看看四周,心念一动,果然能化回人形了。 她拉着脸,幽幽盯着玉守阶。 玉守阶见状失笑:“不是我,是他们,都被梦引困住,还得我劳神一个个去救。” 林元枫在她手心上写:五天…… “嗯,确实费了些时日。” 林元枫继续写:五天…… 玉守阶轻叹:“下回定不叫你等这样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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