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沙石被剑风震开,霎时间化为齑粉。 林元枫远远望着,只觉严峻。 玉守阶的力量,显然不是她所能阻止的。所幸对方每落下一击前,都会短暂地停滞片刻,似是在发呆。 抓到这样的空隙,她是有机会跑得更远的。 但……要跑吗?跑了的话,玉守阶怎么办? 可是不跑,她恐怕会就这么死在她手下。 沉思间,忽然听见一声慌乱的马啸。 林元枫顿时回神,忍不住攥起手,朝马车停靠的地方望去。 不好! 她们的马!!! 远处,“地包天”明显受了惊,正惴惴不安地仰头嘶鸣着,若不是有缰绳栓着它,只怕早就跑了。 而它凄厉的嘶鸣声,竟也吸引了玉守阶的注意。 她转身,定定盯着它看了片刻。 在她准备朝这匹无辜的马挥剑前,林元枫咬牙,知道再耽误不得,只好从隐蔽身形的大树后面出来。 “玉守阶!”她沉声喊道。 这声果然将女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她如同方才一样,缓缓转过头来。 二人目光相触的刹那,林元枫只觉头脑一空,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单膝跪了下来。 她想站起来,浑身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顿重,连眨眨眼皮的动作都做不到。 而玉守阶则抬一抬腿,施施然往她这里走来。 一步,两步…… 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黑瞳阴森森的,看不见一点活人的情绪。 林元枫仰着头,直勾勾地和她对视。 心里不知怎么的,很是悲凉。 ——玉守阶,你要杀我吗? 她看着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再试图挣扎。 玉守阶微微抬起的手倏地一顿,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 但很快,魔气重新侵染了她的思绪。她不再犹豫,复又举起长剑。 在剑身即将落下的瞬间,林元枫突然感到腰身一紧,整个人随即被抱着往后远远一退。 急遽后退的同时,缕缕飞扬的银发,和那绯红的、如同血染的衣角在她余光骤然闪过,鬼魅的仿若幻觉。 此外,她还听到了一声清晰的、极为嘲讽的呵笑。 这笑她似乎很熟悉,听见后,竟觉得无比安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1 00:41:02~2023-06-03 23: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缺钱还缺老婆 35瓶;稳定异常 9瓶;司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问仙15 身后的声音转瞬即逝, 就连那双紧紧缚住她腰肢的手,也在停下后即刻抽离。 林元枫绷着身子,手指无意识地颤了颤。她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 倏地转过头去,然而身后空空荡荡, 唯有一阵苍廖沉寂的夜风卷起她的衣袍。 她僵站片刻,抬起手, 指腹轻轻擦过唇边。银发拂过的轻柔触感, 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方才发生的一切显然不是臆想, 的的确确有人在危急关头救了她。 会是谁呢? 谜一样,同她之前种种所见交织缠绕,逐渐暴.露出蛛丝马迹,叫她不得不去探究, 试着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林元枫深深吐了口气, 再往前望去, 那道本该落下的剑却停滞在半空中, 连那带着浓浓杀意的剑气也被收了回去。 剑的主人站在原地,原本平静如死尸的脸, 忽然就有些苦痛起来。 女人那混沌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这边,急剧地转动着。没过多久,她面上那些吊诡的花纹蓦地尽数散去, 整个人如卸了力的木偶一般, 陡然落地不起。 林元枫见状皱眉,等了片刻,见她似乎真的是晕过去了, 才谨慎地朝她走去。 悄悄来到她边上, 蹲下.身,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小声唤道:“玉守阶。” 没反应。 又戳了戳,冷不丁一只冰凉的手抬起,一下扣住她手腕。 林元枫只觉头皮发麻,刚要跳开,就听见一道低低哑哑的声音响起: “你做什么呢?” 低头看去,玉守阶趴在地上,微抬下颌,有些疲惫地看着她。 她这才松了口气,憋着点火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做什么?你要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被你给杀了!” 玉守阶神色一滞,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有些紧张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受伤吧?” “没,我躲得快。”林元枫没好气地坐到一边,双手抱胸,嘲道,“就是周围的花花草草惨了点,哦,还有我们的马,给你吓得腿都打弯了,估计明天走不了了。” “……”玉守阶这才扫了眼四周,静默许久,沉沉叹道,“抱歉,应该是她又出现了。” “谁?” 玉守阶却默然,唇轻轻抿起,似乎是觉得有点难堪。 林元枫略一沉吟,道:“她……是不是,与你身上出现的魔气有关?” “嗯。” “你是何时发现,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一年前。” 玉守阶垂下眼帘,拍了拍自己被泥土和草屑弄脏的衣袖,“某天夜里,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青晏山山脚,周围,也是这般场景,而且……” 她说到这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低敛的眉眼间透着点苍白的寂寥,“身上还缭绕着魔气。” 林元枫不由得喃喃:“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玉守阶淡淡道,“正因如此,那九玄方鼎再难找,我也得去找到它。” “那——”林元枫又试探地问,“你这样的次数,多吗?” “不多,今夜是第五次。” 她默默盯着她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你还有什么……” 她这话没说完,只模糊在喉咙里,但意思很明显。 玉守阶闻言抬眼看她,静默一霎,才道:“没了。” 林元枫便“嗯”了一声,手微微松开,搓了搓胳膊。 她其实是半信半疑的,对方这样的性子,必定不会对她和盘托出。 本想将方才有人救她一事说出,踌躇片刻,还是隐于唇间,再不多话了。 …… 这夜过后,二人之间气氛甚是微妙。简直微妙到尴尬的地步。 “地包天”确实把腿都给吓撇了,一时半会走不了,还得在这山野间歇上半天,好好的将它给哄一哄。 玉守阶话也愈少了,林元枫漫山遍野地去摘野果消遣,她就一个人盘腿而坐,抱着剑幽幽望向远方。 待几个青果被远远抛进她怀里,她才有了点动静,出声道:“待会,就去那座城里落脚吧。” 林元枫来到她身边蹲下,吭哧吭哧地咬着果子,没搭腔。 “找个客栈,好好歇一歇。”她又慢慢道,“那儿也不知道在办什么盛会,过了一夜了,还这么热闹——你要去逛逛么?” 林元枫挑眉,好笑道:“你这是要补偿我吗?” 这回轮到玉守阶不说话,只微微斜过眼睛,看着她。 “好吧。”林元枫耸了下肩。 于是等“地包天”好些了后,二人便乘着马车,往山下的那座城池驶去。 如往常那般畅通无阻地进了城门,林元枫放下车帘,念出了方才自己在砖刻匾额上瞥见的城名。 “易州城。” 玉守阶转眸:“有点耳熟。” “怎么?” “似乎有个宗门坐落在这。”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指尖,道,“彭王易州……应该就是彭王观了。” “彭王观?”林元枫嗤嗤笑了一声,“取的什么诨名?” “因为他们的开派先祖曾是这地的封王,所以叫这个名。”玉守阶阑珊地闭了眼,“不过这地我也从未去过,你记得躲着点。” 林元枫撇了撇嘴,嘟哝:“我才不躲。” 反正,她身边这位可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虽然是前任的,但这并不影响对方可以罩着她。 过城门不久,里头如外面看到的一样,果真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热闹得很。 她们的马车几乎走不动,只能找了个地停放,徒步上街去找客栈的位置。 奇的是,明明还未到夜间,许多人手上却都拎着一盏灯—— 那灯用白蜡做了个花型,无盖,只用一根细细的铜丝勾缠着吊在手上。灯心是簇幺指大的火苗,竟烧不灭、烧不化,风吹得大了,也不见它晃动一下。 林元枫觉得稀奇,跟在一个小姑娘后面,盯着她手里的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 见她走了,她也想过去,臂弯却突然一紧,被人硬是拽到了角落里。 她给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对方怀里。 站稳后忍不住回头,瞪了身后女人一眼,玉守阶却坦然地半搂着她,说:“当心吓到人家。” “我怎么吓到?” 玉守阶不语,只转头望向斜前方。 那里甚是吵闹,鼓钹击打作响,还有唢呐长鸣,有支花花绿绿的队伍正朝这里慢慢走来,约有几十人。 开首的是两位扮小鬼的孩子,扛着面黑字黄底的幡,后头是个道士模样的男人,脸很严肃。再往后,也是诸如此类的装扮:妖魔鬼怪,身旁也都有个道士跟着,可谓是五花八门。 越往后看去,就越是夸张,队伍中间有头戴着错金角饰的青牛拉着一个笼子,笼子里站着个打扮甚是可怖的邪魔,披着凌乱的黑羽裳,在那东跳西跳。 有个白衣飘飘的男人手握长鞭,时不时抽打笼子一下,边打,嘴里还边念念有词的。 林元枫纳闷地看了半晌,正迷惑着,就听玉守阶淡声解释道:“他们这是在办驱邪游会。” “这是什么?” “拿来装模作样,吓退邪祟的。” 玉守阶望了眼远处,蹙眉,“彭王观在这,按理说,这儿的百姓没必要办这种游会的。” 林元枫原本并不在意,只想着人什么时候能散去,听见这话,眼皮不知怎么的,突然跳了一下。 该不会是…… 她沉了脸,转头,与同样面色不善的玉守阶对上了目光。 她们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前阵子路过的,那个被魔物灭了门的涿光宗。 如果是因为骤然失去庇护,那怪不得这城里的百姓会聚在一块,举行这么大的一个仪式了。 两人当即寻了位在边上踮起脚看游会的年轻妇人,问她彭王观的事。 “……你们是从外地来寻亲的?那怪不得没听说了。”那妇人手里也提着那盏古怪的灯,面上惶惶不安的。 “三日前的事了,哎呦,我都不敢大声讲,生怕那个魔物没走,就还藏在城里……里头的弟子呐,听说是一个不留,全给它吞吃干净了。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是深更半夜,一觉醒来,我们才发现彭王观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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