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舟将这番话原封不动转告后便转身离去,上马时袖口烫金羽纹一晃而过。 赵君若本站在温明裳身后,不成想这一眼恰好瞧见了那个纹样。 有些眼熟啊……她垂眸沉思了,敲着脑袋想了半晌忽然“啊”的一声。 温明裳都快进屋了,愣是被她这一下惊得往后看了眼。 “怎么了?” “我……”赵君若惊疑不定,犹豫着说,“适才沈师……不是,沈统领袖口露出的那点纹样你可有瞧见?” “未曾。”温明裳侧过身,“是什么?” “金翎。”小姑娘抿着唇,忐忑道,“明裳,是你那支鸽哨的金翎。” 温明裳闻言登时倒抽了口气。 金羽玄卫! 作者有话说: 金翎玄鸟,皇族影卫的标志。沈宁舟的立场在一百二十四章末尾她跟赵婧疏的对话里就说了的。 小温,年假休完休病假然后马上回来出长差(bushi 马上中卷最后一个副本(。 感谢在2022-07-27 16:34:56~2022-07-31 21: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子呼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散金属、一击必中、49019317 1个;
第136章 血胤 这道旨意来得突然, 洛清河今日回来后因着禁军在乌灵河的差事去了趟内阁,入夜回府才听黎辕提起温明裳在沈宁舟来后去了内院。 她解了臂缚,绕去内院的时候瞧见屋里的窗子开着, 今日不再下雨,风也暖和了不少, 窗前的那一小簇白桃颤巍巍地随风轻抖。 屋子里摆着棋盘, 温明裳盘着膝坐得很随意,她捏着白子, 指尖抵在下颌上,像是在思索该将手中的棋子落于何处。 洛清河在门边站了片刻, 缓步过去弯腰拾起了被风吹散下来的宣纸。 “怎得突然琢磨起这个来了?这都掉了还未察觉。” 温明裳闻声回头,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洛清河步子又轻, 她自然是没觉察到她何时进来的。 洛清河垂眸看了两眼, 走到她身边将东西放归原处。她稍稍弯腰抬指压在温明裳鬓边, 拇指轻轻蹭过她眼尾。 温明裳仰头看她,顿了须臾后把手上的棋子抛回了盒子里, 像只猫儿一样去蹭她的手。她鼻尖轻擦过手心, 闷声道:“有旨给你。” “嗯。”洛清河一只手撑着桌案, 顺势往下俯了点, “黎叔说来了人, 讲了些什么?” 温明裳言简意赅地将那道所谓的旨意说了, 末了还补了句:“晚些时候长公主殿下那边也送来了手书,一样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份旨意到底是先给了谁。丹州的档册有姚家,她去跟姚言成说一声, 对方便能将鱼符给她, 这事本身并不难办。京中人知道她与姚言成师出一门, 说得上来话,姚家更没理由帮柳家,原本不点她是为避嫌,如今倒像是铁了心。 有心者观其行,怕是会喟叹这真是白捡来的好差事。 只是若是当真如此就好了…… 外头依稀有脚步声,黎辕不会随意进院子打扰,只隔着回廊喊说:“二小姐,后头给备了热水,你记着去换身衣裳啊?” “知道了。”洛清河这才抽回手。她在外头跑了一日,的确该去换身衣服,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侧耳细听可闻醒竹叮咚。 温明裳伸手将窗子同竹帘一并拉了下来,她舒展了姿态,坐在榻边看洛清河褪下外衫。寻常而言,常年在边塞的将军多为烈日打磨,黑些也是常态,但洛家人好似跳脱其外。瞧着鸦青的常衣褪去,依稀露出疤痕交错的肩颈,温明裳指尖无意识收紧,莫名想起裂痕斑驳的莹白暖玉。 后边热水备的快,却隔着重重的垂帷,水汽本该漫不过来,但此刻却平白地让人觉察到了蒸腾而上的热气。 温明裳错开目光,小声嘀咕道:“进去再脱不迟……” 洛清河动作一顿,她本是在解束发的发环,闻言侧眸失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曾瞧过似的?” 那哪能一样?温明裳听见脚步声近前,没敢回头,她垂着眸子,指尖无声搅在一处,很是纠结犹豫的模样。 但洛清河哪能让她躲着,抬指像是逗猫似的挠了挠她的下巴,低声道:“小温大人,讲点道理诶?我那日骑马都腰酸来着。” 温明裳蓦地瞪大了眼睛,抬手就要拍她。 是谁那日起得比自己还要早的?!再者说……后面明明不单是她…… 气息凑得近,有过肌肤相亲的有情人总是过分敏感,红潮随着气息交缠丝丝缕缕地漫上脸容。束发的系绳彻底散了下来,柔软的长发轻扫过脖颈,濡湿的柔软轻柔地拂过唇角。 温明裳掌骨虚虚贴在洛清河颈边,她被热潮烧得神志恍惚,向后靠在墙角还不忘守着最后一点清明小声推拒道:“我风寒还未好全……” “我知道。”洛清河揉她后颈,她不知何时蹲了下来,剩下的一件雪白的中衣襟口散乱,露出若有似无的就着低矮的姿态轻声安抚,“我不欺负你……” 温明裳掌骨扣着桌沿,她下意识仰起头,在轻喘里听见洛清河一声声唤阿颜。她努力缓着气息,胸口却忍不住起伏。 恍惚间好像又听见了山涧流水,飞鸟啼鸣。 洛清河倒是真的不是在哄她,说不欺负人,便真的没做太多。 隔间的水声淅沥,府中的下人过了快一个时辰才听见传唤说将柴火撤了。 温明裳换了身衣裳,肩上披着洛清河挂在木施上的干净外衫。她早前用过饭,现下被拉着沐浴换了衣服,坐在窗前继续琢磨棋盘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 洛清河掀了帘子出来,濡湿的发披在肩上,将肩头的衣料都给润了。她在对坐坐下来,拾起放着的文书时顺带身上揉了揉温明裳耳坠,“困了进去睡,口谕来得早,正式的旨意还要几日,不着急。” 温明裳听见她的声音打起精神,她打了个哈欠,目光停在洛清河唇上的时候微微一滞,缓了一时半刻才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将个中的因由捋了一遍,丹州急着要我去,估摸着有一个原因是柳家暂且留着还有用处。” 世袭罔替的爵位,制衡的需要,注定了咸诚帝会把此事往下拖,当务之急还是工部。只要丹州的档册清了,这桩大案便能结,届时不但查办柳氏添了理由,还能更加名正言顺地在朝中布局。 这么想,这道旨意下得委实是很有道理。 除了一个人。 齐王慕长卿。 “明面上的闲散王爷,从未掌权。”温明裳想了片刻,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棋子一个个放下去,“他与长公主可不一样……先帝对他说不上重视,亦没有母族可依。此时拽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群。” 洛清河顺手拾起一枚黑子捏在手里,听她犹豫道。 “若只是为了皇嗣相争搅浑水,这一条路并不划算。” 洛清河撑着膝,黑子在她两指间被来回揉搓,摆在面前的那张棋盘落子清晰,却在无形中搭建出了纠缠不清的局面。她看着温明裳思忖了许久方把手里的棋落在了一处,这才将那颗被焐热的棋子收入了手心。 “若真要解释,可能还有一种是冲着靖安府来的。” 温明裳拂袖的手蓦地顿住,她气色还未全然恢复,潮热的红晕褪下去,抬眸时还带着苍白的羸弱。 洛清河看出了她紧张,便笑着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面颊,故作轻松道:“时隔二十余年的事情,金羽玄卫若是能查出来早就查出来了。陛下多疑也非这一日,不必担心。” “是何事?”温明裳问她。 洛清河深吸了口气,沉吟片刻才道:“你知道齐王的生母是谁吗?” 温明裳摇头,这位皇长子在她回来时早已离京,一应细处没什么人提起过,只知道他自小养在贵妃膝下却不受宠,反倒是慕奚带过他几年……除此之外便是那时有耳闻的纨绔之名。咸诚帝这几个皇嗣资质都不差,偏生这人与众不同,不要权力名声,只要富贵自在,十足的草包架势。 可钦州那一面,这人绝不可能是真的所谓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草包。 他在藏锋,而且藏得相当成功。旁人只知他识得靖安府的将军是归功于长公主自小将他带在身边,却不知他与洛清河相熟到可将北境往昔血战密辛悉数告知。这个人不简单,但咸诚帝究竟知道与否却是个未知数。 若是知道,真的会放任一个心有城府的长子远遁封地吗? 不应该,他甚至应该比慕奚更早被调回来。如此两两相对,便成了一种一眼即知的术道平衡。 “他生于太宰十二年春,在北疆。”洛清河神色平静,“此前今上尚为皇子,奉先帝命巡视雁翎,随行的便是我父亲……但是不巧,那年狼骑来势汹汹,雁翎的仗打得比往年还要多。先帝素来不喜走个形式,今上既去了,那便真的是亲临其中的。具体情状我们不知,依着阿爹的说辞,出了些岔子,那一队铁骑都在保他,只是刀剑无眼,仍旧中了流矢。” “后来他于燕州府养伤,结识了照拂起居的一位姑娘。那姑娘以为他是铁骑,同许多燕州人一样,觉着这是个英雄……发生了什么,阿爹没细说,只说待到今上伤愈返京,已是次年春天,走时那位姑娘仍不知道他是皇子。再后来……报到阿爹那边,才知道那姑娘有了身孕。” 温明裳愣了一下,追问道:“后来呢?” “先帝倚重靖安府,这事事关皇嗣,自然要报的。”洛清河缓缓摇头,颇有深意道,“今上除去太宰十年长公主出生,还未有第二个皇嗣,即便出身寒微,到底也是皇族血胤。只是去接人时……” “怎么?” “燕州苦寒,燕州女儿性烈。”洛清河叹了口气,“她宁愿嫁寂寂无名的士卒,不愿做王妃,甚至几经周折,还想着让相熟的儿郎上门提亲……可主君旨意,焉有拒而不尊的道理?于是她提了个条件,让交好的那位铁骑随行入京,也算是护卫了。” 这本情理之中,倒也称不上什么秘闻。温明裳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她话锋一转。 “那时三城尚处交战地,祁郡绕行艰难,又是冬天。”洛清河停顿片刻,抬眸时眼底浮光暗沉,“马队临行时遇上了狼骑打秋风。那一仗打得突然,叔父亦死在那年……马队看守不及,让狼骑将人和旁的妇孺一般掳走了。” “待到后来……战事稍缓,这队人就成了筹码,作为第二年与雁翎交换止战的定盟。而时隔数月,那个孩子也于那段时间生于北疆的交战地。一个被燕北蛮人掳走的女子……今上多疑,阿颜,你觉得他会如何想?” 是会想这个女人在北燕人手中受到了何样的□□,还是会想……为什么素以嗜杀屠戮为名的燕北狼骑会放过大梁皇室的孩子?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孩子……究竟是北燕人的杂种,还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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