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月轻轻颔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窗外车水马龙,她以手支颐托腮望着,风景却从未在她眼中停留。 偶尔南熙的视线瞥向她,薄时月从落地窗上看见,便朝她微微一笑。 等她低下头,笑容慢慢转淡,直到拉成一条平直的线。 编织一个谎言,比实话实话更耗费心神,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有没有漏洞。 半个小时后,一男一女捧着一束蝴蝶兰离开。 薄时月顺势起身。 南熙立刻警惕地望着她,“你要走?” “我去买点东西,”薄时月问,“你想喝酒吗?” 南熙看眼时间,犹豫一会儿,说:“我和你一起去。” 钱是赚不完的,花店的生意可以缓一缓,薄时月好不容易松口提起当年,万一跑路了就得不偿失了。 薄时月没有异议。 两人穿上外套。 南熙刚穿上羽绒服,那边就已经准备好了,穿着美丽冻人的大衣,连扣子也不系,手里提着小包包,插袋等她。 “你真的不冷吗?”南熙一手拉上拉链一手去拿围巾。 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现在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南熙怕冷,每次出门都裹得像熊一样,如果不是要看路,她连眼睛都不想露。 反观薄时月,温暖秋天和寒冷冬天的过渡里,她也只是从单薄的风衣换成了稍厚的大衣而已。 “不冷。”薄时月顿了下,“如果你怕冷,可以牵着我的手。” 才不要。 “我有手套。”南熙往楼上走,“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刚踏上第三阶,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她一起上楼。 看来她真的没有打算跑路,南熙放松了一点,翻箱倒柜找手套。 “其实可以不用戴的,”薄时月倚着门框,“我们开车去。” “就五分钟的路程,车刚启动就到了,还要找停车位,麻烦。” 她宁愿多走一会儿,就当是散步了。 “找到了!” 南熙从柜子里翻出一双毛绒绒的绿色手套,上面还有一对兔子耳朵,保暖又可爱。 “你怎么忽然开始喜欢这样的东西了。”薄时月笑。 从前南熙最不屑的就是可爱的小东西,黑白灰是她的最爱。 “人当然是会变的啊,”南熙低头戴手套,“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骗我。” 薄时月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走吧!” 南熙又打起精神,威胁道:“如果再被我发现你骗我,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薄时月心中微颤,缓缓点头。 “我不骗你。” “你发誓。” “如果我再骗你,五雷轰……” 最后一个字刚要说出口,被南熙捂住嘴巴。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说啊,傻不傻!” 她有点着急,举头三尺有神明,连忙呸了几声,“各路神仙莫怪,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 声音戛然而止,薄时月啄了下她的掌心。 十指连心,一触即燃,连带着心尖也跟着烫了下。 “干什么?”南熙放下手,捏成拳,那一小片热源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故作镇定地谴责:“怎么能在不沾七情六欲的神仙面前这样做,万一老人家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我不怕,”薄时月目光灼灼,“我可以吻你吗?” 回应她的是被高举过头顶的手,南熙压下来,唇齿相融。 羽绒服摩擦出声,混着亲吻时的水声,像绵延的春雨。 越亲越上瘾,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她掐住薄时月的腰,被迫高举的双手没了钳制,软软地攀附在她的脖颈上,缓缓摩挲,痒意蔓延,心在悸动。 南熙的吻便沿着耳垂落在她的锁骨上,浅浅的红痕蜿蜒,脆弱的天鹅颈扬起,青色血管若隐若现,想折断她的冲动。 南熙呼吸渐沉,上一次被浇灭的欲完全地释放出来,甚至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双手向小腹处探去的瞬间,一只手握住她的,哑声说:“走吧。” “都这样了,往哪走?”南熙用鼻尖蹭了蹭她,声音喑哑。 薄时月却毫不犹豫地退开半步。 南熙看着面前长发散乱慵懒的女人,眼尾妩媚,唇瓣嫣红,清冷的脸一点一点地爬上欲色,芙蓉面娇艳。 清冷的皮囊只是她的伪装,天生的勾人的狐狸精,还学会欲拒还迎了。 南熙稳了稳心神,终于想起她们是要去超市。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狐狸精,淡淡地说:“从超市回来,你就会被我超市。” 薄时月莞尔,“求之不得。” 妈的,连骚话都免疫了,甚至更骚,不止open了一点。 南熙深吸一口气,不和她打嘴仗,正要往外走,薄时月拉住她,整理快要散开的围巾,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别戴手套了,我的手更暖和。” 亲都亲了,南熙也不矫情了,反握住她的手下楼。 走出花店,冷风里夹杂着细碎的雪,路灯下美得像画。 “幸好穿的多了一点,”南熙庆幸地缩了缩脑袋,问,“你要不要再回去穿一件?” 她们身形差不多,可以互穿衣服。 “不用。”薄时月毫不在意。 南熙撇嘴,“你生病了可别怪我。” “怎么会?”薄时月侧首看她,“晚上不是有你帮我暖身子吗?” “光天化日之下,瞎说什么。” 南熙故作严肃,其实是因为没想出一句骚话,满脑子都是她浑身湿热化成一滩水的模样。 “快走!”南熙拉着她跑起来。 跑过一个又一个路灯,风雪在她们身后舞蹈,偶尔落在发梢肩上,跳跃着抖落到地面上。 气喘吁吁地进入超市,互相扫落衣服上的雪,对视一眼,笑意盈盈。 像极了高中的时候。 南熙不喜欢冬天,但是喜欢雪,每次下雪都蠢蠢欲动,就算只有课间十分钟也要拉薄时月一起下楼,在操场上撒欢到最后一分钟。 悠长又急促的上课铃响声起时,飞奔到教室,拍掉彼此身上的雪。 南熙偶尔起坏心思,将冰凉的手往她脖颈里塞,她躲开,将作怪的手拿出来,南熙便会得到短暂牵手的机会。 这时候便要比谁的力气更大了,南熙赢了,牵手一节课,薄时月赢了,立刻松开。 粗略算算,薄时月赢的时候比较多,她的手是用来画画和学习的,南熙怕弄伤她,总会放水。 和薄时月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她总是记得格外清晰,想忘也忘不掉。 如果真相真的像薄时月说的那样——南熙侧过脸,去看推小推车的薄时月。 那么一直记得,也不算太坏。 “怎么了?”对方发现了她的偷窥。 南熙立刻转移视线,看向琳琅满目的商品,问:“要买什么?” 薄时月早已罗列好购物清单,打开手机便签,逐一去找需要的东西。 这个习惯倒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她就是一个做事极有规划的人,每天都要做一个日程表。 南熙偶尔心血来潮跟着她一起做,做完日程表之后就代表完成了,什么也不干,薄时月却几乎每天都超额完成任务。 “要吃零食吗?” 不知不觉间,清单上的东西买完了。 南熙回神,“不吃了,快回家。” “这么着急。”薄时月推着车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好笑地瞥她一眼。 “当然。”南熙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掩饰眼底的火热。 结了账,一人提一个购物袋往外走。 薄时月问:“一会儿先喝酒还是先做?” 她问的这么直白,南熙轻咳一声掩饰,“你觉得呢?” “喝酒。” 微醺时分,水到渠成。 至于别的,能拖多久就多久。
第四十八章 香草 很快便回到花店。 两人将东西放在楼上,薄时月脱下大衣下楼。 南熙解下围巾,纳闷地问:“干嘛去?” “拿几支花,”顺便给她下达命令,“还有香薰吗,点上吧。” 还挺有仪式感。 南熙腹诽着脱下羽绒服去找香薰,火柴却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四处翻了翻也没有,顺手摸了摸几个衣服的口袋,居然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南熙怔了下,这不是薄时月的衣服吗?她怎么还随身携带打火机呢? 一头雾水地点上香薰,小小的火苗跳跃着,冷冽的雪松气息开始扩散,南熙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推开门朝楼下喊:“记得拿快要枯萎的花!” 花材损耗是正常的,但是她也会心疼自己的真金白银,舍不得也没办法,只能含泪丢掉,现在用那些花正好。 薄时月没有出声,南熙以为她没听见,不太放心,关门下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薄时月刚好上来,手里捧着几支无精打采的花。 “我当然知道,”薄时月淡淡开口,“你经常送我这样的花。” 她说的是花束盲盒。 南熙经常用便宜的花或者快不能用的花做花束,也算是废物利用,她一直以为薄时月不在意的,没想到都记在心上。 南熙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口袋里怎么有打火机?” 规律的上楼声停滞了下,薄时月踩在下一阶楼梯上,疑惑地问:“是吗?” 南熙扬起手里的打火机给她看,“从你大衣里翻出来的。” “应该是我大哥的,随手放我这里了。” 薄时月回到房间,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后调是香草?” 香草的微甜气息氤氲,渐渐浓郁,轻柔又温暖的浓香牛奶味,像小时候吃的冰激凌,一秒回到童年。 南熙点了下头,“忽然想吃冰激凌甜筒。” “冬天吃凉的不好,”薄时月认真劝阻,“会拉肚子。” 南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见她不高兴,薄时月哄道:“春天的时候给你买,一次吃十个够不够?” 南熙:“……还是喝酒吧。” 她有一个折叠的小圆桌,铺上桌布摆上花瓶之后也像模像样,将香薰、红酒和高脚杯放在中间,立刻有了氛围感。 好像还缺点吃的,南熙去面包店拿了几块甜点,摆盘之后更像烛光晚餐了。 一切搞定,南熙问:“今晚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吃点东西吧?” “当然。”薄时月端起高脚杯,轻轻碰了碰她的。 轻抿一口,红酒入喉。 关了灯,室内昏暗,光源只有香薰的点点烛光与投射到窗内的斑斓灯光,南熙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心想老话说得果然不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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