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黛回头看她,抬起手碰了碰宋伯元的下唇问:“你想穿什么样的?姐姐这里都有。” 宋伯元呼吸一滞,才想起来景黛该是看过了她女装。她有些害羞,除了初兰和小叶,她还从未在人前穿过女装,就连阿娘都没见过她女装的样子。 唇上是那冰凉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按压,让宋伯元莫名的觉得紧张。 她摸了摸自己犹在滴水的鬓角,“就普通的飞鱼服就行,圆领袍也可。” 景黛收回手,朝她笑着摇头:“妹妹穿长裙最好看了,怎么不想在姐姐面前穿呢?” 宋伯元不搭这茬,她指了指景黛刚被自己搭过的肩膀,“姐姐这里也湿了,换身衣裳去吧。”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一起换吗?”景黛笑着看她,身体站得很直,腰背挺拔。 宋伯元忙摇头,“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是你亲手帮我换的衣裳吗?” 景黛“嗖”地抬起眼看她,眼里似有剑雨,凌厉非常。 “你,不是说想我才来的吗?”又忽然转成了之前那副淡淡的样子。 屋外檐下,小黑颤抖着身子,手里却还牢牢地抓着伞把。 “各位大哥,你们能不能别凶神恶煞地围着看我,我有点儿害怕。”
第29章 檐外尤在滴雨,犹如切不断的上等丝线,宋伯元趴在窗下,等景黛进去给她拿一套能穿的衣裳。 “烟笼远树,潇潇淫雨。”景黛放下手里的飞鱼服,站在宋伯元身后淡淡道。 宋伯元回头,景黛已自顾自换好了衣裳,还是素白色的,清淡素雅,宛如天上不容人亵渎的神女。 她眨眨眼,将整个身子调转回来,正对景黛:“姐姐,我那天晚上,没说什么不像样的醉话吧?” 景黛坐到她身边,还是平日里那副端正的作派,白皙的长颈犹如直柱那样竖着,让人不免有些心生烦躁。 真的有人能永远这样像个假人那般活着吗?难道她不会放松吗? 宋伯元站起身,拿过身边的飞鱼服抖了抖,又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这衣裳,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景黛没搭话,只眼神专注地看她。 看样子像是要她穿上试试。 宋伯元伸进一条胳膊,再伸进第二条手臂的时候,景黛突然打断了她:“你知道,平常夫妇与兄弟姐妹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宋伯元一激灵,“什么?”她虽这样问了,脑袋里在转的却全都是话本子上男女相对赤..身裸..体的插画,她有些害羞,故意垂下了头。 景黛突然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到宋伯元跟前,芊芊素手揪住宋伯元身上的纽扣,“我得罚你。”她双手一合,那纽扣就轻轻松松地被系上。 “你知道我怎么处理不听话的下属,才能顺利走到汴京吗?”景黛站在她面前问,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景黛说话时吐出的气息。 宋伯元摇头,“不知道,但我,不是姐姐的下属,不是吗?” 景黛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眯起眼睛,眼波流转地问她:“那你说,你算什么?” “合作者吧。”宋伯元没动,她笔直地站着,妄图用身高抵消住景黛对她的威压。 景黛后退一步,看样子她终于舍得放过她了,宋伯元跟着舒出一口气。 “做我的合作对象,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我得先提醒你。”景黛坐回她原来的位置,睥睨般地看向宋伯元,“不听话的合作对象,我不敢信,就只能踢走。” 宋伯元憨笑,“我知道你一路过来不容易,但也不用这样时时紧绷,事事小心。”她说这样的话,绕到景黛身后,将手轻轻搭在景黛的肩膀,“姐姐,你看你瘦的,骨头直硌人。” 景黛“忽”地转头看她,似要将她牢牢印在自己褐色的瞳孔上。 她抓宋伯元的肩膀,狠狠推了她一下,“宋伯元,我必须罚你。”她说,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起身快走几步,打开了房门。 雨幕下围着一群人,他们听到房门响一齐看过来。 景黛后退一步,恐那夜幕下的雨水浇到自己腿上。“拿绳子进来。” 宋伯元不敢置信地看她,“你动真格的?” 粗粗的麻绳被恭顺地用一个漂亮圆盘递进来,淋了雨,颜色有些重。 宋伯元看她,“你知道,我虽武力不佳,但对付姐姐,还是绰绰有余的。” 景黛不管不顾地拎着绳子的一头,用了全力将那绳头扔到宋伯元脚边,“你自己绑。” 宋伯元气笑了,她蹲下身捏住那麻绳,站起身后,转了几下手腕,那麻绳便被她牢牢抓到自己手里。 “你看,你连这绳子都提不动,还妄想用这绳子绑我?” 景黛却突然蹙了眉头,就连那汪不可窥探其意的眼,都染上些许湿意,“你不要逼我,宋伯元。” 宋伯元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场面任谁说,都是景黛在威胁她吧。 她不动,还游刃有余地摆弄了几下手里的粗麻绳。“你搞清楚,是你,在威胁我。” 景黛唇角绷直,她就站在门口与宋伯元互相对峙。 未关的房门露出斜着飞进的雨,在景黛脚边汇出一汪短暂的清水。 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委屈与焦急堆杂。 宋伯元扬眉看向景黛,“我不会自己绑自己的。” 景黛听了这话,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转头,下颌异常清晰。有雨水滴到她的脸上,她没去管。 须臾之间,几个被黑布绑上了眼睛的壮硕女人进来,她们一人搭一人的肩膀,喊着口号走到宋伯元附近。 景黛看起来委屈得不行,她对宋伯元抱歉道:“是你先不听话的,你不要怪我。”连那尾音都跟着颤抖,显得她自己更像是要被绑的人。 话音刚落,那几人配合默契的有人抓她的手,有人抓她的脚,直到她再也动弹不得。 宋伯元的头被抵在桌上,眼前是墨还未干的砚台,散着缕缕幽香。 她死命地挣,却只是徒劳。刚被景黛亲手系好的纽扣被蹭开,露出一片纯白色的汗褂。 景黛吸了吸鼻子,看着被人禁锢住的宋伯元似要流出泪来,她轻声说:“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宋伯元气极反笑,“景黛,你现在就像个疯子!” 身后的几人动作很快,粗粗的麻绳穿过她的手脚,把她牢牢的绑住。 又有人使了大力拉她,直到她被拉进一个熟悉的大椅,坐垫软软的,像置了无数层的皮草。 宋伯元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任务完成,那几个壮硕的姐姐又一个搭着一个的离开。 景黛白皙的手指攥了一块儿黑布,像刚才那几位姐姐眼前围的。 她一步步靠向宋伯元,“我也不想的,你疼吗?会疼吗?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双手搭在宋伯元的肩颈,直接坐在了宋伯元的腿上。“明明是你不乖,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宋伯元瞪着她,满脸的愤怒,“景黛,你有病就去治!” 景黛却摇摇头,轻轻将头靠到宋伯元的心口处,听那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动。 她就那么抓着宋伯元的肩膀,静静地听着。 雨声淅沥,潮气伴着雨声自窗口而过,景黛又靠她靠的更近了。 “你觉得冷吗?”景黛抬起头,仰望她。 宋伯元把头偏到一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搭理她。 景黛却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掰过她的头,问她:“你知道错了吗?” 宋伯元冷“嗤”一声,“我错就错在,和你搭上了关系。” 景黛颇为认真地诘问她:“我有何不好?还是说你就是喜欢那位花魁姑娘?愿意为她梳妆打扮,也愿意为她担负骂名?” 宋伯元一听这话就不对劲儿,好像她真的代入了未婚娘子的身份,在官人面前声声替自己鸣不平。 “什么东西啊?景黛,你别转移话题,你凭什么绑我?” 宋伯元狠狠盯着她,快要被她那出神入化的演技同化了。她偏头,想了想,突然不由分说地咬上了景黛那时时绷着的颈。 珠贝般细细的齿,甫一碰到那白.嫩的皮肤,立刻加深了力道。 耳边只有风声伴着小雨,还有那浅浅的呼吸声,景黛连声都没出,就那样任着她胡闹。 宋伯元看她依然端着那副大家闺秀的样,还捋走颈边的发方便她咬,立刻玩心大起,不是不出声吗?那她就咬到她出声。 她加了力道,直到齿尖如锥般刺破肌肤,舌头触碰到温热的血。 景黛还是一声不吭,像祈求母亲原谅的小兽那样,眼睛亮晶晶地看她,“这是你的惩罚吗?那我们扯平了,你再不许生姐姐的气了。” 宋伯元松了口,看景黛细嫩的脖颈现出血色,那不大的小伤口还在往外汨汨冒着血,景黛似是感知不到似的,任那血按着她锁骨的方向淌下去。 她只是那样看着她,像在等待她的肯定。 宋伯元不忍心,又将头凑过去,对着那流血的伤口轻舔了舔,妄图用自己的舌尖抵住那流血的伤口。 景黛轻轻“嗯”了一声,又将自己的脖子凑到宋伯元嘴前,“有些痒。” 宋伯元仰头看她,她正闭着眼,月光打在她柔软细长的睫毛上,只留下一道阴影。 她似在享受痛苦或者说她在痛苦中学会适应。 景黛把手里攥着的那条黑布轻轻围在了宋伯元的眼前,她边系边语露不悦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总让我想把你毁掉。” 宋伯元完全搞不明白景黛的行为举止,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看不到眼前的人,也就直问:“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你知道错了吗?道长说,只有人记住惩罚,才会再不犯相同的错,我是在帮你。” 宋伯元一听这话,有些困惑。她问:“你小的时候,就是被这位道长教的吗?你犯了错,他就把你绑起来罚?” 景黛又像无骨似的趴回了宋伯元的胸膛,很小声很小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嗯,他比我可狠多了。我还怕你疼,他不怕我疼的,就算我病得起不来床榻,他也要我跪着在床上背书,若是背错了,就要被虫子咬,”她突然起身,快速扒掉宋伯元眼前的黑布,拇指与食指隔开一小段距离放到宋伯元眼前:“这么大的虫子,你怕吗?” 宋伯元眯起眼看她,不知是她演技精湛,还是她真的经历过,脸上那恐惧的表情不像假的。 “不过现在好了,我来汴京了,他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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