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要考试了,我不能一直在粘着她。” 还会找借口了。 江清客心中冷笑,程绍到底教了她什么东西。 “哎呦,尘尘这么懂事啊。”金珠儿笑呵呵地给她夹了个小笼包,“我就说,你们哪能吵架....江江聪明,你啊,影响不了她的。” 林芳尘埋着头吃包子,含糊地应道,“刘一佳说,高考最重要。” “嗯。”江灵鹤吃完饭,擦擦嘴,“没错,还有两个月,不能掉以轻心。清客啊,要专心学习,芳尘都这么懂事,你也要认真对待才行。” “知道了,爸。”江清客收了手机,不轻不淡地说道,“我先去学校了。” 金珠儿看看江灵鹤,“你女儿不高兴?” “不会吧。”江灵鹤把手机拿起来,敷衍道:“这不和平时一样吗?” 林芳尘磨磨蹭蹭地啃着小笼包,等到外面传来关门声才呼出一口气。
第24章 犯了错。 “尘尘,周末我哥哥有演出,不语也去,你要不要一起来?” 刘一佳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吴不语听见自己的名字,扭过头来,看见林芳尘抓着水笔支着下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逗弄的心思涌上来,抓着刘一佳的手腕抬手拍打在课桌上。 如愿看到了林芳尘轻轻地抖了一下。 两人的默契度很高,刘一佳紧跟着问话。 “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 林芳尘回神过来,恼怒地喊了声‘不语’,又问刘一佳,“你说什么了?我刚刚没听到。” 吴不语弯着嘴笑,从口袋里拿出单颗包装的果干递过去,林芳尘毫不客气地收了过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不情愿地道了谢。 “刘一鸣有演出,你去不去看?” 程绍回看完录下的影片,放下录像机,先一步吴不语重复道。前一天才说完,他今天就赶忙着跑过来继续他的比赛项目了,只不过目标换成了刘家两兄妹。 “我...” 林芳尘没直接答应,她知道江清客学业繁重,加上早上又在生自己的气,不知道她会不会陪自己出去玩。 于是她说道,“我要回去问问江江。” “这有什么可问的,有我呢,你们还能走丢不成?” 程绍把录像机顺势放在刘一佳的课桌上,看出来林芳尘是想去的。 “你只管答应,我去和江清客说。” 林芳尘慢吞吞地拨了果干放进嘴里,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执拗道,“我自己问。” “都行都行。”程绍‘呦’了一声,说道,“小傻子,还挺耿。” “我不是傻子。”林芳尘嘟囔得反驳道,“我有名字。” 吴不语敲敲桌子,又递过来一颗,林芳尘又一边‘谢谢’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那你要去的话给我打电话啊。”刘一佳摸上林芳尘的手臂,“我闻见果干的味道了,是不是吴不语偷偷给你吃了?” 林芳尘看看吴不语,吴不语撇撇嘴,不太情愿地把口袋里最后一颗果干塞进刘一佳手里。 早上的课上完,吴不语下午都是要去她舅舅家的,听说是在学什么画画,林芳尘也没怎么听明白过。 刘一佳按照惯例去找她哥了,程绍也跟着去拍片子。 下午的陶艺室是林芳尘自己去的,不过等她到了陶艺室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坐着轮椅女生,教陶艺的于老师就坐在旁边。 看样子也是来做东西的。 “尘尘来了。”于老师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抬起头笑,“老师刚刚上完课,顺便给你准备好泥了,自己去玩吧。” 轮椅上的女生也跟着抬起头来,林芳尘赶紧避开视线。 江江说过,一直看别人是不礼貌的。 她轻声道谢后,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细碎的轻声细语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很明显,于老师似乎和那个女生轻声说了什么,然后走到林芳尘的身边,柔声问道,“今天想学做花瓶吗?” 老师开小灶的事是很常见的,能学做花瓶,林芳尘显然是很高兴的。 她点点头,“好。” 陶艺教室里很安静,泥味被太阳晒得很干,像是扑进鼻腔里的粉尘。最基础的拉胚林芳尘已经掌握,在于老师三两指点下,她掌心粘腻的泥土被抽长,挤压,旋转,最后变成一尊歪歪扭扭的花瓶。 林芳尘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做的不错......" 于老师刚夸赞完,手机铃声就急匆匆地打断了她的话,她走去窗户边接了电话。 林芳尘听见了夸奖就够了,很轻地说了声‘谢谢’,就自顾自地打量起花瓶,等欣赏够了,就拿出手机,准备拍下来给江清客看,按着快门键连着拍了好几十张才停下来。 “喂,你就是那个人贩子的女儿?” 轮椅的吱吱呀呀声从身后响起。 林芳尘这才发现,于老师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似乎是因为今天的日头不算好,这会儿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许多,看上去应该已经过了下学的时间了。 完了,还要去接江江。 林芳尘慌慌张张站起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脱下围裙的时候拉扯痛了头发也不管,嘶嘶地呼着痛就要提起书包走。 “你干嘛?” 林芳尘转头看向自己被拉住的包带,面色看起来急得不行。 轮椅女生仰着脸看向林芳尘,态度轻慢。 “我妈说,陶艺室来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不过可惜了,是个人贩子的女儿,还是个傻子,说的就是你吧?” “你怎么进来这里的?你有什么资格?” “我要去接江江,放开。” 林芳尘现在没心思搭理女生,满心都是‘要晚了’,于是手上用了点力,可她力气小,女生有压着轮椅,根本没办法拉动,不由有些着急,“你要干什么?”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 女生面色讥讽,却义正言辞,“人贩子就该上下三代都死光光,都是社会的败类,你身上带着人贩子恶心的基因,你也是个天生的罪犯。” “报纸上还说,你被猥亵了,什么啊.....” 女生越说越觉得自己顶着的是正义之光,脚踩罪恶的感觉让她的面目都异常地高高在上,看向林芳尘的眼神,像是再看什么渣滓。 “我看到过一些弱智有时候也挺聪明的,你不会是故意说自己只是被猥亵吧?” 女生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一种可能性,继续猜测道:“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你被检查过吗?没有吧?” “不过怎么说,你都活该。”女生冷笑道:“这还是便宜你了,你爸妈都是垃圾。” 一通连骂带嘲的话听在林芳尘耳中像是蒙了层雾似的,叽叽咕咕的,除了零散的几个词,她什么都听不明白。 唯一明白的是,这个轮椅女孩似乎对自己的爸妈很厌恶,对自己也很厌恶。 那也是正常的。 林芳尘没觉得怎么样,一心只想着要快点去接江清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我的包。” 林芳尘在情急之下,使了猛劲。 【嘭——】 “关娇!” 门外传来于老师的惊呼,林芳尘看着从轮椅上被自己拉下来的女生,旁边水桶倒在地上,女生跌落在那一滩泥水中,湿濡地黑灰黏在了她裹着的毛毯上,显得有些狼狈。 林芳尘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不知所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关娇的腿早就萎缩的只剩下骨头了,整个身子都轻得很,只要她不压着轮椅,就算是个小孩猛地一拽,也能把她拉下轮椅。 “你干什么啊!” 于老师发红着眼睛看着林芳尘,和她平时的温柔判如两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不是...对不起...” 林芳尘把包背在身后,挪着小步子,一步步地往后退,直到靠上了墙壁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要去接..江江..她不让我走...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你这样拉她,她腿断了怎么办!” 于老师把关娇抱到轮椅上,扯过一条干抹布擦拭着关娇湿透的毯子,湿意已经透过毯子浸进了里面的裤管,冰凉凉的,于老师一边擦,一边掉着眼泪。 “妈妈,我没事。” 关娇放轻声音安慰着于老师,“我就是想问她问题,可能她不理解我的意思,没事的....嘶...” “让妈妈看看....” 于老师想要掀开裤子,却被关娇按住了手,她摇摇头,“是手上,我的腿没感觉的。” 林芳尘听见关娇说没事,松了口气,自觉是真的没事了,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 于老师叫住林芳尘,胸口起伏渐渐平复,板着脸,没了之前的柔和。 “尘尘,你等等再回去吧,老师叫你的家长来接你。” “于老师...” 林芳尘不敢反驳,怯怯地喊了声,看看外面暗沉的天,又艰难鼓起勇气说道:“可是...我还要去接江江。” “今天不用去接了。”于老师不容置喙道,“你犯了错,要学会承担自己的错。” 犯了错。 三个字把林芳尘定在了原地,想起了自己犯错的‘家人们’,她无措地看着面色严厉的于老师,手脚冰冷,掌心瞬间被虚汗浸满,她几乎挪不动步子,只能任由于老师拉着自己往走廊深处走去。 阴郁暮色下的长廊黑得不见底,和她的恐惧一样,不断地往下沉,往黑色没入了去。 这种恐惧的情绪在见到江清客后达到了顶峰。 犯了错,就要去改正的地方,和妈妈他们一样.... 林芳尘把自己缩在墙角的椅子上,把包放在胸前,有些散乱地头发挡在她的脸侧,在别人看不到她的同时,她也看不到屋里面的所有人。 “尘尘今天是把关娇推下了轮椅,要是有一天她对别的孩子做其他危险的事呢?” 于老师双手搭在关娇的轮椅上,言语激烈,“她的身边人是杀人犯,家里人又是犯罪分子,要是不好好批评教育....” 她没往下说,言下之意却宛然在目。 “这太危险了!” “于老师,注意言辞。” 老校长坐在沙发上,早先泡好的茶已经凉透了,面对一直没动的江灵鹤,他声音低沉,“江局长,这件事是我们的错,一定会加强孩子的安全教育和心理教育的。” 江灵鹤揉着山根,沉声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芳尘的心智虽然不成熟,但也要让她分得清善恶。” “爸,先问问尘尘怎么说。” 江清客显然不满意众人的一面之词,她是相信林芳尘不会做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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