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爸妈,那都八字没一撇呢,你们着急见什么啊。我看那小姑娘人挺好,对咱们心心很上心的。”杨荷芳率先搭话给周淙解围,周淙长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笑着跟外公外婆保证:“等我们确定了,我一定带她来见你们。” 周召良默默地喝了两杯酒,眉头微微起皱,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杨荷芳,才慢吞吞道:“既然打算交往,那就好好相处。小温那孩子看起来跟家里关系不太好,你有空也劝劝她,别太气长辈。那要是长辈不讲道理,也不能强求。你别仗着人家没大人撑腰就欺负人。” 周淙意外地看着老爸,简直不能相信这话是周召良说的。 老周同志不理会闺女那个见鬼的眼神儿,继续温和地说:“两个人在一起少不得要互相迁就,特别是你还大人家几岁,多让着点儿。你们真要是定下来,就把人带回来给你阿公阿婆看看。” 周淙的心情立刻阴转晴,饭后又分别跟外公外婆说了说温且寒,又跟周召良、杨荷芳和杨行一起交流了下她们当前的状态。 温且寒目前是被家庭半驱逐的状态,今年过年回去搞不好形势还会更糟,也就是说,两个人交往最大的阻力是温且寒的父母。 杨荷芳想了想,安慰周淙道:“要是过年的时候小温不想回家的话,你就带她过来过年。” 杨行叹了口气才道:“你们都不问问我姐夫为什么皱着眉头吗?” 周召良神色复杂地盯着周淙看了一会儿才顺手捋了捋头发,带着点无奈说:“心心,爸爸的话你往心里记一记。你们之间最大的阻力,看起来是小温的父母,但其实不是的,是难以预知的以后。” 周淙的心突然失了节拍,隐隐约约觉得老周在暗示她什么,果不其然,周召良又接着说:“我明年就退休了,你跟谁交往也影响不了爸爸什么,咱们家不嫌贫爱富,也不论出身成分那一套。但是,你要是跟小温好,以后不论小温遇上什么事儿,你得稳住自己的心。” “小温那孩子要没犯错的话,咱一如往常对人家。” “爸,你什么意思?”周淙心慌得不行。 周召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是法治社会啦,理论上祸不及妻儿,但真到了那一刻,谁能避得了?” 周淙顿时懂了,可一时难以接受,“可是小温跟我说了,上次他爸爸的调查结束了,平安落地。” 杨荷芳的神色也跟着复杂起来,顿了一下才和蔼道:“心心,你们的关系要是到了那份儿上,就提醒提醒小温别掺和大人的事儿。这话说得冷了点,可你们都是干净孩子,要真染了那些脏事儿,那就脱不了身了。” * 国庆节后,温且寒跟两个同事一起去青阳镇驻乡,临走时不吭声顺走了周淙的趴兔。 节后第一周不好请假,周淙没去送她,只在微信上关注着小孩儿的状态。 麻烦精的麻烦可真不少,一路上都在抱怨县际公交车开得像野驴一样超级快,另外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同事都被颠吐了。 周淙赶紧问温且寒吐了没,这家伙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个装了大半兜呕吐物的塑料袋…… 嘿,小孩儿这心态可以啊,不过真挺让人心疼的。 到了青阳镇后,温且寒没再发微信来,可能是跟负责的基层干部对接上了吧。半下午时,周淙收到新信息,温且寒发来了几张镇上给他们安排的宿舍的照片。 宿舍是当地镇中学家属院的一栋老楼,都是一室一厅独厨卫的小套房,水电煤气空调都有,主要用来安置那些驻村的大学生干部、城里来的支教教师,以及其他项目里需要驻乡的工作人员,住那儿还能蹭学校的食堂吃饭,条件算挺不错的了。 晚上小孩儿哼哼唧唧地跟周淙打视频电话,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十一号是我生日啊,本来还很期待你给我过生日呢,结果要连上八天班才能休个周末。” 周淙安慰她:“周末回来补,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温且寒瞧见周淙抱着猫,刚开心一点又酸起来:“你把大爷给我放一边儿去,你都没那么抱过我。我迄今为止还没体验过你的D杯呢,大爷它一个小畜生天天——” “哎,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快闭嘴!”周淙真是服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一阵儿就歇了,温且寒不提工作上的事儿,想必正在努力适应,周淙默默地翻开手机定了蛋糕,又把那枚花剑天平的胸针找出来放好。 其实等温且寒回来补过生日也没什么的,但周淙就是想去亲眼看看温且寒。 不是恋爱里为了出其不意地给对方一个惊喜,也不是想刻意营造所谓的仪式感,就是想小温了,想着小姑娘一个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日只能去食堂吃碗面凑合凑合就觉得她不会很开心。 周淙不愿意面对自己心里的那点胆怯,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惦记小温。 这次应该是一个良性的开端吧,按部就班地走一步进一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她其实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理性那么淡然,周淙想着,她其实很怕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
11号夜晚的公路上,周淙跟着导航开车去青阳镇,带着很久之前就买好的礼物和一个小蛋糕去给温且寒过生日。 晚上九点多她到达目的地,抬头望见乡村的夜空里繁星闪烁,镇上超市都已经打烊,街道上行人稀疏,家属区门禁稀松。 周淙车子不进家属区,人跟着刷卡的业主轻松进门,保安看见她手上拎个蛋糕也没问一句,想必以为是哪个来找老师的家长。 温且寒说的那栋老楼很好找,是这片楼房里唯一一栋还保留着敞开式走廊的旧楼,只是老楼进口处加了门禁,这回她混不进去了。 进去也没用,她不知道温且寒在哪层哪屋。 周淙摸出手机拨通温且寒的电话,仰头随意地看着某一层走廊。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温且寒声音略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着凉有些感冒,还是说话说太多累的。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今天没视频,淙姐想我啦?”声音信号经过电流的传递后略有些失真,微微哑意里莫名生出一点慵懒的味道。 周淙不明显地笑了一声,低声问道:“小温,你在宿舍里吗?” “在啊,这儿也没个夜生活什么的,我能去哪儿啊,”温且寒拖长嗓音有点儿撒娇的韵味,“你呢?我听着你那边好静,又好像有点风声,还在外面?” “嗯,我在外面。”周淙说。 温且寒果然追问起来:“九点多啦你还在外面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年轻女性夜里独自在外很危险的,你——”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15+15等于30,怎么就是记不住!” 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妈妈突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继而是一阵冲破寂静夜晚的嚎啕哭声,简直震耳欲聋。 温且寒难以置信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点了外放,确定手机里正传出来的背景音,和她隔着房子听到的高亢哭声,是同一个节奏,同一个音源。 周淙的声音从话筒里温和地传出来:“小温,出门打个招呼,让我看看你在哪一户。” 话音刚落,三楼一户防盗门猛地被推开,温且寒扑到栏杆上往楼下张望,瞧见一个人举着亮着屏幕的手机冲她挥了挥。 温且寒的心空了一瞬,立刻趿拉着拖鞋箭步往下冲,一口气下到二楼,在拐角处跟正慢悠悠上楼的周淙迎面碰上。 周淙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对着她莞尔一笑:“跑下来干嘛,不是让你站那儿等我吗?” 温且寒一言不发地扑上来紧紧搂住了周淙,像要箍碎人的一身骨头。 周淙注意着别把蛋糕弄塌,缓缓抬手回抱住了温且寒,“好啦,你快要把我勒死了。” 两个人并肩上楼,温且寒牵住周淙空着的那只手,开门的时候都不肯松开。 进了屋,周淙把蛋糕放下,脱了风衣搭在衣架上,还没回身就被温且寒从背后搂了腰,一双手钳子一样的掰都掰不开。 周淙简直无奈:“你还过不过生日了?” “你人都来了,过不过生日不重要。”温且寒凶巴巴地凑近周淙的耳朵问:“喜欢我吗?快说你喜欢,我不接受别的答案!” ----
第68章 礼物
“……这你让我怎么答?”周淙轻轻地用胳膊肘顶顶温且寒的腰,“听话,松开。” 温且寒不甘心地把人松开,看周淙洗过手把蛋糕打开插上蜡烛点燃,这才去关了灯。 两个人趴在茶几边凑着头盯着一个小蛋糕,烛光将人蒙上一层柔黄的沙影。 “祝小寒24岁生日快乐,”周淙偏头看向温且寒,“许个愿吧。” 数字蜡烛下面有纸托,可以燃挺长时间,温且寒一点都不急,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周淙不说话地看着温且寒,突然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鼻尖:“生日歌没有,一个人唱怪尴尬的。你许不许愿?不许我就替你吹了啊!” 周淙作势要吹蜡烛,温且寒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你不许吹!”说罢瞧见周淙眉眼都笑弯了才知道这是在逗她。 “那我许愿——和周淙天长地久!”温且寒说完“噗”地鼓起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房间陡然陷入黑暗,过了三五秒才逐渐显出一点昏暗的轮廓,温且寒还捂着周淙的嘴,周淙支吾道:“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温且寒依然捂着周淙的嘴不松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淙的眼睛看:“我对你许的愿,灵不灵全看你。你会让我愿望落空吗?” 空气里还有一点蜡烛燃过的淡淡碳味,周淙也深深地盯着温且寒的眼睛看,继而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你愿望落空。 温且寒终于满意地松开手,周淙长出一口气,一边起身去风衣兜里拿胸针,一边好笑地摇了摇头。 “给你的礼物。” 黑色厚绒的首饰盒子,大小尺寸非常可疑,但又略微大了一点,温且寒差点以为周淙要送她戒指,眨眼又清醒过来,打开盒子一看,顿时看直了眼。 是一枚胸针,花、剑、宝石与天平,构成了她所能联想到的那些意象。 “你什么时候买的?”温且寒问。 周淙也不瞒着人:“在纽约看书展的时候。” “啊?那时候你就想送我礼物了?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吗?”温且寒还真有点意外,是真心实意地疑心周淙早就喜欢她。 周淙伸手敲了温且寒一个脑瓜崩:“自作多情!那时候是想奖励你的正义!” “我不管,你就是喜欢我!”温且寒开始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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