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宋停说温且寒一肚子小心思,合着整天跟警察混一起,那看人可能就是比较准。 宋停笑着摆摆手:“心心,你有没有想过,行哥是怕吓到你?你是小孩儿嘛。” 周淙愣住:“啊?” 她都快三十岁了好嘛,这算哪门子小孩儿? 烧水沏茶回来的杨行正好听到后面一句话,趿拉个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伸手就给了周淙一下:“啊什么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怀疑舅舅我对你这么深沉的爱都是假的吗?”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戳着周淙的脑门:“我,杨行,出生长大在良首市,从幼儿园念到研究生毕业,在良首开画廊混到35岁才出去浪!” 哦,正值壮年抛下苍苍父母离家多年都不回来,你还挺光荣? “你,周淙,出生长大在良首市,从幼儿园念到高中毕业,三天两头到你阿公阿婆家混饭,你爸妈成年累月不沾家,是谁接你放学?是谁带你去蹭饭?是谁送你去上舞蹈班?是谁顶着爹的名头去给你开家长会?是哪个兔崽子窝在我画廊里写作业,跟我学画来着?” 宋停难得地在边上煽风点火:“这哪儿是外甥女,这是亲女儿吧。” 杨行脱口而出:“你以为呢?” 周淙捂着脑门连声求饶:“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爹,亲爹,您看这样可还行?” 杨行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强压着脸上的笑沉着嗓子说:“可!别让你爹知道,不然他吃醋!” 宋停笑得停不下来,杨行挠挠耳朵叹了口气:“别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心心可不就是亲闺女么。” 宋停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附和着他说:“我是独生子,也没有子侄,既然心心是你亲女儿,那以后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周淙:“……”就无语! “宋舅舅,大我十来岁就想当我爹,你这便宜占的值哦!” 宋停大方地摆摆手:“哎,谁让咱辈分就在这儿呢,认了吧,闺女!” 三个人瞎聊一会儿困劲儿上头,又分头闷屋里睡了,周淙清晨上班走的时候,那二位老人家还没起床! * “新年快乐,开工大吉!” 行政部一个秘书陪着刘庆梁站在编辑部门口,对着来上班的员工挨个儿拜个年,然后递上一支玫瑰花和一个开工红包。 见周淙过来,刘庆梁拦住秘书,亲手把桶里那一大簇红玫瑰里唯一的一支白玫瑰给抽出来递给周淙:“周编新年好啊,开工大吉!” 周淙接过花和红包,微微点头致谢:“新春愉快,开工大吉。有心了。” 然而新春并不愉快,开工也不大吉,简直恶心死了。 开完动员会、选题会,刘庆梁留了周淙说话。 也不为别的,还是劝周淙同意加印《临终关怀》。 “周编,这个题材你也懂,差不多就是一过性的了,绝对不可能成为主流。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你想印那都未必能卖得动。” 刘庆梁可以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现在这热度都是正面的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周淙冷着脸甩出几个字来:“我之前没说明白吗?不加印、不再版、不做一切改编,就让这本书沉下去!” “啪”的一声,刘庆梁忍无可忍地猛拍桌子,“周淙,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盐不进?” “主编,到底是谁油盐不进?”周淙脸上挂着冷笑,眼里满是讥诮之色。 刘庆梁咬着牙问:“……你认真的啊?” “我只是信守诺言。” “你守个鬼的诺言!木头脑袋!人死了有什么啊?随珠那么多言情版权,给她家人留了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给你留这一本只能出一次的书,还让你背了一脑门子流言蜚语,你踏马图什么?” 刘庆梁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简直要把牙咬碎了:“是一个死了的人重要,还是你的事业和财富重要?就算是恋爱脑那也得落个人在手里吧,你得到了什么?你只有满脑子的天真和愚蠢!” 周淙忍无可忍,“呼”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跟刘庆梁四目相接:“刘主编,你再这样下去,咱们还怎么共事?” “我踏马在给你讲人生道理!”刘庆梁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下桌子。 周淙站在那里强压下心头那股反胃感,深深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睁开,在那几秒钟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辞职。” 刘庆梁瞪着一双牛眼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周淙,你没病吧?” ----
第37章 辞职
下午四点钟,杨行接到周淙电话,让他开车去她公司接她回家。这几天为了方便杨行和宋停出行,周淙把车留给他们,自己乘地铁上班,但是离职要带走的东西太多,她不太好拿。 杨行当时正跟宋停在看电影,立刻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开工头一天你翘班?” 宋停偏过肩膀凑过来听杨行说话,发现这人突然严肃起来,一时也有些忐忑不安,该不会是周淙出什么事儿了吧。 杨行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拉起宋停的手:“跟我去接心心吧,她辞职了。” 宋停愕然,一边跟着杨行离场一边焦急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心心没说原因,只说当场闹崩,立马就要走人。”杨行心急如焚,两条长腿大步迈着简直要飞起来。 他们循着导航到达风物传媒的办公大楼,杨行也没打电话直接奔人公司去,前台姑娘小跑着都没拦住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办公室,进去就“叩叩叩”地敲了敲一办公桌的玻璃隔断。 “你们周编呢?” 大办公区里的人面面相觑,一小伙子伸手指指办公区另一头:“周编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门上有首席铭牌。” 杨行大步流星穿过办公区,宋停紧跟其后,外面的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嗡成一片,纷纷猜测这两位是周编的什么人,但毫无疑问肯定是亲戚,尤其那位老帅哥跟周编长得可太像了。 过了几分钟,周编办公室里果然传来一阵叮里咣啷的动静,只听那老帅哥义愤填膺地要去找刘主编算账:“什么人啊,仗了什么势这么嚣张,欺负我闺女?” 这动静一响,刘庆梁又不是聋子,自然得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就被周淙一把给推回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办公室隔音好,不知道几个人说了点什么,几分钟后周淙领着那两位家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又过了几分钟,三个人各自拎了些东西出来了。 周淙走在前头,行至办公区中间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好奇盯着她看的同事们清清嗓子道:“各位,抱歉,今天闹得有点不太好看。我从今天起就离职了,从前跟大家合作得很愉快,谢谢诸位的认真和负责。今后,咱们可能还有机会合作,山高水长,来日再相逢吧。” 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几个徒弟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有种雏鸟要离开老鸟的慌张和迷茫,年前才拿过一个奖的小文当即就红了眼圈,颤着嗓子问:“淙姐,为什么啊?” 出版TOP 5的风物传媒首席编辑,说辞就辞了? 周淙坦然地笑了一下,没提具体理由:“别多想,个人选择。” “再见啦!” * 到了家,杨行还是气呼呼的,骂刘庆梁骂了一路都不解恨,渴得嗓子直冒烟,喝了水后接着骂。 “什么玩意儿?这种人也能当领导,满心满眼都是钱,他还知道职业道德四个字怎么写吗?” “个臭煞笔,气死我了,心心你就一直在这种人手底下干活啊?” “吃人血馒头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刚才警告他不许再乱放料,他还一脸不服的样子!” 宋停伸手一下一下地捋着杨行的后心温声安慰道:“别气了,一把年纪再给你气走了,那我可找别人往前看了啊。” “哎,我说你这人到底站谁啊?”杨行以目光威胁宋停。 宋停认输地举起双手:“好好好,我站你,那主编就是个王八蛋!咱心心这不是已经辞了么,还生个什么气!” 杨行生气当然不是只为这个,在回家路上周淙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跟他们说了个详细。他生气的是那个狗主编为了吸引热度而爆料阿凛其人就是随珠的责任编辑,这跟直接曝光周淙有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狗主编的这一手操作,周淙根本就不会遭遇那些网络暴力。 流量时代,贪欲膨胀的人太多了。 周淙把从公司里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起来,杨行靠在沙发里灌了一肚子茶,突然推推宋停的胳膊:“够了。” 周淙茫然地看过去,只见宋停心神领会地点点头。 “什么够了?”她把一沓厚厚的工作笔记往书房里送。 杨行摊开五指把手掌举起来晃一晃:“五天,够签证下来了。” “啊?”周淙从书房里出来,狐疑地看着两个舅舅。 杨行下发指令:“现在立刻马上准备材料,过完十五跟我们去新加坡散散心。” 周淙下意识地拒绝:“没必要吧,中国这么大,哪儿不能散心啊,我去个马兰坡就行了,去什么新加坡啊,怪麻烦的。” 关键黎教授那稿子她还没做完,刘庆梁那家伙还算是理智,知道黎教授不会同意别人做他的稿子,便答应周淙继续做完这本书,回头还按公司标准给她结算绩效,毕竟这套学术著作很有希望拿奖。 杨行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听:“别啰嗦,听我的。” 突然掉头上的没有期限的长假让周淙有些懵,她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先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去找个新工作,杨行就替她做了决定,先去新加坡玩儿个一个月。 她有存款,房贷一时半刻的不成问题,她单身一个,连宠物也没有,说走就能走。 所以,舅舅们的提议挺不错,出去玩儿一个月也挺好,带上黎教授的稿子去就没问题啦。 一家人就这么愉快地做了决定,杨行还开开心心地跟老周老杨两口子做了汇报,对方表示接受并建议他们速速滚蛋。 周淙次日就登门去黎教授家里做了情况说明,黎教授和闻教授完全没有意见,让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世界好像突然变美好了呢”,周淙坐在明流欢的墓碑前懒懒地晒着太阳,看她带来的那盆水仙花开得正盛,香气馥郁。 “天气真好,我施过矮壮素了,但愿这花能多给你看两天。” “我跟舅舅出去玩儿几天,他们摩拳擦掌地准备着给我介绍女朋友呢,你希望我去谈恋爱吗?” 暖暖的微风扫在脸上,空荡荡的墓园静悄悄,周淙伸手盖住眼叹了口气:“过年我去你家了,老两口和岁南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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