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色讪讪,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瞧见往日里神采飞扬,潇洒从容的林人音正吊着眼睛看向她们,略含审视,“哟,这不是我们姝宝和念晰妹妹吗?怎么看见我也不进来打个招呼,反而要走呢?” 念晰机灵的躲到了余姝背后,捅了一下她的背,余姝尴尬的讨好道:“这不是看林姐姐和夫人正在聊正事吗?就不好意思进来打扰。” “不用了,”林人音止住了她的话头,“一年半之前,你们在旧港一带的那条线我已经建起来快半年了,傅氏涟水航海也已经开始运行,半个月一趟,你们都回来了,我准备带薛好一去瞧瞧我这两年辛辛苦苦建设的成果,这边的事我就先交给你们了,大概半年到一年左右回来。” 这段话说得巧妙,细究下来就一个意思——是咯,我要带薛好一出门度假,为期半年! 她甚至不给三人拒绝的机会,话音落下之后就立马告了辞,看背影活像有人在追她似的。 书房里只留下一阵沉默,余姝转头看向依旧一脸从容冷静的傅雅仪。 这么多年,傅雅仪似乎都没怎么变过,对一切依旧对游刃有余,平静的目光下仿佛能够包容万物又独带这自己的冷峭见地。又或许说也还是变了些,变得更加沉静了,也变得更加柔和了些。 起码现在林人音这么离去之后,傅雅仪只悠悠用火折子点燃一线香熏,低声笑笑,“看我干嘛?人都走了,我也不能把她再捉回来了。” “夫人,那我们这几天呢?”余姝想到那可能致死的工作量,顿时眼泪汪汪。 念晰闻言也提醒道:“夫人,我们可才刚刚下船,还没休半天。” “嗯?”傅雅仪抬头看她们,乐了,“早干晚干不都得干吗?” “那咱们就晚点儿嘛。”余姝走到她身边,干脆俯下身一把抱住她,开始晃来晃去,声音拉得可长。 念晰见状给余姝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道:“哎呀,看来今日只有我自己去巡视商铺了,夫人,姝宝,告辞告辞。” 直到念晰走了,傅雅仪才把余姝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余姝见状干脆坐到了她腿上,扑通一下又撞进她怀里,低声絮絮道:“晚点晚点晚点——” 傅雅仪给她逗笑了,没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颇为正色道:“余姝,你几岁了?” “我不记得了,”余姝抬头,一双眼睛虽然经历过无数道波折风浪,却依旧澄澈异常,她淡定道:“依稀记得自己不大,是能撒娇的年纪。” 傅雅仪认同的点点头,“我瞧着似乎也是,顶多十岁不到,不答应你能把这句话重复无数遍。” “那我们就等回落北原岗再说吧。” 余姝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没想到傅雅仪这么好说好话。 傅雅仪立马看出了她眼底的意思,“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余姝试探道:“难道不是吗?” 傅雅仪:…… 好吧,她是。 傅雅仪向来就是一个对任何工作都一丝不茍到极致的人,哪怕过去快十年了,余姝也依旧能记得她初到傅宅时半懂半不懂就被拉去走马上任,然后越来越不可收拾的工作量,以及傅雅仪每时每刻对她的施压。 关键傅雅仪不止严于待人,她更严于待己,哪怕这四年在船上,也没怎么变过,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余姝实在觉得很是新奇,想讨问个究竟。 但对于余姝问起傅雅仪为何这样,傅雅仪只沉吟了片刻后便给了回答。 “有的时候觉得,也不一定非要争分夺秒把事业扩张,偶尔享受一下生活似乎也不错。” 余姝:“真的假的?” 傅雅仪:“你也可以理解为,出海回来之后一看,傅氏已经不止扎根在西北,我们的势力已经扩张得很充分了,所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更何况,她们手下的所有产业都有信任的人看顾,那些要处理的信息汇总上来晚一点处理也没什么问题。 余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果然,后面这句话才更像你的风格。” 能从傅雅仪嘴里听到享受生活真不简单。 她的享受生活必然不是物质上的,因为傅雅仪从来不在物质上亏待自己,那是精神上的放松,一种能让她彻底松弛下来再去考虑下个阶段要做什么的享受。 一同被带着享受的自然还有得了特赦,回落北原岗之前都不用处理任何事务的余姝和念晰一行人。 既然不急着回落北原岗,余姝便在淮安过起了闲适的生活,整日和念晰南斗遛猫逗狗的好不自在,涟水的大街小巷都被她们走了个遍,中途还和不少有想法的女子交了个朋友。 而在涟水的第十五日,她们收到了消息,元霰几人终于抵达京师,魏清弭光是给她们摆宴席就摆了整整三日,连同消息一同捎来的还有余羡写给余姝的信,这几年余羡简直平步青云,在朝堂上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信里没什么大事,大多是些嘘寒问暖,顺便问问她何时去京城一趟,姑侄二人好见见。 余姝看信时没仔细看,因为她彼时正在跟着念晰和南斗在一条小巷里七拐八拐,今日念晰说她发现了一个新奇地方,要带她们去瞧瞧。 路的尽头是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装潢门面十分不起眼,还开在巷子最里头,若不是有专人带路怕是寻不到,而里头的客人只有女客,透过半透的纸窗隐约能瞧见她们在货架之间挑选什么,有的带着面纱,有的在和身旁的人说说笑笑。 余姝瞧见了,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店?” 念晰神秘笑笑,推了一下她的腰,“你进去就知道了嘛。” 而等余姝进去了之后却被里头华丽截然不同的华丽惊艳了个彻底,外头的纸瞧不出,但是进了门便是雅致的小桥流水,整体偏暗,墙面上大概是撒了些珠光粉,像一片晃荡的星空。 门面明明那样小,但进了里头却别有洞天,余姝一路走到最里面,视线又豁然开朗,瞧见了一排排琉璃做的展柜,遥遥瞧去也是银光闪闪,颇为漂亮。 可等她走近,瞧见了展柜里头的东西时却忍不住无言片刻。 偏偏一旁的南斗没瞧明白,凑过去看了看面前这个展柜里头的东西,惊呼出声,“好精致的铃铛。” 她这硕大的一声令周围的姑娘们目光都看过来,大多是善意的,带着点调笑。 余姝回头瞪了念晰一眼,一把拉过南斗,刚要解释,她们身后便传来一道妩媚柔和的声音。 “这是缅铃,这位娘子需要吗?” 南斗闻言愣了愣,她从余姝手里挣脱出来,回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瞧着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她手里握着一把团扇,眉眼弯弯,颔首:“几位娘子喜欢什么尽可以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南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缩了回去,低声问余姝:“姝姐,什么是缅铃啊?” 余姝:…… 22岁的南斗依旧是清澈且愚蠢的女大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姝宝:我小脑萎缩了一下。
第173章 西北小日常(余姝x傅雅仪篇2) 这显然是一家房事辅助用品商铺。 天知道魏国何时已经开明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连这样的店铺都能光明正大开在街头,并且指定只由女子购买。 饶是余姝也觉得有些无法想象。 一旁的掌柜娘子仿佛看出了余姝的想法,捂着唇笑起来,“娘子们若是没挑到喜爱的可以再逛逛,每件事物下都写了具体的使用法子,若是第一回接触此事的小娘子,可进内房,那里头有关于房事过程的解释。” 她的解释让余姝面上平静了一点,却让南斗的面上顿时红了。 因为南斗终于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至于余姝,她已经从震惊变成诧异了,现在只想回头让念晰给自己一个解释。 看够了笑话了念晰终于过来一把揽住两人的肩膀,压低声音带着两人往里走去,“听我慢慢给你们解释嘛。” 掌柜娘子和周围挑挑选选的娘子们倒是也没继续瞧笑话,似乎对她们这样的反应早已习惯,又自顾自的去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了。 昨日余姝自己初初闯进来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她不理解,只不过两年没回故土,怎么此处就变得如此开放了。 这里头穿行的娘子们对选择自己的心仪对象没有丝毫的遮掩,也没有丝毫的羞窘,除了有的人面上戴了面纱,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后来她细细一问才知晓。 自从女子有了活计和生存之本后,其中少搓女子中便渐渐的不愿太早嫁人了,更坚定些的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干脆不嫁人了,一个人也能过得极好。 这样的想法自然在当时提出来时还是遭到了各方的打压,甚至有男人又将原本的老一套要求女子贤良淑德不得抛头露面否则有辱斯文拉了出来。 但是这一回连头顶的天子都是女子,哪个有点想法的女子还听?更何况现在她们也根本回不去闺中了,工厂里要人,商队里要人,她们走了便是别的人顶上,少了的便是全家的一份生存的工钱。 待到魏清弭颁布的女子可自立门户的政策出来之后及至现在,整个沿海地区女子商议婚事的年纪都整整推迟了两年了,而到了二十来岁还还做活计不曾嫁人的女子也变得越来越多。 便是如此,这间鹅梨坊应运而生。 这间鹅梨坊背后的主人不详,但传闻应该是涟水城内的某几位高官家的夫人小姐。 在女子学堂盛行之后,贵族女子之间的话谈也从平日的风花雪月变得更加实际了些,比如趁着现在的好时候她们还能做点什么。大抵是哪几位格外大胆放肆些,觉得没道理这么久以来,男人出门流连花楼可以堂堂正正还能被人夸一句风流,女人就必须守着枯槁庭院,日日等待,就连享受欢愉都要含羞露怯,自我规训。 于是拍下了板,她们干脆开家店铺,专卖女子房中物,顺便再科普科普房中之事诸如处子血不是谁都有之类的知识以及怀孕时期的各项事宜,免得女子未来成亲了还什么都不知晓,稀里胡涂怀孕了也不知孕期的痛苦。 但是她们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立马就冒头,只在窄巷里偷偷开了,然后靠女子之间的口口相传在女子内部打出的名气,直至越传越广。 这间铺子里头卖的东西并不贵,哪怕普通女子也能买得起,也能用得起。 余姝一边给两人解释一边拉着两人进了内室,内室没有外头那样华丽,大多是些壁画,左边画的皆是女子自己该如何享受欢愉的各种手法,右边画的却是女子怀孕到生子的整个过程和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困难,因为并非来到此处的所有女子都可能念过书,所以用的全是画的样式,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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