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惋惜于女王的还是同样不屑于女王上位的,都只能在门前痛斥女王的荒唐,并且欢喜的迎接两日后,新王为庆祝斩杀了国之害虫,而特意展开了庆贺活动。 这个活动要求全民参与,并且一定要玩得尽兴。 这种政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怕是拥繁皇帝那也是绝对做不出这种荒唐事的,傅雅仪等人甚至都忍不住生出点好奇想去瞧瞧这究竟能玩出个什么花儿来。 反倒是普纳希,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也没多愤怒,她甚至还能重傅雅仪等人摆摆手,告诉她们那一晚整条街或许都会有酒水和蜂蜜的甜美香气,四处都放声歌唱跳舞,慕沙会漫天飞舞,篝火会在神像面前点燃,街头巷尾都会很热闹。 她们便问她是如何知晓。 普纳希只笑笑,轻声说:“我这个皇弟,什么都不如我,又什么都想超越我。” “当初我登基之后替一个地方的百姓处理了几个鱼肉她们的贵族,在我要走的那一日,她们便如此为我送行,成了我在任时的一桩美谈。” 她说起这话时没有半点自嘲,眼明心亮,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可等傅雅仪和余姝提前自那所谓的活动现场回来时却碰到了普纳希在月下痛饮,她高昂起自己的下巴,一杯又一杯的将酒咽下,喝的还是她们从魏国带来的酒。 她琥珀色,像豹子一般的眼睛里不见什么醉意,反而有几分惆怅,见着了傅雅仪和余姝倒是也没有什么诧异,只冲她们略一颔首。 “你们魏国人的酒,比我们天竺的好喝,喝起来更爽快些。” 余姝揉了揉自己的手走到她身边,拎起石桌上的酒嗅了嗅,扬眉道:“是扬州醉,念晰姐姐酒线延展到扬州后到特调。” “念晰姐姐给您的吗?” “是啊,”普纳希点点头,“她比你们回来的还早,我问她有没有酒,便把这个给了我。” “很好喝,是能让我花大价钱的酒。” 余姝在她对面坐下,突然问道:“您是在借酒消愁吗?” “借酒消愁?”普纳希揣度着这个词语,哪怕一旁的女译者用了更加符合天竺的说话风格的语义,但她很久之前就开始自学过魏国话,她能听出一个句子里的那个词代表着什么,越是揣度便越觉得这个词符合她现在的心境,忍不住笑笑:“是,我在借酒消愁。”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傅雅仪,“我听念晰说过,你们魏国这些年也生出了一场大的变乱,是一场很漫长也很艰难的变动,但是你们成功了。” 傅雅仪闻言坐下,颔首道:“确实如此。” “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的变乱,”她指尖轻敲着桌面,朦胧的眼睛里竟然让人有些看不出她此刻说的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天竺的等级,也不喜欢天竺对我的背叛,有时候我会生出几分毁了它的想法。” 这其实是她时常会有的想法,每当她的政令受到阻碍,每当她的身份被人攻讦,每当她被人侮辱时,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你没有,”傅雅仪与她对视,“你不止没有,你还压抑住了自己的恶念,将天竺打理得很好。” 普纳希抿了抿唇,没有回话,她仿佛醉了,趴在桌子上,下巴搭在臂弯里,只弯了弯眉眼,然后不说话了。 余姝抬头看了眼天,哪怕在行宫中仿佛也能听到外头过于嘈杂的喧闹声。 天竺王确实很恶毒,哪怕以为普纳希死了,他也不愿意给普纳希哪怕一丁点儿的体面,甚至要全民载歌载舞过得喜气洋洋。 “你的部下,我们寻到了。”余姝缓声说道。 趴在桌面上的普纳希一顿,却到底没有抬头来,她垂眸看向桌面,此刻实际上她也是迷茫的。 这个世界不能不允许一个当过国君的人感到迷茫,她是个人,是个会难过会痛苦的人。 哪怕知晓自己明日醒来之后就要继续投入对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中,可她依旧有些贪念这一刻的平静。 又或许该说,在行宫中的几日,是她过得最平静的几日,平静得令她有些彷徨。 可余姝的声音继续传来,“能压抑本性坚定目标者,绝非常人。” “普纳希陛下,或许有朝一日,你在后世的记载中也会是光辉璀璨的一笔。” 再抬头,普纳希面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迹,她用指尖瞧了瞧桌面,轻轻和着行宫外传来的曲调,不知为何,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她擦去了这滴泪,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从容,起身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她还有许多事要筹谋,还有许多势力要收整,还有许多不守规矩的人要收拾,她不可能止步于此。 一时的安乐抵挡不过对权力的渴望,只有醉意里还能短暂享受片刻,酒醒之后她仍旧是那匹清醒的母豹子,随时准备撕碎敌人的咽喉。 第二日,普纳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和自己的手下汇合,出了魏人港。 傅雅仪、余姝、元霰、赵玉、念晰甚至还有南斗,她们在城墙边遥遥目送了她片刻。 从始至终,普纳希没有回头,她骑在马匹上,作男装打扮,和那几个好不容易汇合的手下朝她的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此去一别,或许会是多年无法现世,这会是一条漫长而危险的路,可这里却没有人对她提出质疑。 直到普纳希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她们才散漫的步行回了行宫,也准备收拾收拾后就离去,她们也该前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至于她们在此处收下的关于八座矿山开采权及使用权的字据,傅雅仪相信总有一日,普纳希能够给她好好兑现。 这两天因为阳了断了两天,骚瑞骚瑞
第171章 海上征途9 从天竺出发时,船队又多了数条船,大多是在天竺当地借人手给她们调遣过的商船,浩浩荡荡看过去,颇为壮观。 距离普纳希独自离去已经有了小半月,并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消息传出。 但是根据她行走的路线,傅雅仪和余姝猜测,或许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去往自己的母族。 攘外必须安内,这或许是一场普纳希与母族之间的搏杀,她的身后势力稀缺,若能完全掌控母族势力,对她的助力只增不减。 在利益面前,过去被放弃的经历也能暂时压下,等待来日再清算。 只是这或许会如同魏清弭的复仇一般,会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需要蛰伏许久。 而她们的船只在离开了天竺之后又一路长途跋涉,经过了波斯和大食,最终在将近四个月之后才抵达魏国海上航行最远的国度——米昔尔。 这里也有大片大片的沙漠,海到了此处时仿佛抵达了尽头,入目是一片与她们的国土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的天气炙热,连常见的动物都没有太多。 傅雅仪她们是被迎接上岸的,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她们在来的路上在赤海之上顺便击败了五支海盗队伍。 据说这三支队伍是赤海上的王者,所过之处,遍地荒芜,他们凶悍又残忍,打家劫舍,专门在沿海地区扫荡,并且还时常伤人性命,有几次还掳走了在海边巡视的高官,要求巨额偿金。 事实上从傅雅仪等人刚刚到达赤海一带时,这样一只肥羊便已经海盗群体们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整个辽阔的海域。 自魏国出发的三十八艘航船到了现在无一受损,甚至还多加了五艘新的商船,那是从天竺开始跟随她们的队伍一路向西的商船,是属于一位来自京城的女商人和傅月升的船,她们不曾停留在波斯和大食一带,决定随着魏国的商船前行的方向一同前去探索一二。 这样一只队伍无论在何处都只会显得像个庞然大物,更别提船上充沛的火药和武器了,以至于她们一路扫荡过来甚至没有感觉到这片流域的海盗有多么凶残。 用元霰的话来说,甚至觉得不如曾经的倭寇和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有挑战性。 最后一波海盗甚至是前几波海盗放弃利益纠纷整合后的大团体,在高压火炮的辐射范围下依旧短短一个时辰便溃不成军。 她们实在不知道海盗们为什么有信心能够打劫她们。 大抵也是因为她们一路过来显得比海盗更凶残,便令这一线的小国对她们格外客气。 直到她们进了米昔尔,这种客气才变得稍微平静了些。 米昔尔是个极为古老的国家,起码就魏国对米昔尔的记载来看是这样的,而在米昔尔之后,是没有海的,若沿着米昔尔及周边小国一路向南,她们暂且不知会去向何方,而这个时候距离她们离开魏国已经快整整一年了。 甚至这一年的年节她们都是在赤海上度过的,整整四十三艘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连成一片,仿若一片巨大的岛屿,从早上准备杀猪宰羊,张灯结彩,到晚上万人同饮,颇为盛大酣畅。 赦赫丽和塔塔符儿领着南斗偷偷去最后一只船的甲板上放了烟花,那是特意从魏国带出来的烟花,一直都被好好保存着,到了年末终于有时间在海上被点燃。 那一簇簇巨大的光火犹如冷星下落,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但海面之上是热气腾腾的烟火,哪怕是喧嚣的海风也吹不散魏国美食齐番上阵的香气。 或许有人会有几分思念故土的乡愁,但融进这场在海外难得度过的年节后却只会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出门走上这一遭。 主船里傅雅仪等人也围了一整桌,刚刚散了宴席,桌面上还有不少菜没用完。 其实在海上航行好坏掺半,好的是能看到更多她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风光,坏的是在海上走久了吃不到新鲜的东西,为了这次过年,她们还中途特意去了沿海的好几个小国采购,到了现在酒足饭饱之后才算是终于满足了下来,今日整整四十三艘船的后厨掂勺都快掂出火星子了。 彼时她们还不曾与最后一波海盗相见,更没有抵达米昔尔,但那一晚海盗们大抵也忌惮于空中骤然升起的火光,所以并未前来,也没有在大过年的时候让这片海域染血。 等到最后一片烟花落下之后,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文史芸骤然拍了一下桌子。 她向来存在感不高,大多时候都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搞研究和发明,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情绪激动。 “我们的脚步要止步于米昔尔了吗?”她从怀里掏出这一路绘制的舆图,眼底有几分不甘,“魏国人在海上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米昔尔,可米昔尔之后呢?” “我们不能再前行几步吗?尼德兰,大不列颠这些我们从未去过的国度,我们不是应该去看看吗?” 她很不甘心。 魏清弭上位之后,这一次出海给出的最后的目标便是米昔尔,她们现在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那也代表着回程的日子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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