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依旧不能参加科举之类的考试,但是她在全国各地都多加了金钱吏,不限男女,分数级,这相当于给了商人另一条上升的渠道,但是要做金钱吏有两条,第一为家财,第二为类似科举的考试。 当然,这些金钱吏与余姝所成为的金钱吏是不同的,他们在就任后便不能再继续做生意,所以现在金钱吏的位置大多是由商户家中的小辈就任,虽不能与家中联系,但也总能在其余的经济政策中捞点好处的。 同时,这也是有时限的,金钱吏任期为三年,三年一考核,通过的往上升一级,通不过的便卸任,换新人上前。 饭要一口一口吃,魏清弭在朝堂上打破了过往几百年的规矩,立下这个政策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已经是迈出一大步了。 这个政策的基础是涟水那一带的出海令,就在三个月之前,远渡重洋的船只里带来了好消息,他们已经快走到了新大陆的边缘,那商人带回来了颇多在此地不曾见过的奇珍异宝,其中之一在农院种下之后起码能够将粮食产量提高两成。 这消息振奋了朝廷,也振奋了民间,出海的商人越来越多,魏国内部为商几乎成了一股风气。 正是因为商人越来越多,矛盾才逐渐显露,为了平衡两面,魏清弭在西北封余姝做了试点之后,又修改了金钱吏的权限,在全国颁布了这一诏令,并且开放了度汕、涟水、天津岗、琼州港四个港口为外贸港,专门吞吐远洋的船只,并且不收取税费。 朝中预估,在未来几个月,彻底拿下了东瀛后,可以在东瀛增开十二个港口,专门用来支持船只远行。 这样的热闹,傅雅仪和余姝必然是要吃一口的,也是因此才开始令赦赫丽跟塔塔符儿制船。 月明风高,傅雅仪的浴池内水波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出来,有些分不清的水声与吟哦,但又不曾过多久,余姝便从水中冒了头,几片月季花瓣贴在她脸侧,可她却没什么力气去拨弄下来,只能低声唤一唤傅雅仪的名字。 傅雅仪的指尖掠过余姝漂亮的锁骨,颇为恶劣的吻了吻余姝的脖颈,随即又往上吻上了她的唇。 余姝已经许久不曾与傅雅仪独处了。 事忙是真的。 魏清弭上台,她们的产业里很多东西都要调整,一朝有一朝的规矩,不遵守那必然发展不长久,哪怕是皇商也同样如此。 盐酒书妆通关文书统统都要按照新的规矩来,余姝光是出城去别处便出了五六次,四个来月怕是只有一个月左右待在落北原岗。 傅雅仪想人,但没好说,今日挑了个理由让余姝留下了,这才能让两人有点时间亲近一下。 余姝坐在浴池边喘气,有些困倦的看向傅雅仪,干脆也就躺下不动了,“夫人,我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傅雅仪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水面,很突兀的说道:“赦赫丽已经将船造出来了,今年春天过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入秋,我准备趁着夏季出去一趟。” 余姝闻言骤然坐直身子,“往哪儿去?” “往西走吧,”傅雅仪睨她一眼,笑了,“现在又有精神了?” 余姝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纱衣,此刻这么一坐起来甚至露出了半个白皙的肩头,她面不改色的将衣服拉上去,更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不是谈到正事了吗?” 傅雅仪若要出海,必然不会去近的地方,她天身就一身反骨,浑身上下都带着点疯劲,越是遥远的地方她越会去,可更巧的是,余姝也是如此。 从赦赫丽造船开始,她便在关注这件事,甚至提前向魏清弭上表了请求,赐予她能够出海的权利。 金钱吏作为地方官吏,一般是不能离开受封地,可是余姝是不一样的。 傅雅仪出海能带来比别的普通商贾更大的利益,不是因为她的船手更有经验,而是因为傅雅仪富可敌国更有底气走得更远。 现在百废待兴,魏清弭还在打东瀛,她自然也想快些派人出海,只是现在实在抽不出空余的钱财来,甚至当初和傅雅仪约定的她出战船都暂时来不及兑现,只能靠傅雅仪先出海打个前锋。因此余姝说要跟去,她自然没有二话的同意了,并且要余姝给傅雅仪带句话,待到东瀛打下来,第二次出海必能兑现承诺。 “我准备先看看能不能到米昔尔。”傅雅仪摸了摸下巴,“据说那里的矿脉颇多,并且又辽阔的不输于临裕沙漠的大沙漠,可中间却有河流经过。” “至于别的,到了那里再说,据那洋人所说,他们的船只也已经到过了米昔尔一带,说不准我们能顺着他们的航线一路抵达洋人的老家。” “不过还是要明日见见赦赫丽跟塔塔符儿才行。” 这几个月傅雅仪没少补充船只相关的知识,能不能一路到达米昔尔还得问问赦赫丽她们船只的质量。 “那明日我陪你一块儿去?”余姝躺到了她膝盖上,一张笑意吟吟的芙蓉面,眉眼间明明烈烈,让人忍不住的将目光落到她脸上。 傅雅仪指尖沿着她的下巴往上,最终停在了她的唇齿间,一下一下磨蹭着半张的唇,随即又浅浅的陷进去半个指节,撩拨起她的舌尖。余姝舌尖发麻,不知不觉又有几分情动,有些顽劣的在她指腹咬了几口。 傅雅仪收回手,忽略掉指腹细细密密的痒,点点头,“行,明日一同去。” 余姝被她撩拨得眼睫湿漉,稍微眨了两下眼之后滚进了她怀里,“夫人,我没力气再洗一次澡了,你还有力气吗?” 傅雅仪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有啊。” 说罢,她一拽,两人再次跌进了水里。 第二日南斗见到余姝的时候都察觉到了余姝的那一点儿疲倦,可又不完全是疲倦,还带着点以南斗这个年龄段暂时理解不了的春风得意的感觉。 南斗跟着赦赫丽和塔塔符儿历练了整整四个月,这艘出海的船只费尽了她们的心血,这么几个月下来,三个人说是灰头土脸都毫不夸张。 尤其是南斗,这几个月她跟着实地操作,掌控了大量的古代造船经验,感觉已经学到了比大学里更加厉害的内容,一整个废寝忘食,挑灯夜战,黑眼圈都出来了,脸上还被晒出来了高原红,皮肤也黑了好几度,完完全全不见她刚穿过来时娇弱的模样。 不止赦赫丽对她刮目相看,就连塔塔符儿都心动不已,想将她也收作徒弟。 这年头听话又有天赋的徒弟不容易找,塔塔符儿实在很羡慕赦赫丽的运气,在了解了南斗甚至不是她自己找的而是周月提着礼物送上门的之后很是羡慕嫉妒了一段时间。 昨日南斗还在总结船只的各项数据,睡得很晚,今日见到余姝和傅雅仪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若说她心底最想见的是赦赫丽,那她心底第二想见的就是傅雅仪这么个比余姝还要传奇的人物了,毕竟她们后世历史上要学的著名团体,诸如女子昌勇军之类,感觉一半都和傅雅仪相关,甚至连后续的魏语璇上位,联合彼时的宰辅余羡软.禁了魏清弭这种大事史学家都觉得其中有傅雅仪插一手,这种相关性的影响整整持续了三百多年,就历史书上都要用一整个单元才写得完。 傅雅仪也是第一回见这个被孟昭、周月、赦赫丽都常常提起的少女,但也只是多扫了两眼罢了,那双丹凤眼里带着几分审视,被扫过时令人忍不住下意识站直身子。 余姝和傅雅仪早就习惯了每次赦赫丽开工都到最后都会像个要饭的一样邋遢,面上倒是没什么惊讶,只余姝笑着说道:“赦赫丽,带我们到船上去逛逛吧。” 她们的船只停在千矾坊后山上,就在武器基地的旁边,硕大一艘,站在船底像是在仰望一座小山。 赦赫丽和塔塔符儿面上颇为骄傲,却抱臂招呼着身后的南斗,让她做讲解。 南斗瞬间就觉得自己像是过年的时候被家长在亲戚面前点出来表演的小女孩,面对余姝傅雅仪还有一同跟着来的月娘等待的目光头皮发麻。 谁知道她上学的时候连上个讲台都不乐意,每次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都绝对会把头低到课桌里,现在居然要她面对未来的一众大佬们做讲解? 挑战太大了。 可此时也并不是南斗能拒绝的场合,她从队伍最后面走到最前面,起初的讲解还有几分磕磕巴巴,但越往后却越流畅了些甚至眼底还升起了和赦赫丽塔塔符儿相同的骄傲。这是她们几个月的心血,这艘船在当前有限的条件下堪称完美,南斗的指尖指过之处都能说比现存的航船高出三四个档次,在几处由她提议用铁材料赦赫丽和塔塔符儿讨论过后采用的地方,南斗更是说起来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若是夫人想向西而行,这艘船足够到任何夫人想去的地方。”南斗扬起下巴说道。 傅雅仪坐在厢房里头喝了口茶,若有所思的看向南斗,“这一回我的目的地只是到米昔尔一带。” 已经讲解上头的南斗拍胸脯保证,“别说米昔尔,就是更西一点的尼德兰都能做到。” “行,”傅雅仪哼笑一声,眸光轻闪,“你们辛苦了。” 她早就听孟昭和周月等人说过南斗的问题,今日试一试,果然是有几分问题的。 现在的尼德兰王国,只出自洋人之口,但是哪怕是洋人都无法确定他自己的国家究竟在魏国的何方,更别说直言尼德兰在米昔尔之西了,这个结论在当前只有一个人推理出来过,可却也只是她的猜想——文史芸。 南斗是不可能见过文史芸的。 可再看一眼南斗清澈又充满激情的眼睛,傅雅仪无奈摇摇头,面前的小姑娘太单纯了,单纯得她们都不敢将她放出去或者让她一个人闯荡,就连赦赫丽都在小心翼翼保持着她的天真和单纯。 余姝拖着腮也在看面前的小姑娘,想得和傅雅仪大差不差,可目光扫过赦赫丽时却想起来的一点别的事。 船参观完了,剩下的时间也就是供闲聊了。 “赦赫丽,月娘和我抱怨你已经好多日不曾去女子书院上课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去上课。” 女子书院大多是教授除经论以外的技术和生活技巧,这建筑雕刻的学问自然也是教授的,并且月娘请的老师便是塔塔符儿跟赦赫丽。 实际上赦赫丽这几个月是请过假的,她要造船,两者不可兼得,在此之前她哪怕是刮风打雷下冰雹也不曾缺席过。 将女子书院撑起来几乎是她们所有人的共识,赦赫丽也同样想要更多的女人进入她的这一行业。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哪儿听不懂余姝是个什么意思,赦赫丽当即眸光轻闪,摆摆手说道:“我最近哪儿有时间啊?” 说罢,她一把将正在一旁细细察看厢房内雕花的南斗提溜了过来,“不如让我这蠢徒去给我带几节课。”
263 首页 上一页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