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声音:“此乃炼狱之火幻化而成,因炼狱中关押蛇族,长年累月受其影响,故化形为蛇。炼狱之火,最怕玄冰。” 风零按捺住心中的惊讶,竟与声音对话:“那我怎样得到玄冰?” 脑海中顿时没了声。 风零自然找不来玄冰,但她纵身一跃,借了那巨型蜘蛛的密网,密网一扯,被风零牢牢抓在手心。她心中默念化形之术,眼中精光射向密网,定睛一看,密网变作了寒冰大网。虽是冰凝结而成,网的柔韧性却如同之前般顺手。 风零将巨网扯在掌心,那网越来越大,风零故意靠近炼狱之火,那火蛇顺其自然向她大扑而来,风零顺势扔下冰网。冰网果然应势落下,缠绕在火蛇的身上。炼狱之火发现自己被擒,生气地在网中挣扎,尤其这网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冰。它刚刚化成蛇形,智商还不及普通的蛇族,攻击风零和鸦棠,只因为对炼狱闯入者感到不满。 冰网的冰始终不是那神秘声音所说的玄冰,在炼狱之火的挣扎下隐隐有破损的征兆。时间不多,风零将网打了一个死结,又将冰网困住的火蛇挂在了铜柱的半中腰。 鸦棠的视角里,那火蛇挣扎着要从网中扑出来,那巨大的嘴和牙齿一碰寒冰,火焰气息就灭了三分。饶是如此,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看着你,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来卡洛世界这一遭,简直挑战她的心理极限。说来也奇怪,鸦棠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按理说这么来回折腾,她早该生病住院躺在医院里,如今竟然还生龙活虎地顽强活着。鸦棠被勒出红痕的手松了一松,再次紧紧抱住锁链。刚刚从风零身上跳到这锁链上,已然耗去了她全部的勇气,没有风零的帮助,她现在可不敢随意从这锁链上下来。她现在宛如一只树懒,在摇晃沉浮的树身上颤颤巍巍,也依然不动如山。 火蛇被暂时困住,风零哪里又顾得上鸦棠在锁链上的颤抖呢。她奋身一纵,直接跳上了那盘旋着一只蛇像的铜柱上。那蛇像的眼睛里发着两束光,这发光源就是风零按照玄镜指示要找的隐身碎片。 当初神像倒塌,守护神像的蛇王吞噬碎片,变成了镇守在炼狱中的蛇像。以前镇压炼狱的,是地面上的神殿,神殿中的三座神女像。太阳帝国的最后一任女王取走另外两座神像中的碎片以后,神女最后只能选择此种方式维护世界平衡。 碎片就是蛇王的封印,碎片一旦取走,蛇王必定复活。到时候这炼狱没有了镇压之物,其中的蛇族来去还不是随意。 这让风零颇为棘手,来之前她已经做好打算,不打草惊蛇,等她取到碎片后就带鸦棠马上回到地面。既然卡洛这世界重新被唤醒,神女归位,神像自然是要重新立起来的。一时半会,除了蛇王天生异能,其他的蛇族爬不出炼狱,她大可趁此期间立神像,建神殿,压炼狱。 炼狱中爆发岩浆堵了所有洞穴,也堵了风零和鸦棠的后路,现在要出去,恐怕有些难了。 风零面色凝重,也就顷刻间,她就做出新的决定。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阵阵罡风,围绕着风零席卷,以她的身体为风眼,风零紧闭双眼,两臂交合。 “以吾之血,祭出镜面,愿割吾之肉身,护佑一方世界。” 话毕,风零牙关咬紧,修长的食指直直刺进了双目。额心的朱砂痣红得耀眼,红色的花纹在她的额头若隐若现。幸得风零站得高,鸦棠才没有看见如此血腥一幕:风零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块从眼睛里剜出的透明得近似看不见的椭圆形晶体。没有鲜血包裹着这块晶体,又勾勒出形状,肉眼不仔细根本看不清这东西。 这便是传说中让整个宇宙间为之一颤的宝物——玄镜的真正碎片。玄镜无形无状,似水又似空气。它既可无穷大,亦可缩小如芥子。 风零的玄镜藏于她的体内,这一点鸦棠无比清楚。但一直没人知道,玄镜认主之后自动化为主之眼的替身。要想偷走玄镜,万万不可能,哪怕你有能力剜下镜主的肉眼,镜主还有无穷无尽的眼睛。 风零此举,不过危急时刻的暴力做法,直接从眼睛中挖出了玄镜的一个碎片。这碎片说来还是从江南地区得到的开天匙内的碎片,拥有“踏空”之神力。碎片一旦寻回,碎片之神力自然能被镜主学会。 玄镜之大,非常人想象。风零自然不介意献出已经学过能力的碎片,但她嘴角抽了抽,玄镜一旦割裂,就不完整。她能掌握的“踏空”神力,下一任未知的镜主能不能掌握,可就是未知了。少不得要同她一样,一个一个世界收集碎片。 简而言之,她拿到的玄镜就不是完整的,玄镜也不可能完整。但每一任镜主,身上都背负必须学完所有神力的使命。 不知是不是巧合,风零望着不知名的天空方向,忽然觉得天帝有些坑。 虽然有如此想象,但也不过几个念头。风零取出踏空碎片,不顾眼角还流着血,就将碎片放进了蛇像的身体里。 碎片甫一进蛇身,整个铜像大亮,连炼狱之火也感到被灼伤的刺痛,石墙洞穴中那些本来就被罡风吹得不安宁的生物们顿感不适。动物嘶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连岩浆池中也翻滚着沸腾的漩涡,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是一些蛇形的影子。 风零放了踏空,又伸手摸上蛇像的眼睛,隐身碎片被一分为二装进了蛇王的两只眼睛。她一碰到蛇像,那碎片从蛇眼中飞出,两块钻石一样闪烁亮光的晶石合在一起,稳稳落在了风零的掌心。 风零使出变形之术,那晶石竟变成流动的一股液体,顺着她额间的朱砂痣,缓缓汇入了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零:眼睛是没事,疼是真疼啊! 风零:别人是坑爹,我是被爹坑,被风华坑也就算了,又被另外一个“爹”看上。 风零:心里有苦说不出,天选之子谁爱干谁干。 鸦棠抱着锁链:瑟瑟发抖.jpg
第31章 远处天幕斜挂一轮莹白的弯月,月光似水,透过窗棱折了一片粼粼的银波水纹洒在床榻边的冰蓝色晶石地板上。一个曼妙的身影在朦胧的光中婀娜起身,轻柔美妙的声音里不带情感,仿佛如同问一件寻常的事儿罢了。“今天是何时节?” 若仔细观看,那床幔后藏了一个卑躬屈膝的影子,影子恭敬答道:“王,今天是七月初九,神女节。”神女像倒塌了,神女也弃信徒们而去,然而每年高悬于天空的蓝月一旦变成了莹白色,百姓们还是会想起给卡洛带来希望的神女。传说在明月重现的神女节,最宜向天神许愿,保佑一家老小平安幸福,因此神女节又被称为团圆节。影子聪明,她点到即止。 “神女节?”轻柔声染上一丝冰凉,正像附着在窗户琉璃上的寒露。夜深露重,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影子从黑暗中沉稳缓步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得以看清她朴实无华的脸,以及一身靛青色的女官服。女官手拿一张薄毯,轻轻盖在女王的双腿上。她不敢替主子出主意,只旁敲侧击寻问:“王,您已坐了整夜,明日清晨还上朝,是否就此歇息?” 女王置若罔闻,抬手让女官下去。那影子鞠首一拜,又悄无声息退到角落里。影子轻叹了一口气,想不明白王怎么会为一位小孩牵肠挂肚。两天两夜了,那位失踪后,王就未合上眼。无人敢非议宫廷秘事,像她这种伺候在身边的才得以知晓,两日内城邦下部落送上无数稚女,各式各样的花苞花骨朵放置一堂,满堂生彩。谁人见了不暗自道好,唯女王大怒骂道:“赝品终究赝品,若连那纯真的眼也变成引诱的手段,便是天生的罪恶。” “滚!”一声薄怒,百花含泪凋零。直到现在,女官也想不通,那位普普通通,论美艳、身段皆不及后宫,王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月上胡杨梢头,月又落下,太阳初升那刻,王淡淡开口:“更衣,上朝!”未见半分困意。 “尔等近来有何事上报?”遥遥金阶之上,一身威严长袍的女王面色严肃,她狭长双目一扫,王座之下,无人敢悄声乱语。各部落主们面面相觑,一位身着军装,身形挺拔的女将军上前一步道:“王,我有要事相报。” 女王厉目略过她,须臾方开口:“允。” “据西罗边界探子相报,昨日在‘鬼蜮’发现神殿重立。”女官平铺直叙,言语不带情感。然而一言激起千层浪,哪怕畏惧女王威严,堂下官员和部落主们也忍不住低声议论。嘈杂声密密麻麻,如蚊蝇振翅。女王拿起大印狠一拍桌,杂音顿消。 “所言属实?”女王寒冷的声音中带着压迫和怀疑。 女将军抱拳下跪:“如若虚假,臣愿辞去官爵。”众人猛然吸气,如梦初醒,在惊天的消息中迟迟缓不过劲。 神殿重立,神女回归。这个消息不到一天,席卷了卡洛世界的各个角落。于此同时,民间流言四起,有天神信徒直言自己几天前刚受神女梦中还愿。更有人言:“神殿醒,神像归,天下平,帝国立。”帝国在卡洛百姓中意味着重回太阳时代,各城邦之间暗流涌动,背地里操练军队。每一个人都清楚,神殿的回归,是机遇也是挑战,这片贫瘠的土地沉睡太久,醒来势必大动干戈,方才能有荣耀加身。 这几日,云上城内往来的商客增加了,城门士兵的搜查却更加严苛了。云上城门外,蔚蓝的晶石映着天空之景,一如往日般耀眼夺目。鸦棠再次踏上这条由珍奇蓝晶铺就的大道,心情不如从前那般恐惧害怕了。从城门内的队伍,一路排到了蓝晶大道之外,每天这样长龙队伍屡见不鲜。鸦棠和风零带了白纱帽,遮住了两人面容。但一高一矮两个不凡的身影仍然吸引目光,已有很多窥探的眼神悄悄打量着她们。 鸦棠走到一位衣着整洁的商妇面前,她抱了一位孩子,跟在了自己丈夫背后。“夫人日安,请问前几日守卫不曾如此森严,城中出事了吗?”她刻意哑着嗓子,听在别人耳朵里像是小小少年的嗓音。 商妇本不想理会陌生人的,可这少年言语间透露着礼节修养。在卡洛,这样的小少年无一不是王宫贵族出身,很少见在外漂泊的。加之神殿重立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商妇便猜想:别是其他城邦的王子才好。这么想着,语气客气了三分:“云上城的王妃丢了,阁下不了解吗?”这么询问,语气里还带着探究意味。 鸦棠礼貌告别商妇,暗自心惊。风零站在不远处,也把二人对话收进心里,纱帽下,一双冷目若有所思。纱帽并不能掩盖她的视线,透过面纱,她仔细观察鸦棠的表现,没有看见异常。 等鸦棠和风零身影离开人群,风零先问:“你有什么想法?”哼,各城邦之间都要打仗了,还在这儿找王妃,女王的心情可真是好。被别人觊觎着自家小孩,风零心情可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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