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名字叫做《玄镜》:传闻天神创世后,遗落神器玄镜于宇宙,玄镜有镜主,一旦成为镜主,得玄镜者得天下。天神在宇宙各个位面散落玄镜传说,最终天选之女风零被玄镜认主,穿梭于宇宙各位面替天行道,维持人间正法。镜主降临各个世界,世界纷纷唯镜主马首是瞻,江南的帝王,卡洛的战神,海星的龙王......纷纷倾慕于镜主,为了风零,他们甘愿共同成为她的仆从。至于鸦棠,她在风零的世界中只有零星几笔,是风零在第一个穿越位面江南中意外捡到的孩子,那个时候镜主还未完全觉醒,因为不熟悉玄镜的掌控,才会造成失误,而鸦棠这个“失误”的作用,仅仅是争宠和吃醋。 没错,在记载中,养女鸦棠因恋慕卡洛战神而不得,频繁与养母风零争风吃醋,最终作茧自缚,离家出走意外身亡。鸦棠读完自己的命运,连指尖都在颤抖。她以为的幸运,原来不过是命运的戏弄,就连意外殒身前懊悔不能再见到风零,都是天神设定的作茧自缚。那一刻,愤怒和不甘在心中压抑着,她最爱的人啊,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裳。一想到故事中的风零最后坐拥后宫,鸦棠就嫉妒得发疯。嫉妒使人失去理智,鸦棠捡起镜中宝剑,一剑刺向了碑文,手掌被磨出血,碑文上的字分毫未改。鸦棠不甘,再刺!再划!再砍! 一剑!两剑!三剑!鸦棠不知道自己划了多少剑,也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她就像地球位面中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永远不知疲倦在推那块还是会滚下山崖的石头。 在碑文上留下痕迹,成为了鸦棠的执念。这个执念,不如说她想在风零漫长的一生中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终于,碑文上出现了第一道浅浅的划痕,属于蚂蚁的命运记录,彻底消失了。鸦棠再次抬眼,属于《玄镜》的故事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她被抹消了。 鸦棠如遭重创,大骂天神不公! 天神很快给叛逆者以惩戒,镜中降下数道惊雷,那是千刀万剐的雷击之痛,鸦棠起初还能硬气咬牙挺着,又一道雷击如锋刀剔骨,她终于忍受不住,彻底昏迷。这是灵魂状态下的鸦棠,第一次昏迷。 再次睁眼,便是五岁孩童的身体了。 抱住风零那一刻,鸦棠才感觉到真实,哪怕之前已经验证了这不是她所幻想的一场梦。有点灰脏的小手快速放开了裙摆,她知道这是风零极喜欢的一条真丝睡衣,她不想将她弄脏了。 有太多话想说,又闷进了肚。喉咙被太过饱满的情绪积压,吐出一个清晰的字都极为费力。鸦棠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着,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这一世她们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相见。 鸦棠不免苦恼,她真是太不争气了,鼻子一酸,身体下意识滴出了泪花。 风零望着面前的小孩默不作声,包括她一系列的举动,她都无动于衷,仿佛一个局外之人。直到小孩黑乎乎的脸上流下豆大的泪珠,憋红的双眼还在下意识躲藏。她察觉到小孩的情绪,那是一种悲楚又压抑的气息,她下意识就伸出手低身替她抹了泪。 不过轻轻一划,手指上沾了些许滑腻的泪,在风中被吹干。风零心想:这小孩的皮肤真差,哪怕短暂的一个接触,也像刺手的沙漠,不知道家里大人是怎么照顾的。 鸦棠却因为风零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一下子平复了情绪。上一世的初见,她连看她一眼的功夫都来不及,如今却替她擦掉泪珠,岂不让鸦棠心怀欢喜。 不止鸦棠欢喜,族中跪倒在地的男女可都看到了天女对鸦棠的格外照料。鸦涉作为跪在前面的人,自然将风零举动看得清清楚楚。饶是他觉得鸦棠的话天方夜谭,目睹了天降大雪,又亲自见证了色彩在江南的重现,加上凭空而现的风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口中的“小儿信口雌黄”竟然是真的。 鸦涉汗如雨下。 神话中,九天之女降世必是邪灵作祟,鸦涉因作了亏心事,越发害怕被牵连进神明的惩罚中,毕竟他刚刚可是质疑过鸦棠。 还是族长率先出口:“九天之女降至鸦族,实乃我族之幸。”他起身冲风零行一拜礼,再面向族内众人则带了一点儿愠怒:“还不快快恭迎天女入座。” 鸦棠看众人言行默不作声,她退居一侧,看着大伙演戏。 风零则根据众人口中一次次的“天女”大概明白了什么,她应该被大家误会为什么人了。然而风零初到江南,她甚至不知道一觉醒来怎么到了陌生地方。她决定将错就错,且慢慢观察再行动。 风零倨傲点了一下额头表示明了,她作风一贯随性。 裙摆包裹着苗条曼妙的身姿,随着风零的走动而摇摆出漂亮的弧度。有几个男人望着她光滑白皙的小腿看痴了,又意识到自己大不敬行为连忙低下了头。妇女们则惊呆了,这是她们一辈子都未曾看过的女人。她美丽高洁,潇洒又自然,没有一点儿江南女子的唯唯诺诺和卑微胆怯。她们心底震惊,又投上羡慕渴望的眼光,唤醒了心底最深处对美的初次觉醒。 风零没几步就被迎到了太师椅上坐下,没过一会儿,丫鬟带着茶点呈了上来放在风零旁边。鸦棠看着小心翼翼伺候风零的族长,心中暗笑。 堂中好像一片祥和,半点没有风零来临之前的剑拔弩张。鸦棠讨厌这装腔作势,前世目睹无数次人们大张旗鼓对风零的恭迎,曾经她理所应当。再来一世,她看什么都觉得是别人的图谋不轨。 鸦棠自然不忿,既然看不惯,那就毁掉,由她来戳破这假象又如何?她小心眼,见不得任何人跟风零扯上关系。 于是,鸦棠走了出来,稚童天真的脸庞望着族长发问:“如今棠儿已经召唤天女下凡,族长难道还想再包庇大伯二伯吗?” “包庇”一词巧妙,在象征天神意志的天女面前,自知蝼蚁的族长甚至失礼将手中的茶杯打翻。
第4章 瓷器破碎的声音突兀,鸦棠忙低垂眼眸,嘴角似笑非笑,面上闪过一丝玩味儿。坐在堂上的风零眼底流露出好奇,又很快恢复冰冷神色。 堂下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族长,皆不可置信。这么大的失礼,着实丢面了。 大房二房心里更不好受,连族长都紧张害怕成那样,他们又何尝不怕天女责罚。被族内小辈们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族长鸦千晋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羞愤的场面。他一慌乱,形象也顾及不上,头顶的帽巾歪了一角,身后的长辫垂在灰蓬蓬的肩膀上,半点看不出威严模样。只见他急于出声而面色通红,积压半晌,终于开口言道: “切!切勿乱言!老夫何来包庇?尽是污蔑!”他言辞凿凿,信以为然。 鸦棠不卑不亢,言之有据:“大伯二伯害我犯法,但族长却让其选择家规还是送交官府?表面上看,您仁慈公正,若我真是无知幼童,自然信您为我讨回公道。” 鸦棠忽然直视鸦千晋,眼神锐利:“然而——” 小小的身板向前一步逼近,远望那气势竟然不输此时心底有鬼的族长。 “若我是大伯二伯,只管选了家规,家规算什么?那不过是族内先人定来管教家中,约束礼仪道德之物。但绝非用来包庇罪恶!” 鸦棠提高音量,努力让所有人听清自己话语,“历来祖上克己复礼,老祖宗曾训言\"慎独心安,自检无愧\",今日我只想问族长您,欺骗本心,包庇罪人。老祖宗若泉下有知,只怕怒气填胸,大骂不肖子孙,您——愧对先人吗?” 鸦棠一番话说得敞亮,结束了却立刻恢复孩童姿态,浑然是个天真模样,半点看不出先前伶牙俐齿。 风零眼中探究意味浓厚,她仔细观察着那丑兮兮的小孩,完全看不出是装出的底气。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的人是怎样早熟? 风零五岁时虽也时长出入于名媛聚会,然而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长辈的教导模仿,哪像这丑小孩呢? 小小年纪耽于心计,令她下意识排斥不喜,虽然好奇,也免不了反感。 鸦棠的质问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震得整个祠堂鸦雀无声,族长鸦千晋一张脸犹如充气的红球,涨得发紫,气到无言以对。 场中气氛再次凝固,眼见着这小小世女占尽上风,一个个丫鬟婆子们眼珠乱转,心中各自计量。却听到一声轻笑,如沐春风化开了冰河。 二房鸦博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他风度翩翩打开扇面慢慢摇来,仿佛信步闲庭。丫鬟婆子们不解,便就连鸦博发妻也觉得夫君发了癔症。莫不是被天女降世的惩罚吓坏了脑子? 明明是个转秋凉的季,他在那扇风?怕不是嫌弃自己不够凉? 翩翩公子鸦博压低声线,自觉是个俊俏郎君,他玉面含笑望着鸦棠,鸦棠只觉背后毛骨悚然。这目光,过于慈爱了吧? 二伯是个顶聪明的,鸦棠不至于猜测他脑子糊涂,但也被反常的举动惊了一下,对于鸦博接下来将要言语之事,可谓做足了期待,目不转睛地认真。 鸦博自觉镇住了小丫头片子,内心自得,嘴角越发显得善意:“世女求得天女降世,实乃鸦族福气。二伯自是信赖于你诚实秉性,不过,天女虽然降世,依我看来,却解释不了世女已会“识毒”本领。” 鸦博还想继续说下去,作为天神的信仰者,自觉天女降世是预言。既然预言,便有大巫可猜得降世地点时间,说不一定,这一切都是背后之人预谋。越是离奇之事,越让人难以正常思考。如此,场中竟然再没有一人对“鸦棠说自己会识毒”提出质疑。 他鸦博年少成名,作为鸦氏一族最年轻的秀才,怎么如同那群没见识的白丁一样就相信五岁幼童的话呢? 没有想到,鸦棠直接堵住了鸦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依二伯的意思,自然是要我亲自验毒给大家看了?” 鸦博将阴谋之论吞进腹中,内心讥笑,果然小孩子沉不住气,他答道:“如此甚好。” 鸦棠瞬间没有了笑意,场中人跟随着鸦博的话语,自然理解为鸦棠虚张声势反露出马脚。 而族长现在的内心,再也没有了对鸦棠的期望和赏识,布满细纹的眼睛闪过精光:这孩子,太能闹腾了。不是鸦族之福,留下反而是祸端。 看着场中一脸期待神色的众人,鸦棠无奈叹气:“棠儿请天女下凡二伯都不信我,偏要棠儿证明能力。然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二伯今日所为,便如同给棠儿父母脸上也打了一巴掌。如今我便也为父母挣一回面子,但因世女身份,轻而易举听了二伯的话。反趁得心虚,不如,二伯我们打个赌如何?” 鸦博此时更加肯定,鸦棠就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他点点头:“你说。” 鸦棠抬起眼睛,紧紧盯着鸦博面孔:“就赌二伯输了,自愿送入官府,且不能上下再打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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