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心里更是有些疑惑起来,开口问道:“姐姐怎么了?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刚刚你究竟在外面干嘛呢?” 芝荔迟疑了一下,见有些瞒不住了,便低声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又怕弄醒了你。” 笛飞才恍然大悟,知道是因为自己公务缠身,家里又有数不清的事,不免冷落了芝荔。笛飞轻轻一笑,扳过了芝荔的身体,细细密密地吻上了她。 芝荔却轻喘着按住了她:“别闹了笛飞,早点睡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笛飞却反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故意用一种芝荔难以拒绝的魅惑嗓音在她耳边柔声道:“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冷落了姐姐,姐姐真的不想我吗?” 芝荔心里挣扎了一下,却终是没有挡住笛飞扑面而来的魅力,便沉溺在她的清爽的体香里,不由得换上了苏州话道:“怎么你身上的味道这样好闻?” 笛飞听着芝荔柔腻的嗓音,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伸出手轻轻抚着芝荔的后背,喟叹道:“我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今生才能遇到你啊。” 情到深处,芝荔不自觉地换做了苏州话:“这么多日子不理我,是嫌我瘦了还是嫌我老了?” 笛飞耳畔听着玉人柔声的抱怨,心里又软下来了几分,忙一叠声地哄她道:“哪有,姐姐国色天香,身段窈窕迷人,别说你才30岁,就算真的老了,也定是风韵依然。”说罢,手上更加紧了动作,漆黑的室内,春色无边。 早晨,笛飞准备起身,却意识到怀里的玉人还没醒,便轻手轻脚地想把芝荔推开,却不想弄醒了她。 芝荔朦朦胧胧地用苏州话问道:“啥辰光了?” “还早,阿姊再睡一会儿,我在这儿呢。”见芝荔醒了,笛飞又忙回身搂住了她。 芝荔嗯了一声,便又倒在了笛飞怀里,笛飞一手轻轻抚摸着芝荔的发丝,一手缓缓地拍着她问道:“姐姐,苏州话‘吃勿消’是什么意思呢?” 芝荔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笛飞虽然跟母亲说北方国语长大,吴语说得不太好,但她生在绍兴,又在上海读了很多年书,听懂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怎么问出这么一句常见的苏州话呢? “就是有点禁不住、受不了的意思,你怎么会不懂呢?”芝荔奇怪地问。 笛飞不由得吃吃地坏笑了起来:“这句话我倒是懂,只是不知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让姐姐就‘吃勿消’了呢?” 芝荔这才知道笛飞是在打趣自己,瞬间红了脸,轻轻拍她道:“你讨厌!亏我还认认真真跟你解释!” 笛飞一把搂住她,温柔地在她耳旁道:“姐姐讲苏州话的样子好迷人,怎么平时只肯跟我讲国语呢?” 芝荔被她逗的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不由得也想逗逗她,便红着脸伏在笛飞耳旁,用苏州话魅惑地道:“讲多了,侬就不稀奇了。” 这招对笛飞果然奏效,她手上微微一颤,又用力搂紧了芝荔,此时,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一点小雨,笛飞又计上心头,忍住笑,扳过芝荔,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外面下雨了,明早路上恐怕又是积水,你出去买菜要小心点。” 芝荔嗯了一声,又道:“你路上也小心,出巷子口的那段路最是泥泞。” 笛飞忍不住坏笑起来,伏在她耳边柔声道:“是啊,欲出愁泥泞,依依独客心。”藏在被子下的手还配合着用力,芝荔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羞红了脸,推开了她,转过身去。 “怎么了姐姐?”笛飞故意装傻。 芝荔赌气道:“不要理你了。” “我又怎么得罪姐姐了?我不过说了句外面下雨啊。”笛飞笑的更厉害了。 芝荔索性翻身起来捂了她的嘴道:“不许你再笑了”笛飞这下笑的更厉害了,一把揽过芝荔,轻轻蹭了蹭她的额角,一只手拍着她的腰柔声道:“好了,不逗你了,再睡会儿吧,我洗漱去上班了。” 芝荔却不自觉抓紧了笛飞的手腕,有些不舍地问:“这么早吗?” “没有,我看你睡着了再走,放心,睡吧。”笛飞忙轻轻拍着芝荔安慰道。 芝荔闻言便伏在她身旁,闻着笛飞的体香混合着肥皂的气息,甜甜睡去了。 农历新年,笛飞和芝荔回到重庆的苏家过年。 刚一回家,却见到了苏继承纳的小妾吴氏正满面微笑地站在门口。笛飞本来跟她没什么交情,又因着先前她和二姨奶奶一同把芝荔赶出苏家的事情,一直不太理她。但看见她今天穿的一身衣服有些不俗,便多看了一眼。芝荔见她困惑,忙解释道:“她怀孕了,大少爷跟她行了正式的礼,纳为侧室了。” 那个时代,虽说都叫做妾室,但行过礼的小妾地位要再稍微高一点,算是正经的苏家人了。而如藤芝荔和苏炳乾的二姨奶奶,则都没有行过正式的纳妾礼,说到头不过算是苏家买来的高级仆人罢了。笛飞心下纳罕,心想,这乱世,苏家的生意还忙不过来,大哥怎么还有心思张罗这事。况且于礼法也不甚合,这边少奶奶赵思琪才生了儿子,按照祖制,苏继承似乎并没有纳妾的道理。把丫头收房倒是常见的事,但为了一个丫头正式行纳妾礼的并不多见,以前在苏家,哪怕是生了孩子的妾室,也很少见过行礼的,只有笛墨的母亲,因为正房太太没有生育,所以行过纳妾礼。不知苏继承如今这是为何,也可能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吴氏了。 芝荔见笛飞若有所思的样子,怕她因为之前的事记恨吴氏,再起冲突。便悄悄拉着她的衣袖道:“这吴氏如今泼辣的很,又得你大哥得宠,你离她远些好。” 年夜饭倒是和和睦睦地过了,但第二天初一早饭却有了事端。由于东院是长房,苏家祖先堂供在东院,向来是两院人口一同在东院中过年,现在搬到了重庆,本就一个院子里住着,过年当然更是在一起。苏家男女老少均是江浙人,饮食口味倒也一致,只是笛飞的母亲进了苏家后,因她是东北人,初一早晨便加了一道饺子,而且北方过年讲究初一早晨早早起来吃早饭,苏家也迁就她,便在初一早晨早起,渐渐地这便成了苏家的习惯。王氏虽然去世了,但苏诚毅为纪念夫人,也为了安慰笛哲笛飞兄妹,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可这吴氏本是云南人,加上如今到了重庆,便在吃喝等方面皆按西南习俗办理。过年时,苏继承特意嘱咐了厨房,加些云南菜。吴氏喜欢吃辣,但全家只有她一人吃的了辣椒,苏家的厨子也是从绍兴带来的,并不大会做辣菜。这吴氏饮食不畅快,便心下烦恼。再加上她觉得苏继承现是当家主事的,自己又深受宠爱,便有些张狂起来。 “饺子有什么好吃的?大过年的,非要这么早起来吃这个?”初一早饭桌上,吴氏见下人鱼贯而入,端上一盘盘的饺子,便皱了眉开口道。 此刻苏继承并不在场,作为长房长孙,过年期间一应事物都要他来主持,所以他十分繁忙,此时他正吩咐下人准备过两日祭祖的事情,便迟了两步来吃早饭。故而未听见吴氏这句话。座中其他人鸦雀无声,大家想图个吉利,没人想在大年初一跟吴氏起争执。笛哲的夫人颇为识大体,想要转开话题,连忙亲昵地走上前去拉住吴氏,笑道:“妹妹今日这衣服倒好看,哪里做的呀?” 笛哲的夫人是上海容家的大小姐,平日为人低调,不喜张扬,主持西院内务,此时她见旁人不便开口,便有意化解矛盾。 可吴氏却没有看出来,见笛哲的夫人都夸她,更加嚣张起来,轻狂地说:“姐姐不知道,这是从上海运来的料子做的,如今重庆可是不常见的呢。” 容氏笑着点点头,继续夸赞着。笛哲、笛飞兄妹均皱了眉头,这容氏是笛哲的正房夫人,吴氏不过是个丫头,容氏尊重她,叫她一声妹妹,可她也并不称呼二少奶奶。加上他们兄妹二人自幼与母亲亲厚,母亲的东北口味自然也影响他们许多,加上母亲已经去世,他们感情上并不太能接受吴氏这般张狂。但二人也顾及过年的喜庆气氛,均未开口。 这时,苏继承进门,大家担心再生是非,便佯装无事,说笑着张罗动筷吃饭,芝荔坐在笛飞身边,举箸夹了一个饺子放进笛飞碗里,对她温柔地笑笑道:“尝尝合不合口味。” 笛飞知道她的意思,便也强打起精神,故意操起北方口音,凑趣开玩笑道:“昨儿个给姨奶奶辞岁,还没收到压岁钱呢。” 一旁的笛哲不明就里,放下筷子开口道:“怎么没有?你忘了?一共三个红包,姨奶奶给了我,我给你一个,笛正的那个,姨奶奶本说让我帮他先收着,你却一定要拿着,便拿走了两个红包,你忘了?” 芝荔嗔怪地点了一下笛飞的头,又忍不住,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笑道:“亏了有二少爷帮我说话,不然还让你赖去了。” 大家便都凑趣笑笑,想把刚刚吴氏的抱怨错过去算了。 这时,刚巧厨房做的辣炒云腿端了上来,吴氏不由得皱了眉头,又抱怨了一句:“哪有拿着辣椒炒云腿的,这厨子也太不会做菜。再说,我们家泼天的富贵,大过年的,何必用这些素瓷,怎的不用金器?” 笛飞看着满桌精致的前清官窑的瓷器,不由得鄙夷地冷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这满桌的‘素瓷’你不喜欢也是自然的。不过,我们家世代书香,素来不用那金啊银的俗物。” 苏继承见状,忙小声吩咐吴氏道:“吃你的饭,哪儿那么多话,这是雍正官窑的瓷器,如今很难得这么一整套好的了,比金器强多了,你懂什么?!”然后吩咐下人帮她盛一碗汤。 容氏笑了笑,走到笛飞旁边打圆场道:“飞飞,你帮我看看这耳环,是不是没戴好,我怎么耳垂这里有点痒。” 笛飞知道嫂子的意思,便强颜欢笑,起身帮容氏整了整耳环。容氏一向喜欢这个心地单纯,生活洋派的小姑子,便亲呢地把她拉进怀里,小声道:“你一个大家闺秀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芝荔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二人亲近,不由得有些不自然地低了头。 此时,吴氏又开口道:“一个个清汤寡水的,要我怎么吃?” 然后,她随手指着一道冬笋梅菜年糕说道:“这是什么,白乎乎的,看着一点味道也没有。” 这一句话却惹了全家人,绍兴人的粳米年糕是过年时必吃的食物,也代表着吉祥。苏继承忙低声训斥道:“胡说些什么,这是年糕。” “哪有这样子做年糕的。”吴氏声音低了些,却依旧不依不饶。 笛飞又要开口,容氏忙把她搂住。芝荔有些变了脸色,起身拉了一把笛飞道:“饺子快凉了,快吃吧。” 笛飞回头时,看出了芝荔脸色的变化,也顾不上那边吴氏是不是轻狂,忙对容氏低声道:“嫂子放心吧,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你快回去吃饭吧,等下菜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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