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虽然小,但在离市中心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 景区内山脉连绵、钟灵毓秀,有一个专门为露营爱好者准备的大草场。 万羡鱼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扎帐篷,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江边烧烤三人组,情况却大有不同。 曾经她们三个是平等的,都是人。现在,她被迫成为了闪闪亮亮的电灯泡。 她一个人搭帐篷,那边两个挨一块儿搭帐篷。 她一个人铺床,那边两个互相整理衣服。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溪边洗菜,那边两个有说有笑的生火搭汤锅和烤炉。 自己和孟鹤眠被暴雨困在街边大排档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她没发现,她悔不当初,原来那时这两人就初现端倪。 万羡鱼默默地低头,清澈的溪水里映照出一张哈士奇的狗脸。 她瞬间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蹲了一条帅气的哈士奇,此刻正用“智慧”的眼神看着她。 应该是别的游客带过来的。 万羡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还以为自己变成单身狗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正见温舒窈抱着汤锅走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在那条哈士奇前站定。 温舒窈指了个方向,满脸认真道:“你找错方向了,你的主人在那边,她们很着急。” 万羡鱼:? 那条狗子当真“汪”了声,往温舒窈指的方向跑走。 温舒窈又来到万羡鱼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 万羡鱼见状连忙举起手里的胡萝卜:“我找得到回家的路。” “嗯?”温舒窈歪头,对这操作表示迷惑。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还是温舒窈先开的口。 “孟鹤眠说你看起来有心事,但她问不出口,所以我就来啦。” 万羡鱼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后脑勺,神色讪讪:“还好,只是最好的朋友突然有伴了,有点不习惯。” 见温舒窈似信非信,她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 “真挺好的,至少我现在不用担心她一个人猝死在外面。” 她带着笑意,语气轻松地闲聊道:“孟鹤眠之前严重恐婚恐育,我还以为她得寡一辈子。” 温舒窈:“这也正常呀。” 她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调研报告,这代人类大多都有点恐婚。 妖怪没这么多烦恼,但对于执拗的妖怪来说,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并不容易。 万羡鱼摇头否认:“不是很正常,严格来说是有心理阴影,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打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孕妇,她都能退好几步绕着走。” 温舒窈一愣,下意识地捂住小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万羡鱼无所谓地摊手:“不过你们又不生,不用纠结这些。” 温舒窈心虚得很,慌里慌张地转移话题:“可是,她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她呗,你去问她肯定说。” 温舒窈的目光越过重重树影,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又回过头去打量万羡鱼。 小兔开始怀疑这个倒霉人类是不是中了什么卑鄙的诅咒。 不然怎么每次碰见她,都能间接或直接的听见坏消息!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猜猜小兔是会主动坦白还是被动让孟鹤眠发现,嘿嘿。 猜对的宝我随机抽几个送上小红包。 —————— 感谢在2023-09-16 23:13:01~2023-09-17 18:4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特价裴裴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投总选我就是狗、楼边月 24瓶;熙和梓桉、星影漾寒沙 20瓶;塘主 15瓶;面包车车的屑?、溜溜溜. 5瓶;乱说be的人去亖好吧、喝水会被呛死 2瓶;不要睡懒觉、阳×关道、星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孟鹤眠守着营地没多久, 万羡鱼和温舒窈端着一锅洗好的菜回来了。 营地里早已架上火锅,此时正咕咚咕咚地冒泡泡。裹着浓郁香辣味道的烟雾被风一吹,飘出老远, 勾得人口水疯狂分泌。 三个人都不客套,直接坐下开吃。 万羡鱼看着没多大事, 兴致勃勃地往里面涮嫩牛肉。 反而是温舒窈一直在走神,眼神时不时地放空。新捞出来鱼丸嗷呜一口咬下去, 烫得直吐舌头。 孟鹤眠递过去一杯果汁:“慢点吃。” “嗯、嗯!” 温舒窈拿手扇风, 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果汁。 随后就因为太急被果汁呛到, 躬身咳得厉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瞅孟鹤眠。 孟鹤眠抽了张纸去给她擦脸。 她确实是拜托温舒窈去问问万羡鱼的情况。 可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有心事的成了自家小面包? 想到这里, 孟鹤眠不冷不热地扫了眼万羡鱼, 怀疑她是不是和温舒窈说了什么。 后者嘴里还叼着片毛肚, 含含糊糊道:“看我做什么, 想吃?想吃你自己烫啊!” 孟鹤眠:“……” 最后反倒是温舒窈给她夹了块脆脆的毛肚,又让万羡鱼‘哎哟哎哟’的调侃了好一阵。 孟鹤眠和万羡鱼拌嘴、闲聊, 这样一直持续到饭吃完,温舒窈不走神了。 她开始看孟鹤眠。 收碗筷的时候偷瞄,整理东西的时候偷瞄, 就连和隔壁嘴馋的哈士奇玩丢球, 她也时不时地瞅一眼孟鹤眠。 非常像家里做了坏事、又很心虚的小动物。 她不说,孟鹤眠也不去问,就这样一晃眼来到晚上。 天空中挂上了无数颗星星, 没有太多灯, 但似乎比城市更明亮。 夜色模糊掉群山的边界, 脚下的草场便恰如无边无际的旷野。 万羡鱼送走了那只狗狗,往椅子上一躺:“唉,江楼呆久了,身边即是世界。看见天空我才能想起外面有多广阔。” 孟鹤眠漫不经心:“那就走出去看看。” “不,我喜欢江楼。能守着家里的生意,偶尔约几个好朋友出来玩玩,就已经很满足啦。” 两个人相交多年,这样的回答孟鹤眠早有预料。 她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看天。末了,万羡鱼伸了个懒腰,摆摆手。 “我先去睡,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那顶帐篷搭得远,离孟鹤眠至少七八米,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孟鹤眠拿水浇灭炭火,只留一盏小夜灯照明,随后也裹着外套钻进自己的帐篷里。 不大的空间内,温舒窈正抱着胡萝卜枕头发呆。 孟鹤眠外套还没脱,她就丢掉抱枕黏上来,随后又扒拉着胳膊不肯放。 孟鹤眠猜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温舒窈拿头蹭了蹭,下一句便是:“孟鹤眠,可不可以和你聊聊天?” 孟鹤眠淡淡道:“嗯。” 温舒窈不自觉地拿手掩住嘴,小心翼翼:“听说你恐婚恐育特别严重,碰见孕妇都要绕着走。”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孟鹤眠表情一言难尽。 她问:“……谁和你说的?” 温舒窈指了指隔壁。 “别听她乱讲。” 温舒窈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孟鹤眠,哪怕光线昏暗,后者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注视。 孟鹤眠停顿片刻,闭了闭眼睛:“好吧,她其实也没说错,只不过举的例子稍微夸张了点。” 她猜温舒窈接下来会问她为什么,毕竟小兔心不在焉了一晚上,想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可温舒窈戳戳她的胳膊,话音一转:“我去你家挖镯子的时候,看见了个小男孩,长得和你有点像。” 孟鹤眠不假思索:“哦,那应该是我亲弟弟。” 黑暗里,温舒窈睁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没想到孟鹤眠还有一个亲弟弟。 在短暂的沉默里,孟鹤眠平静地问:“你听说过羊水栓塞吗?一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分娩并发症。” 温舒窈心一揪:“你妈妈……” “很遗憾,她并不是那幸运的百分之十。” 温舒窈听见了绵长的叹息,就在她耳边。 夜风呼呼刮在帐篷上,外面的小夜灯也被吹得直晃悠。 在两个人交织的呼吸里,她突然就意识到,孟鹤眠为什么会“恐惧生育”了。 “我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我之后三天两头生病,药没断过。”孟鹤眠垂眸,任由自己陷入回忆里。 “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生育,可后来她还是怀上了,因为孕早期先兆流产直接住进了医院。” 温舒窈没忍住,直接打断:“那当时就应该——” “她想保胎。” 温舒窈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孟鹤眠还在缓缓地叙述。 “她只能静卧在床上,每天都要扎很多针,吃很多药。所以两只手背上全是针眼,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人没什么力气,和我说几句话都要休息好久。” “我那时放了学就会去陪她,总觉得胆战心惊。好像她肚子里的不是人,而是会吸食生命力的怪物。” 它每长一点,妈妈就会消瘦几分,这漫长的几个月怀胎,无疑是一场看得见的“寄生”。 孟鹤眠眼底黑沉沉的,头一次带上了情绪:“所以我回去找他,告诉他妈妈身体撑不住,这胎不能要。” “可他说,‘不行,你妈妈怀的是个男孩,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问题。’” 她把那句驳回的话学得惟妙惟俏,强硬的措辞、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知道自己在深夜里咀嚼过多少遍。 她还记得外婆每次去医院,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劝了又劝,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作为母亲,我不想放弃他。” 孟兰茵强硬了一辈子,唯独对这个女儿毫无办法,只能重重地拍桌:“唉,唉!” 如此硬生生熬到第八个月,孩子留不住,身体更是濒临崩溃,医生让她准备刨腹产。 进手术室前,她拉着孟鹤眠的手,温柔地笑了笑。 “好鹤儿,怎么板着脸?生日快乐,妈妈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孟鹤眠看着那只布满针眼、瘦骨伶仃的手皱了皱眉:“明天才是我生日。” “这样吗,”她歉意地抬手,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抱歉,妈妈明天再陪你切蛋糕,好不好?” 孟鹤眠低下头任她摸,闷闷地“嗯”了声。 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模糊不清了。 记忆中的画面凌乱不堪,充斥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和沉闷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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