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与孟鹤眠对视一秒,她便睁大了杏眼,略显紧张。 她局促地提起女仆裙的一角,露出刚过膝盖的黑丝袜,以及一小截白如雪的大腿。 孟鹤眠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忍不住怀疑这是什么新型骗局。 却见少女朝她屈膝行礼,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笑意。 “欢迎回家!” 碧空如洗、忽而风起。 阳光在花与少女的裙边之间跳跃,和她的笑容同样绚烂。 一时失语的沉默中,孟鹤眠突然没由来地想到, 原来此时已是春末了。 作者有话说: 温舒窈: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QAQ
第二章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呢?” 询问将孟鹤眠的思绪拉回正轨,她抬眸,把面前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 许是目光太过探究,少女不由得攥紧裙边。 她磕磕绊绊地问:“请、请问你会吃兔子吗?” 语调忐忑,恰如一只受惊的小兔。 孟鹤眠没急着答,视线重新扫过少女头上的毛茸兔耳,回忆起方才那通电话。 万羡鱼说什么来着,兔耳女仆?难道是发小故意找人来逗她的? 她面无表情:“不吃。” 听到否定的回答,少女明显放松不少,挂上了柔柔的微笑。 接着侧身让出一条路,是想请孟鹤眠进去。 孟鹤眠没动,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外婆家。” 少女一愣,连忙低头解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温舒窈,是这里的租客,孟奶奶是我的前房东。”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越说越小声。 是真的很怕生,孟鹤眠在心里默默评价。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怎么客气地开口:“有证据吗?” “有的,请稍等。” 温舒窈踩着木屐匆匆忙进院子,头上的兔耳一摇一晃,转眼就跑没了影。 孟鹤眠跟着走进小院。 沿着青石板路向前、绕过几丛蔷薇和九里香,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出现在眼前。 小别墅外墙干净、木制门廊没有半点开裂,保养得很好,门口有排花盆。 孟鹤眠凑近观察半晌,有点不确定。 提摩西草?应该是用来喂兔子的。 门没关,从这儿能看见半跪在地上翻文件的温舒窈。 孟鹤眠敲敲门,那边的人便猛地一惊,直起身望着她。 像某种警惕又胆小的动物。 她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从鞋架上拎出一双新拖鞋摆好。 “请进。” 孟鹤眠顿了一下,还没换好鞋,行李箱就已经被温舒窈接走。 温舒窈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房间里团团转,放行李、泡茶、向孟鹤眠递上整理好文件。 随后抱着茶盘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瞅,就好像她真的是乖巧懂事的女仆。 孟鹤眠:“......” 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她默默翻开文件夹,发现里面是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落款是外婆无误,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将别墅的一间客房租给温舒窈,租期截止到到明年八月。 她抿了口温热的茶,顺理成章地把温舒窈这一切讨好的行为归咎于利益。 温舒窈是不想终止合同吗? 孟鹤眠翻动资料:“我没听外婆提过出租的事。” 这态度谈不上咄咄逼人,却也不算温和。 大概是急着解释,温舒窈直接插话:“可是、孟奶奶和我说过。” “她说你在外面很辛苦,她帮不上什么忙,就想把房子租出去挣点钱寄给你。” 温舒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是掩饰不了的自责。 “奶奶是个很好的人,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对不起......” 事实上房子租出去没多久,老人就上尧城看望外孙女去了。没想到因为急病住进了医院,再也没能回来。 而后孟鹤眠百事缠身,连外婆的葬礼都是在尧城操办的,还有许多遗留问题没解决。 现在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孟鹤眠合上文件,轻呵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就继续按合同来吧。但我可能需要在这里住几天,办完手续再走。” 她摸出手机与温舒窈互换联系方式,盘算着提前结束这个假期。 毕竟她沉闷又无趣,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相处。 温舒窈捧着新加的微信看了又看,嘴角往上一翘,眼睛就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孟鹤眠,你真好。” 她咬字轻,吐字绵,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温软。短短的一个名字,能喊出千回百转的甜。 “咳——” 正巧孟鹤眠在喝茶,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得直咳嗽。 温舒窈当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递纸:“你没事吧?” 她往前躬身的一瞬,孟鹤眠敛眸,不动声色地躲开探过来的手,只谨慎地抽走纸巾。 “没事。” 温舒窈眨眨眼睛,等她缓好才询问:“需要我带你逛逛吗?” 方才的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半点影响。 思索片刻,孟鹤眠点头答应下来。 那一个“嗯”字刚落,温舒窈便重新挂上了甜甜的笑。 她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为孟鹤眠介绍客厅、厨房,还有收拾好了的,一直为她保留着的房间。 而孟鹤眠不说话,只是看,将记忆与现实一一对照。 客厅里外婆最爱的摇椅还在窗边,远处的电视柜上也摆着一个相框。 笑容灿烂的温舒窈搂着同样乐呵呵的孟外婆,朝镜头比了个土气的“耶”。 她定神瞧了会儿,抿了抿唇,更笑不出来了。 她对外婆的关心还是太少,连老人把房子租出去了都不知道。 看完房间,接下来便是花园。 院子里有股潮湿的泥土气,蔷薇藤大大咧咧地攀上门廊,花苞更是招摇到孟鹤眠眼前。 孟鹤眠随口问:“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打理?” “嗯,我很喜欢吃——”话说一半,温舒窈咬了下唇,匆忙改口:“养花。” 她一紧张就喜欢抓住点什么,和孟鹤眠见面的短短半小时,女仆裙就已经被揉出了褶皱。 孟鹤眠注意到了,并且觉得奇怪。 为什么温舒窈会如此惴惴不安,紧张到口误? 是因为自己脸色太差? 可孟鹤眠不擅长缓和气氛。 她想不出什么话题,只能沉默地走,干瘪地答“嗯”。 直到看见花园深处的兔栏。 那是围起来的一小片空地,用竹篱笆做了切割。 十几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兔子窝在各自的地盘里,要么睡觉,要么慢吞吞地嚼一根干草。 个个皮毛软绵,就像会呼吸的棉花糖。 温舒窈紧跟着介绍:“这是从前奶奶养的兔子。” 她弯腰抱起一只,拢在怀里。 小白兔半点没挣扎,乖巧地支着耳朵,任由抚摸。 少有人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动物,可孟鹤眠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无动于衷。 温舒窈拢紧手臂,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却只有怀中小兔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孟鹤眠是不是不喜欢兔子呀? 她绞尽脑汁为小兔们找补:“它们都是很乖的小兔,不会乱打洞,爱干净,吃得也很少。” 尤其是最后一条,真是特别好的优点。 然而孟鹤眠只是端详片刻,平静地看过来:“哪一只是我要继承的兔子?” “嗯?什么继承?” 太突然,温舒窈微怔,表情和怀中的白兔相当一致,都是呆呆傻傻的。 她眼神躲闪,匆忙放下白兔,低着头,方才的紧张并没有消退,反而更进一步、直至涨红了耳垂。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算是意料之内的回答,孟鹤眠皱起的眉转瞬舒展开来。 毕竟这是外婆的遗嘱,温舒窈不清楚很正常。 她没放在心上:“没事,你不知道就算了。” 可她总不能继承这里所有的兔子,只能从别的地方打听,或者直接挑一只最喜欢的小兔带回家。 风吹动满院的花草,隐隐有些闷热。 孟鹤眠抬头看天,短短一个小时天色便沉了下来。 厚重的云层聚拢、堆积,似乎酝酿着一场洗涤万物的雨。 “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她最后道。 * 晚饭是温舒窈做的四菜一汤。 都是些很家常的菜,但小白菜鲜亮、鸡汤清透,青椒肉丝酱汁浓厚、很下饭。 在孟鹤眠看来远超平时的外卖水准。 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话,孟鹤眠放下筷子抬头,温舒窈也恰好克制地吃完最后一口。 “我来收拾吧。”孟鹤眠主动开口揽活。 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就连温舒窈想帮忙都被她果断拒绝。 收拾碗筷花不了多少时间,之后孟鹤眠倚靠在厨房的门上,给万羡鱼打了个电话。 难得她主动找,对面接听速度很快,万同学一来便噗嗤笑出声,生怕不够张扬。 孟鹤眠压下嘴角,慢条斯理:“想看我乐子,故意不说?” 万羡鱼犹带笑音,吊儿郎当地回:“说什么?还是算了吧,你好几年没回过老家,平时打电话也只会问身体好不好,我为啥要说。” 窗外骤然闪过电光,紧接着雨点重重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乱响。 是蓄谋已久的暴雨。 孟鹤眠想不出反驳的话。 她的沉默让万羡鱼更来劲,继续道:“小窈为了招待你,特意请了半天假回来做饭。她无父无母,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你这闷葫芦别为难人家。” 光听语气,孟鹤眠就知道她胳膊肘何止是向外拐,这都快拐骨折了还不自知。 孟鹤眠冷漠:“哦。” “真拿你没办法!”万羡鱼气急败坏:“我明天有事找你,到时候说。” “嗯。”还是短短一个字。 无视万羡鱼的抓狂言论,孟鹤眠干脆挂掉电话,准备去洗澡。 雨越下越大了。 天空划过惨白的闪电,而后传来沉闷的轰鸣,由远及近。 只刹那,雷声恍若锦帛撕裂,骤然在耳边炸响。 孟鹤眠推门出去,第一眼就望见了温舒窈。 她换了身粉色睡裙,微耸着肩,一动不动地僵在楼梯边,面色被闪电衬得惨白。 “你在这里做什么?”孟鹤眠问。 温舒窈像卡壳的木偶般僵硬地转头,眸光隐约有些湿润。 “雨太大,我、想去看看兔子。” 又是一道惊雷炸开,风把老旧的木窗撞得直响。 温舒窈下意识地闭眼、躬身,极力往墙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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