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合今日穿了身黄色的较为保守些的长袖长裙,除了必要的几个配饰外,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腰间那枚月白色的令牌格外显眼。 她由陆洋引到屋内的时候,层层床幔后的姚昕正躺在床上安静极了。 陆洋拱手,低声说道:“大人,人已带到。” 只见床上之人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抬了抬,陆洋会意,给云合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低声道:“大人从昨日昏迷到现在,方才刚醒,医官说需要静养,还烦请姑娘快些探望完就出来,有什么事待大人身体好些再说。” 云合点头,“多谢提醒。” 她进入屋内后,陆洋便退出将门也顺带上了。 云合犹豫了片刻,一步步向床榻走去,她撩开纱幔,看到床榻边的柜子上还放着冷掉的药水和一个正香烟袅袅的香炉,而病榻之上的人被厚厚的棉被盖得只露出了凌乱的头发和眼睛,眼睛还半睁半掩,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姚大人,你……还好吗?”云合犹豫着开口问道,目光却将姚昕从尾到头打探了个精光。 姚昕低哑着嗓子,虚弱的说道:“还好,只是脑气震荡,头有些疼罢了,云合姐姐还请坐。” 云合从袖子里掏出一红一黄两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大王子赏赐与我的好物,红色盒子里的药丸专治内伤,黄色盒子的是治外伤的,三日内保证姚大人恢复如初。” 姚昕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了云合,有气无力地说道:“云合姐姐如此贵重的礼物,真叫姚昕无以为报。” “你在说哪里话。”云合将锦盒放在小柜上,顺势坐在病榻边,看着床上之人如此虚弱,她于心不忍,想要握握姚昕的手,怎奈她被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昕儿,你可用过餐食了?”云合瞧了瞧四周,并无餐盒。 姚昕轻轻地摇了摇头,当即被头疼折磨得整个人都蜷缩了,看得云合一阵心疼。 “胃里不舒服,我吃不进,云合姐姐陪我睡会儿吧,睡醒了再吃。” 云合看了看矮柜上的药丸和香炉,又替姚昕理了理额间凌乱的发丝,轻轻拭去她额间的细汗,温声道:“好,姐姐就坐在这儿陪昕儿睡会儿。” 姚昕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后便闭上了眼睛,云合便也坐在她的床榻旁,不一会儿整个人倒在姚昕身上。 “云合姐姐?”姚昕叫了叫,见人没反应便又加重了声音,“云合?大王子来了!水月泽来了!” 毫无反应。 直到确认趴在她身上熟睡之人确实昏睡过去后,姚昕这才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陆洋闻声,捏着鼻子进入到屋内,他看了眼不断冒出白烟的香炉,又去检查云合的昏迷程度,确认无误后才对姚昕点了点头。 姚昕这才连忙从棉被里爬出来,这大热天闷在被子里是真的快热死她了。 “陆洋,帮我找个面帘来。” 陆洋领命出去,将房门再度关上。 紧接着,姚昕将云合抱上床榻,又将她的衣裳腿下给自己穿,不得不说云合的身材是真不错,“也不怪水月泽会喜欢了。” 而后拿走了她腰间的令牌,又给她盖了薄被,对着镜子捣鼓发饰,确认自己的装扮没有问题后才走。 陆洋已经拿着一个金色的面帘等候在外,看着假扮成云合的姚昕走出来,不禁担忧道:“大人,这法子真的行吗?属下这心里不安得很,要不还是把司越叫上吧。” 姚昕摇头,“司越病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给那间屋子再加点迷香,你进去前记得先吃解药,捏着鼻子总归不安全。若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需要我赶回来,你就放个红色的烟花。” 言罢,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从陆洋手里接过面帘戴上,而后调整了一下身姿,模仿着云合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干坏事,怎么说呢,心里的激动那不是一点点。 以前在不归山的时候,时常想跑去山外看看,但是兰姨不允许,就连山脚下的那条河都不被允许跨过。 那个时候有多大呢? 大概十三岁吧,好几次趁着夜色偷跑出去,无一例外都被兰姨抓了个正着,被罚跪在不归山山腰,一跪就是一整个晚上,不给吃不给喝,还没有灯。 她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很怕的,是讨厌兰姨,害怕兰姨的。 再后来,不归山下有了一座小村庄,人多了后,村里有了一条很小的街。 从哪儿以后,她就没再试图跑出不归山,而是坐在不归山的山腰上看书看累了就看山下的种田的农户和打闹的小孩,还有鸡飞狗跳和落英缤纷。 兰姨就站在她的身边,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山,又一会儿看看村庄,反正一站就是一整天。 时间一晃就是五六年,真是光阴如梭啊。 ----
第十五章 傲娇的司越1 今日出官驿还算是非常顺利,如果她没有在转角处遇到一身黑衣的司越的话。 非常不顺利,她并没有想要司越跟着一起去。 她方才刚从小巷的转角处过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顿时以为自己败露了,头发尖儿都立起来了。 此时惊魂未定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缓了口气才道:“司越?你不在屋里修养,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大,人。”他将大人二字咬得极重,似乎这样才能表达出他对她私自外出的不满。 姚昕讪笑着摆了摆手,“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你快回去好好休息,我就是出来散散步。” “散步需要做这打扮?需要扒了人家的衣服?”司越语气不佳,一脸俊冷地盯着姚昕身上的衣裳看,看得出他是真的对她此时此刻的行为非常不悦。 姚昕撇撇嘴,“这还不是为了出来得顺利些嘛,刚好大王子身边的舞姬云合来找我来了,我就借她的衣服穿穿,也不为过吧?”她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甚好的啊,连发梢儿都是照着云合的头发弄的。 司越脸色越发黑沉,也不说话,整个人都让人觉得有点子骇人。 姚昕硬着头皮靠近他,仔细瞧着他的面容,虽然依旧苍白,但似乎比昨日好上了不少,便略作思虑,道:“那…既然出来了就一起去吧。”说着她就去拉司越的袖子,可司越站在原地根本不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还盯着她的装扮看。 姚昕一时之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别扭得扯了扯裙子,嘀咕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你又不在……”言罢她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郑重道:“我事后会给云合姐姐道歉的!” 许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真诚,司越一瞬动容,却还是冷哼了声。 “好啦,我们快些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姚昕四周张望了一番,又拽了拽司越的袖子。 司越深吸了口气,似是认命般任由自己被姚昕拽着袖子走,岂料姚昕走了几步忽地回头看来,反问他:“司越,你是不是其实根本不想去?” 司越一怔,撇过脸去,一副高傲的姿态。 还是头一次看到司越这么小傲娇的一面,姚昕忍俊不禁,大笑道:“哎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绝对不瞒着你私自行动了,也不随便扒人家衣服,我保证!我一定把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真的,我发誓!” 司越这才回头看向她,非常高傲地回了个:“嗯。”又将伞稍稍偏向了她,替她挡去越发耀眼的太阳。 此时正是正午,水月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司越去了成衣铺重新换了一套深蓝色的水月国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不少,那一路上姚昕都在笑他。 相较于水月大街,此时的水月国版本的流盈街——春宵一度就是在安静极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街上疾步。就连春宵楼都里的姑娘都安分了,唯有街尾的一处金门后面不断传来一声声吆喝:“押!押!押!” 那便是丰登赌场了。 大奴国的地盘,今日姚昕的目的地。 门口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手里拿着比他们胳膊还粗的狼牙棒,两条狼狗龇牙咧嘴地站在他们脚边,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从它们面前走过去的赌徒。 姚昕憋住了气,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这才不动声色地走近那金光闪闪的大门。 门口的打手一看到她这么个小姑娘走来,顿时发出一阵奸笑,指着街的另一边说:“小姑娘,这是赌场,春宵楼在那边。” 他脚下的两条狼狗都对着姚昕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口水都滴地成滩了。 姚昕咽了咽,微微向后退了点,刚好碰到身后的司越,便扯了扯司越的衣服,顿时计从心来。 司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见姚昕突然倒在自己怀来,没了骨头似的挂在自己身上,还夹着声音说:“公子~你看这两个人,好凶哦!人家也只是想见见世面嘛~” 司越如同见了恶鬼般,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姚昕。 “公子~!” 司越这才猛地回神,当即收了手里的伞面,揽过姚昕的肩,温柔如水道:“昕儿何必管他们,两条看门的狗罢了,本公子这就带你进去见世面。” 那两个打手一听这话,顿时双目瞪得如铜铃,手里的狼牙棒也被提了起来,两只狼狗也站起了身来,蓄势待发地盯着两人。 只见司越依旧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斜睨着那两个打手,轻蔑道:“怎么?本公子还说错了?” “我看你们两是来找——”死字还未出口,狼牙棒就已经被举过了头顶,然而下一秒却看到司越手里赫然多出来的月白色令牌,上面赤金雕刻着一个大大的“泽”字。 这是水月国大王子水月泽的身份令牌! 姚昕连忙向自己腰间探去,不见了! 这令牌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她另有计划的啊! 司越在搞什么鬼啊?! “可看清楚了?”司越沉声道,却见那两人放下狼牙棒后面面相觑,又上下打探着自己,想来也该存疑的,不怪乎水月泽太出名。 他冷着声补充道:“本公子身为大王子府上的客情,现在还需要本公子去将大王子请来吗?” “不不不!”那打手连连道,恭敬道:“是小人眼拙,惊扰了客卿,还请客卿莫怪。丰登赌场欢迎所有来客,大人请~” 司越冷哼一声,得意地看了眼怀里的姚昕,揽着她的肩大步迈进,却在路过那狼狗跟前时,那狼狗忽地冲姚昕蹦了一下,所幸铁链拴着,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给姚昕咬上一口。 姚昕当即被吓得大叫,一下跳开就要跑,幸而司越把她一把拉住,一个漂亮的拉扯就将她拦腰抱起。 差点被吓死的还不止姚昕,那两打手也被吓得半死,当即对那狼狗一顿脚踢,顶着司越狠厉的眼神连连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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