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哭,却不见泪,分明就是人来疯。 而上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靠着门低头缓着力气,无心思与她计较,任白鹤肆意妄为。 可就在上虞低头之时,白鹤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傻傻的抬头正对着上虞低头藏起的脸。 “你病了?” 上虞轻轻“嗯”了一声。 白鹤便站起用力横抱起上虞往床榻走去。 上虞惊的一动也不敢动,她还是有生之年头一次被人抱。 看着白鹤迷茫的神情,她心安的任她摆弄。 见她轻手轻脚的放下自己,又贴心的为自己盖上毯子。 那颗枯木一般的心焕发了生机。 许是她折腾累了,上虞见她闭眼蜷在自己身边,不多时额上便生出了一层薄汗。 她知晓这是药劲过去了。 想起她畏寒,便做贼一样摸上她扶在床侧的手,发觉她指尖凉的厉害,自己又无法用灵力为她暖身,只好把她抱在怀里。 可眼前这人却突然睁开眼来“上虞!你……” 俨然一副被人轻薄了的样子。 她瞬时收回手,心跳如擂鼓,却仍装的淡然。 “看你冷……” 说完又觉得脸上挂不住,扭过头去闭上眼装睡,不料却被人抱进怀里。 听见那如人一般娇俏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当真冷……” 上虞僵住身子,察觉到箍在自己腰间的纤细手臂,她慢慢的转回头去,继而嗅到一股香气。 似是初夏的月季一般,温柔热忱。 迎着落日金晖,暗金色的光泽留在花瓣上,伴着让人舒心的暖意。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觉得脸上热的厉害,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眼前人。 她惯于盯着人打量,或意在威胁,或意在探究,而对白鹤只是因她不知该作何举动,又不想错过她眼底的风景。 “你喝了我的药,失了神智,唤我女魔头……” 仔细听,还能听的出几分委屈。 白鹤赔着笑“对不住,我还当那杯是茶,疑惑怎会那般难喝。不过你为何要喝那般难喝的药?” 上虞累的闭着眼靠在她怀里,心底暗暗享受着这份亲昵。 似是呢喃,轻轻道“坐我这个位子难免头疼。” 她体态极好,白鹤抱在她腰间的手臂毫不费力的将她的腰身围起。 或许肢体上的亲昵打破了以往的芥蒂,白鹤笑道“不曾想让人闻风丧胆的上虞竟会躺在我怀里。” 上虞心跳的快,可她不敢表露,只是睁开眼,眸子里冰霜散尽“能交下神君这个朋友,我甚是欢喜。” 独经万载沧桑的悲凉似从那双琥珀色的眸中一点点的传到那双清澈却自有风情的眸中,白鹤蓦然间懂得了上虞的哀乐。 上虞大她九万岁,在她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时,上虞已金戈铁马浴血称王。 她杀过凤凰族人,是她的死敌。 可如今她竟说自己是她的朋友。 她这是在作何…… 身为凤凰一脉,白鹤自幼便受教导,不悲不喜,不爱不恨,以己渡苍生。 她不曾见过上虞与族人厮杀,她也不恨上虞。 “你……” “嗯?” 怀里人看起来困倦极了,白鹤本想问她杀过多少自己的族人,可她不忍打破此时的安宁。 欲言又止的话听她一声挂着鼻音的疑惑,白鹤咽回了想要出口的话。 此刻即便她想杀了这个魔头她也无力还手罢,她怎么敢就这般凭自己抱着。 因她当自己是朋友? 可自己是凤凰一脉的神君。 看怀里人熟睡,她也缓缓闭上了美目。 上虞若是真心待她,她绝不会辜负她的情谊,交友贵在交心。 白鹤睡了一日,夜里觉少了许多,次日醒来时上虞尚且睡得熟。 她看着怀里女人紧拉着自己衣衫的手觉得好笑,伸出手指轻轻拨着上虞的手把玩着,细看她那双手与自己一般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可不同的是上虞的手看起来更粗糙有力些,指甲修剪的光秃秃的极其干净,肌肤泛着蜜色的光泽。 而自己的更为细嫩,白的欺霜赛雪,指甲留了一段更显少女娇俏。 看完了手她又闲的打量着上虞的身材,想着这人看起来细腰长腿的露出来的脖颈纤细修长,也不知衣服下包裹的躯体是何模样。 不过单看丘壑来说上虞是比不过她的。 她笑着又往上盯着上虞的脸看。
第8章 秘宝 这人长得好看她早就知晓,可因着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上虞,纵然长得这般姿色也无人敢轻佻的出言道她好看。 此刻散着发是罕见的温柔如水,束发之时五官分明显得分外冷硬强势,却也不似男子那般粗犷外放。 总而言之,上虞是美的,且是女子之美。 只是骨子里那股不屈与狠劲总让人觉得她似是只野狼一般,连凶兽都不像。 她并无凶兽身上那种暴戾。 只像头野狼,单纯的狠,不要命的狠。 可凭借利爪尖牙咬碎敌人的喉咙,任热血沾染皮毛,清瘦的身躯里藏着无穷尽的力量,掩藏了太多不以示人的情绪。 她眼皮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迎着透过窗来初晨红日的光。 即便这双眼眸无尽苍茫,可看不出情绪倒也显得干净。 “几时了?” 她方醒的嗓音无一丝气势,仍懒懒的窝在白鹤怀里。 昨夜焰海一遭累的厉害,以她之力与上古焰海相抗无异于凡人与山崩地裂较量。 偏偏她就生生抗住了。 耗尽灵力也需几日休养,可她向来不喜拖欠政事,即便此时身上疲软困乏,她也欲起来去往混元殿。 白鹤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头“尚早,你不若再睡会儿,脸色看着苍白。” 她背着光,娇艳精致的面容上落着阴影,上虞看着她长长上扬的睫毛,视线稍移又落进了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眸里。 “好。” 她应了。 除了双羽再没这般应过第二个人。 也除了双羽再没第二个人这样与她说话。 白鹤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 可白鹤与双羽不同,双羽从不像眼前人这般娇俏,对自己总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温暖关切又霸道。 可眼前人像只会挠人的猫,温柔也狂躁。 “你昨夜作何累成那般?” 猫乖时就是这般柔软体贴。 上虞未曾瞒她,轻描淡写道“去莽荒焰海走了一趟,焰海躁动,陡然升起万丈赤焰,方圆千里靠近不得。” 白鹤忙着逃婚,并不知灭世之劫的事,神情很是不解。 上虞对她讲了遍乾坤宫的事,只不过隐瞒了自己命星之事,虽迟早她会知晓,可在这王城里,上虞不会告知她。 她无法坦然告知可称为友的白鹤自己时日无多,她傲然惯了,这种劣事难以启齿。 白鹤听完本末后却神情凝重,她直直的望着上虞,看的上虞心底不安。 许久见她努力克制的自己的情绪,颤抖的开口道“神界有秘宝,即便灭世也可举界躲入秘宝之内。” 闻言,上虞不敢相信的皱起了眉,“我还想神界有何后路令太子靖提起灭世之劫还得意的眉飞色舞,原是如此。” 秘宝乃祖神所留,由真龙与凤凰两族秘密派人共同看守,原就是为了这个灭世之劫。 白鹤无措的握紧双手,胸口起伏着。 身为凤凰族人她不该告知上虞,一旦此消息泄露,各界定会率军撕碎了神界抢夺秘宝。 可…… 她深知神界的打算,瞒了三百年不肯透露出灭世的风声、不寻求破解之法,不过是等劫数到来躲进去,自此六界便只神界一个。 她后悔的抓紧了上虞的衣袖,解开灵力起身幻出刀来抵在上虞的颈间。 她为何会告知这位魔尊呢…… 以上虞的作风定会打入神界,到时尸骨成山,三十六重天毁于一旦便都因自己这一时多言。 只要杀了上虞,这一切都不会乱。 只要杀了她弥补方才的失言,即便自己死在魔界王宫也无碍。 匕首死死的压在上虞那细嫩的颈间。 而上虞也是亲眼看着上一刻还抱自己在怀的人幻出刀来抵住自己的咽喉。 她心底莫名哀伤。 可得知神界秘宝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想挥兵踏碎凌霄。 神与魔终究是成不了友的…… 立场对立的两个人如何能有情分在,是她一时糊涂。 她静静的看着白鹤,在等待她动手,可握刀的人迟迟不见动静。 远远的从鹰愁涧传来一声龙吟,青门殿的结界薄弱,她还未来得及修补。 “动手就快些,作何磨蹭。” 可白鹤呼吸愈发急促,倏然收起了刀。 上虞原本掐诀的手松开来,不解白鹤的举动。 她即便刚刚刀架在脖子上也并非任人宰割,她腕上有一粒灵石,若身无灵力时遇险仍可恢复三成的灵力以自保,三成灵力震开白鹤手里的刀已是绰绰有余。 她在等,一旦白鹤动手她便也会出手。 一旦出手,此次她绝不会再留着白鹤的命! 这份虚无的情谊也该粉碎,她甚至不愿想这份情谊可曾真的存在过。 骗人情者,都该去死。 她在等最后一刻,她承认自己不死心的在等最后一刻。 可这人却将刀拿开了…… 倒让她不会了…… 只听见眼前失了魂一般的人轻轻开口“你会发兵么?” 上虞听得出她声音在抖。 她也坐了起来,握住眼前人冰冷的指尖。 “为何不动手?” 白鹤讶异的抬眸看她,试图寻找一丝该有的怒气,可这位魔尊神情却无一丝波动。 她纠结的皱紧了眉,湿红的眼里似乎蒙着一层水膜,只要用针一戳就会碎成一地水珠滚落。 她不知该说何。 说到秘宝时再三犹豫却还是说出了。 唯一一个自以为可以杀掉上虞保守秘密的机会她也放了手。 她也不知为何。 看着上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她便下不去手。 她低头想以此逃离此时的境况,她心底骂着自己蠢货,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是啊,她大可给自己一刀,可那岂不是更蠢。 当了蠢货还要当懦夫。 正胡思乱想时,一双手轻轻的落在她脸旁,将她的头抬起,露出那双无措的含情眼。 “果真又要哭。” 眼前女人唇角微动了动,白鹤知她是在笑。 上虞再次问道“为何不动手?” 她声音温暖且坚定,让人心跳的厉害。 “并无为何,下不去手罢了。” 她像只天鹅般傲娇的扭过头去,只能答出这一句,上虞也不再追问,只是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衫。
90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