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当时病太重了吧。 楚词心想。 “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再去一次古镇吧!等到大家都上了班开了学,可能再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冯欣说道。 “好啊好啊!我请你们!”楚词举双手赞成。 她家在古镇有特色酒店,住过去不用花钱。 “对哦,大一的时候咱们也是住了楚词家的酒店,唉,当时真给我震撼到了,我从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祝晴说道。 对!大一的时候住过! 楚词又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她们四个人住在一个大套间里,罗静丹住在另一间。 其他三人晚上请她吃了饭,还喝了奶茶,外卖七七八八摆了一桌子,大家边吃喝边聊天,好不快活。 真是美好的大学时光啊…… “对对对,看这个!放在角落里都落灰了!”祝晴将一个粗糙的小人偶拿了出来:“这还是楚词给咱们送的呢,估计是心善,看到哪个手艺人卖不出去了,买了一大堆!” 冯欣也跟着哈哈笑:“确实有点丑,哈哈哈哈。” 楚词也翻了几下自己的抽屉和柜子,没找到跟她们一样的小人偶。 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祝晴的小人偶,总觉得好像关于这人偶还有其他事没想起来。 也许当时确实病迷糊了,这次再去一次古镇,见到熟悉的东西肯定就能想起来。 楚词并没有很在意。 彭雪婷很快就卖完了东西,冯欣也转移了寝室,祝晴找了个搬家公司,一股脑将自己的东西全送去了出租屋里。 楚词没找家里的司机,而是包了辆车,载着四人去时生古镇。 好熟悉的感觉。 一路走过来,风景和建筑仿佛都是在她脑子里刻下了一样,一截一截往出跳。 就好像这条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 “对了,楚词,岚城这边男女朋友见家长有什么规矩吗?我男朋友说今年年底去他家和我家见见家长。”冯欣问道。 冯欣找了个本地对象,也是她研究生师兄,要是没什么意外,等她研究生毕业之后应该就会谈婚论嫁。 “啊,我嫂子当时就带了礼物上门来玩,然后我爸妈给她准备了红包。”楚词又想了想:“当时吃了好几天饭呢,挺隆重。” 樊霜跟楚言在去年结了婚,但还是要去国外继续完成学业,二人有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国内。 婚礼也很隆重,樊霜与楚词关系不错,想请她当伴娘,但楚词实在穿不惯礼服裙,只好推辞掉了。 伴娘中有一位叫做阮棠的,不知道为什么,楚词见她总有些眼熟的感觉。阮棠也是,见了楚词之后也有些一见如故,二人聊了很多,还加上了好友。 楚词的思绪飘了很远,一直到车子停在古镇入口处才回过神来。 “哇,四年没来了,我甚至都忘了里面长什么样了!”彭雪婷挽住楚词的手,左顾右盼。 “这条河是主干道,顺着河两边往下走是最繁华和店铺最多的地段,前面有个拱桥,可以同两边……那前面还有一棵大树,听说许愿好灵的!”楚词脱口而出。 “哇,本地人就是不一样!”冯欣跑过来挽住楚词的另一边胳膊:“快快快,本地佬带我们逛!” 楚词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对这里的布局如此清楚。 难道只是因为祖宅在这里,小时候常来这里祭祖的缘故吗? 说起来,小时候还挺讨厌祭祖的。 “我老家就在这里的,这里原先就是农村,什么都没有,我家祖宅曾经也在这里,真的,吃水都要挑,上厕所都是旱厕,尤其像夏天,里面全是蠕动的……咦,反正很恶心,我都说不下去!”楚词跟其他三人说道。 “那真是变化好大。”祝晴左右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个动态。 彭雪婷很有共鸣,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差,这样的生活过过不少。 楚词又道:“但祭祖时候的饭菜特别香,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是重油重盐,还有很多味精,小时候味觉灵敏,所以就觉得好好吃啊。” 彭雪婷也点头:“你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我们老家祭祖要用馒头,那个馒头超大一个,但真的巨好吃!” 四人说说笑笑,顺着河岸一路走了下去。 “真的有个拱桥诶!” “那边好多人拍照的是那棵可以祈福的大树吗?” …… 寝室其他几人朝着前方张望着。 楚词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一下一下砸在胸腔里,颇有种掷地有声的感觉。 那棵大树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的。 “那棵树……”楚词张了张口,但其他三人已经跑去买红绸了,并没有人听清她的低语。 那棵树边……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真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片灰色做旧的围墙,围墙上有只狸花猫,也不知是这里的住户散养的,还是流浪过来的。 楚词瞧见狸花猫,很有种眼熟的感觉。 狸花猫不怕人,端坐在墙头,任由众人拍摄。 有人往围墙上丢了几颗冻干,狸花猫很矜持地走过去,闻了几下才吃。 “哇!”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吃了吃了!” 狸花猫好像在眺望什么,忽然从墙头一跃上树,矫健地溜了几下就落了地。 大家都是拍猫的,也没人真的动手抓它,反倒给让出了一条小路。 狸花猫顺着人们让出来的路轻快地跑着,一路跑到了楚词脚边。 它抬头看楚词一眼,张口“啊~”了一声。 “哇!”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叫了叫了!” “好乖啊,小猫咪。”楚词蹲下身去摸摸它的毛。 狸花猫不闪躲,直勾勾地与她对视。 四只眼睛碰在一起的瞬间,楚词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 那点记忆转瞬即逝,好像是关于这只猫的…… 狸花猫又蹭了几下楚词的裤腿,转身离开了。
第70章 终 “小阿怜,你还是这样子最好看了。” 小而破旧的庙里,一位容光绝艳的美人正在对着面前的神像说话。 神像是个女人模样,周身线条柔和,双目沉沉垂下,眼中悲悯无限。 美人的声音雌雄莫辨,长相也是。 祂走上前,伸手在神像上扣了两下,发出“笃笃”的闷响。 那神像并非是什么不坏的金身,里面是一块普通石雕,外面是一层层刷上去的颜料。 颜料经不起祂这样敲,立马掉了一块。 祂捡起掉落的那片颜料,举在面前,似乎是要神像看个清楚。 片刻之后,祂将那片颜料在指尖捻了捻。 颜料化作飞灰,飘飘散散被风吹没了。 “后悔吗?”祂问道。 神像慈眉善目地注视着祂,一言不发。 “赌徒嘛,输了是要认的。”祂吃吃笑了两声,目光投向破庙前,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兰花。 那兰花生在山穷水恶的地方,灰头土脸,不开花的时候与野草无二。 开了花也不见得有多好看,但胜在能活。 很能活,给块地就长,淋点雨就开花。 这兰花本来是在破庙后面的。 后面阴冷异常,蛇虫鼠蚁无数,不知是谁将它挪到了前面。 “怪好玩的。”祂身形暴涨,忽然就变得极高极大,那样高大的人,却能轻轻巧巧蹲下身,拍拍神像的脸:“其实早就看界山不顺眼了,借你的手使坏,名正言顺搞他一搞。” “就你如临大敌,怕得什么似的。” 祂身形一矮,又变成了常人模样,蹲在兰花旁,伸手弹了弹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兰花叶子。 “这破花长得这样丑,难为你干嘛都带着它。” 看着兰花蔫头蔫脑的样子,祂饶有兴致地抬头,对着神像轻轻一抬手。 神像之中立马就有个人影脱了出来,踉踉跄跄走了三两步,不受控制地跪在了祂面前。 人影模糊且透明,细看之下,正是阿怜的模样。 阿怜抬头看着祂,目光中有股说不清楚的坚定。 “我是一点都不想弄懂你,但瞧着你团团转的样子……”祂笑眯眯地朝后一靠,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把大圈椅就托住了祂的身体:“就还挺好玩的。” 阿怜垂下头,细长的颈子与肩膀也朝下耷拉着,有种与世无争的漠然。 “你看啊,你知道自己八成是不会成功的,又怕那个小孩伤心,所以遮了她与你的往事,但这个时候嘛……” 祂翘起二郎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怎样?” 阿怜猛然抬头,模糊的面目中带着一股惊骇的愕然。 小破庙一阵抖动,头顶上的灰尘蛛网簌簌而落。 “瞧你那点出息。”祂嫌恶地撇了撇嘴,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那房梁屋顶似乎都被祂眼神慑住了,一动不敢动。 灰尘蛛网落下来,也都躲着祂走。 祂伸出一根手指比在阿怜面前:“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来祀,我就放你离开,怎样?” 地上的阿怜还在抬头看祂。 “不用变成那小破店熬日子见情人,也不用做件小事也要曲里拐弯兜个大圈子绕过我……”祂笑了笑,雌雄难辨的声音里尽是嘲弄。 “最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祂看着阿怜的眼睛,慢慢将她变得鲜活起来:“前提是,哪怕有一个人来祀。” 话音落地,祂就连人带椅子消失无踪。 阿怜好容易成形的身体倏然没了控制,丁零当啷乱碰乱撞着缩回了神像。 祂喜欢将自己扮作命运,捉弄每一个祂想捉弄的对象。 阿怜自知此去或许无回,因此遮住了楚词的记忆,掏空了她心中有关自己的一切。 假若她得胜而归,自然有办法放开遮住楚词记忆的那只手。 倘若她不得归…… 那楚词也没什么好难过和遗憾的。 只是现在…… 她回去的条件是有人来祀,但这世上唯一一个会来祀她的人,被她亲手遮去了记忆。 等楚词寿元终了。 祂与她的赌注到头,恐怕她也该身消神灭,消散于天地之间了吧。 神像内里的石雕发出“咔哒”一声响,一道裂纹缓缓蔓上了神像的面颊。 兰花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 楚词一行人一直玩到深夜。 四人在酒吧里喝了点小酒,微醺着聊了很久的天。 “楚词,什么时候找对象啊。”祝晴笑嘻嘻地看着她:“真的很好奇你的对象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啊!”冯欣也有点醉了:“楚词,我……别怪我无礼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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