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嘟哝哝着不知钻去了那个地方,楚词便更肆无忌惮地将阿怜揽在怀里哭。 “祂动不了我的。”阿怜任由平静下来的楚词抱着——她此时体重比看上去轻很多,楚词很轻松就将她抱回了那张拔步床上。 “躺着说话。”阿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床有双人的容量,阿怜身量纤细,根本睡不满。 楚词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在地上蹭破了皮的手,还有沾满灰尘的衣裤:“我……衣服是脏的。” 阿怜有种怪异的洁癖,小兰要天天打水洗地,要擦门头,要擦每个被顾客碰过的地方。 楚词都知道。 “哪里脏。”阿怜扯了她一把,她稍一用力,楚词就被带上了床,二人就这样一侧手臂贴在一起,半靠在了软垫上。 楚词心跳加速,脸也有些红,她不自然地抬头看着四周,忽然道:“光线怪强的,我……” 阿怜伸手一指,床上吊起来的帷幔就层层落了下来,烟雾一样遮住了二人的身体。 冬天衣服厚,楚词默默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放在一旁的小柜上。 她里面穿一件轻薄打底,半贴身的设计,正好勾勒出她宽肩细腰,手臂修长的身体线条。 “小身板多好看。”阿怜歪着头看她:“被抓坏了我老人家可要心疼的。” 楚词脸更红了,低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呵。”阿怜轻笑一声:“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绝不会是因为祂。” 楚词看着她的侧脸,等下文。 好半晌之后,阿怜才道:“我就是祂的一部分。” 楚词没搞懂。 “我是祂对世间万物的一段怜惜。”阿怜笑笑:“孽海无边,祂哪能独自怜惜过来呢?” “所以不必担心。”阿怜说道。 楚词还想再问些什么,阿怜却比了根食指在她面前:“那老东西下手没轻没重,快给我揉揉。” 说着,她侧过身,只留个漂亮的后脑勺给楚词。 楚词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帮她捏肩。 二人由一人分化而来,为何感情能差到这种地步? 楚词皱眉想道。 阿怜是不会有错的。 她面冷心软,心眼不大,但也从没想过将人害死,也从没牵连过无辜…… 楚词在心中不知盘算了多久。 终于想到了一种最合理的解释。 阿怜有了独立人格,就像她说的,她不愿再给那人当工具人,想拥有自己的体验,所以才如此。 “阿怜。”楚词贴近阿怜耳畔,小声道:“祂伤了你哪里?” “神体。”阿怜声音慵懒散漫:“也会伤到祂自己。” 楚词大概明白了,阿怜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让那人知难而退。 当时……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 “我将你放在了另一个区域。”阿怜似乎知道楚词在想什么,她声音低沉了几分,莫名有些性感。 “另一个地方,就像一个盒子分里外那样,我将你放在了外面。” “但你是里面的人,我生生将你放出去必然要耗费大量体力。” …… 楚词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再看阿怜,已经睡着了。 她胸部微微起伏,呼吸绵长,就像一个真正的人。 楚词有些不放心地将手搭上了她的脉搏——也是在动的。 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小心,随后又拉过被子,给阿怜盖好。 虽然她不受风霜雨雪侵蚀,但多一层被子,就会多一些温暖与安全。 这是楚词自己生而为人的一点小体验。 方才经历太多,楚词早就没心思睡觉了。 时间也不知怎么过的,她从家里出门时还是上午,现在星斗都已经挂在天上了。 她又陪了一阵阿怜,却被外面的几声猫叫打断。 那猫叫很显然不是油条的声音,是小兰的。 楚词披上衣裳,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小兰已经将自己收拾清爽了:“让她自己待一阵子,别看她。” 楚词赶紧点头,又说是阿怜让自己给按摩,按着按着就睡着了。 小兰了然:“放她自己待着,屋子里有别人的气息不利于恢复。” 楚词赶紧拉着小兰站远了些。 随后又将阿怜讲给她的东西告诉小兰:“所以……我很想知道,她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一定是很危险的事,阿怜不愿意说,故意卡在那个时间睡过去了。 小兰定定瞧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知道了……也许是你的负担呢?”
第45章 拈花 阿怜一觉睡了不知多久,小兰与楚词小心翼翼守在门外换着休息,直到三天之后晨光大亮,楚词忽然听到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笑声,细听之下,还能听到些杂乱的短视频BGM。 阿怜大概是大好了。 她靠在床头上,看着手机里的沙雕视频乐不可支,听到楚词和小兰二人敲门,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进。” “阿怜。”楚词满脸紧张地坐在床前的矮凳上,那矮凳被踢歪了些,想来阿怜偶尔会在上面放脚。 “哎呀,没事没事。”阿怜从手机里抬起头,楚词还发现她另一侧放着平板,也在看着视频。 平板那边是游戏视频,手机这边是一个相貌颇有特点的猫咪在家中的沙雕搞笑日常。 “油条呢?”阿怜忽然抬头问道。 小兰赶紧跑出去捉油条。 楚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跟小兰一直守着你,我好想你……你一醒来就玩手机,不跟我多说两句话,还问油条去哪里了……” “想的呀想的呀。”阿怜息屏,伸手抓了两把楚词的头发,又搂住她肩膀晃了两下:“你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搞得我好烦。” “可——”楚词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忽然改口道:“切,谁苦大仇深啦?我是想给你看G皇的新消息来着。” 小兰抱来了油条。 油条好几天没看到阿怜,围着她喵喵叫了好一阵子,又用头和尾巴根将阿怜的屋子蹭了个遍。 阿怜有洁癖,但不嫌动物。 楚词亲眼看到她的水果上落了猫毛,她毫不在意地捏起来扔了,然后开始啃水果。 想到那小庙前的各种飞禽走兽…… 大概在那些阿怜独自一人的日子里,就是有它们陪伴才不至于太无聊吧。 阿怜搓了一阵猫,搓得油条终于烦了,甩着尾巴表示不满,这才放开它。 “GG怎么了?”她又饶有兴致地问起了楚词。 说着还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楚词跟在她身后,一五一十地讲G皇的事。 G皇喝药自杀,药物好像会破坏血液中的某个部分,他几乎是将身体里的血换过几次才被救过来。 G皇父亲跪在地上抽自己耳光,说都是自己的错。 G皇也跟着跪,父子二人抱在一起,G皇沉默着,他父亲却老泪纵横。 “也有感情的因素吧,毕竟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阿怜的烟袋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摸出来的,手指一捻就点上了火,吞云吐雾起来。 “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窒息。”楚词说道。 “哼,知道你还动不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抱着我哭?”阿怜撇撇嘴,用肘尖戳了一下楚词。 楚词不好意思地挠头。 情难自已是这样的。 “我最讨厌这样了。”阿怜一张脸在烟雾之后,看不清虚实。 “我讨厌一本正经说爱恨,说生死,说因果。我前几天是为了救你算计了祂,还替你挨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你当时要么送命要么大病一场留半辈子后遗症……” “但你也是我招来的,我要是不想见你,你会被祂看到?论起因果,岂不还是怪我?” “但你肯定又想说,你也别有用心,你也如何如何。”阿怜随手将烟灰磕在地上:“这样算下去,只怕要算到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时方才罢休……说到底,能怪女娲与盘古吗?” 楚词被她的逻辑搅得有些头晕,老老实实回答:“不能。”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我愿意,我犯得着,不要你感谢,不要你哭天抹泪,不要你感恩戴德,哪怕哪天要是我不在这里了,你最好也永远不要记起我。”阿怜脖子一梗:“反正话我放在这里了。” 楚词只好又上前,抱着阿怜的膀子一阵撒娇,阿怜眼中多了些笑意,但嘴角还是有意向下撇着:“哼,等我想好了怎么罚你,你等着受罚就是。” 说着又道:“GG后来呢?” “后来反正也快过年了,祝晴不好留在他那里,就回家了,每天都跟G皇联系,G皇病情是好转了,但打游戏对反应要求很高,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楚词说道。 阿怜也点点头:“很伤身体啊。” 楚词又接着说:“我哥反正要力排众议买他,已经谈了好几次了,结果他们俱乐部很势力,感觉G皇不行了,就松了口,要把他卖给我哥他们,价钱也不是很高。” “我看他能成事。”阿怜抽了口烟袋:“能陷进一件事去,心力就能高不少。” 楚词“嗯”了两声:“就是,据祝晴说他眼里真的就只有游戏,打不过就琢磨,恨不得一帧一帧抠细节,眼里也没个假期啥的,只要醒着就想他的比赛和游戏。” “你这是点爱喝可乐呢?”阿怜对楚词眨眨眼。 “点”都学会了…… 这词也就这几天才成梗吧。 楚词心想。 “那不是。”楚词摇摇头:“爱喝可乐只是表现得比较明显,圈子里这样的人不少。” “哪里这样的人都挺多。”阿怜放下烟袋,不知又从哪里摸来一个酒壶:“所以GG这种人才能成事。” “但愿他能跟我哥两个互相成全吧。”楚词说道。 “我想到怎么罚你了!”阿怜的心思跳得很快,一转眼就将游戏选手的事抛诸脑后:“你看,梅花开了!” 后院里,楚词去年送的梅花正在盛放。 其实前几天就开了,楚词本想折两枝放在阿怜门前的,却又想到阿怜肯定会嫌弃她折得不够好看,或者不小心破坏了梅树本来的样子。 思前想后,还是全留下了。 梅树在后院怒放,最高的枝丫已经很高了。 “我要最高的那朵花,你给我摘,不准将其他花碰落,不准连枝叶一起摘。” 阿怜促狭地看着楚词笑:“还不准让别人帮你。” 就是想看我出丑呗。 楚词爽快答应了。 在阿怜面前扮个一两次小丑逗她开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倒怕阿怜真的因为这个事跟她疏远上一段时间呢! 楚词乐颠颠地搬来了两架椅子,高高叠在了一起。 小兰还以为要搬什么东西,急匆匆赶来帮忙,却被阿怜拉住了:“别啊,我要看她表演……来吧,楚词同学,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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