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璎垂在腿侧的手抓紧了衣摆。 下一次,她定要寒止—— 颤抖、啜泣、求饶。 作者有话说: 莲瓷:这就是你们俩朝夕相处,互相监视的结果!? 时璎:【羞】 寒止:【羞】 —— 感谢观阅~
第22章往事 冬月寒时,洞中格外阴冷,水潭边有几根干枯的藤蔓,光|裸的岩壁上凿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毒疯子留下的心法口诀。 据其交代,传说中的《孤霞宝典》只是个蒙骗世人的幌子,而眼前的心法才是她毕生所学之精华所在,并没有名字。 口诀似乎是完整的,又似乎只有一半,可当年走投无路的时璎,还是练了,并且练出了纯烈霸道的内劲,周身也未见异样。 洞中安静,时璎垂眼盯着剑谱,半晌不动。 若能突破内力大关,便能将坤乾十三招合为一式,真正达到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合上剑谱,时璎第九次提剑起招,她试图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可仅仅半柱香的功夫,她就径直跪倒在地,若非楔进地里的长剑撑住了她半身,恐怕她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如从前。 不堪的往事渐次浮现。 时璎的师父,门下共有三个徒弟,大师兄擅刀剑,温润翩雅,大师姐擅拳脚,刚烈果敢,又熟通音律。 时璎入门迟,刀剑不比师兄,拳脚不比师姐,通达不了音律,更辨尝不出百草。 若她在外门做个寻常的洒扫弟子,即便不起眼,也不会遭受许多非议,但她偏偏是在掌门门下。 折松派有不成文的规矩,下一任掌门,通常就是现任掌门门下的弟子。 有大师兄,大师姐那般耀眼的存在,掌门之位压根不可能落在时璎头上,但她仍旧备受妒忌排挤,甚至是欺凌折辱。 时璎那时还住在大通铺,一间房里要睡十五人。 寒冬腊月时,时璎被刺骨的冷水淋头浇醒,还没缓过神来,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直到被赶出门去,其他人才肯罢休。 她就穿着被浇透的衣裳在冰天雪地里冻上一夜,羽睫眉梢上会结出白霜,四肢会冻烂生疮,一遇热便是痛痒难耐,最严重时,双脚肿得连鞋都穿不上。 时璎有次练完剑,脱鞋想将沙石倒出来,只见砸落在地的全是鲜血,足底早已烂得惨不忍睹。 后来,只要身旁有人,时璎就睡不着,被冷水浇醒后,心跳骤停,四肢发麻的感觉,她每每回想起来,还是会发抖。 “分榻,我睡不着。” 时璎没有欺骗寒止,她当真有阴影。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而同门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欺负她,是因为时璎的师父、师叔伯与师兄师姐都常年在外,门中其他长老见她资质平庸,便漠不关心,至于师娘—— 时璎压根不敢告诉她,一旦她知道了,也只会动辄打骂。 视而不见的,也是帮凶,自诩清流君子,实则道貌岸然,什么名门正派,什么江湖正道,简直可笑至极,时璎比谁都清楚,折松派风气不正,攀比势利之风盛行,从根上就烂了。 赤阴宗有血潭试炼,折松派虽没有,却有每月擂台,输者不会丧命,但所承受的却更加煎熬,大部分人常常被辱骂是“师门之耻”,被明里暗里地嘲讽,在师门中抬不起头。 即便是赢者,也不能幸免,极少有人能一直胜,一朝跌落,素日里伪善的吹捧全都变成背刺的利剑,刀刀都扎在心口。 “朽木!” “烂泥扶不上墙!” 这些话,时璎从小听到大。 她尚在襁褓中时,父母便双双死于疫病,幸得师父收养,才捡回一条命,但在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里,她都觉得,自己不配留在掌门门下,像她这样资质不佳的人,甚至不该活着。 时璎多次向师父提出,要去外门,可师父不应,后来,她才明白,原来师父也有谋算,总有人要牺牲,她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造化弄人。 时璎二十岁那年,师父被害,大师兄和大师姐接连惨死,掌门之位就落到了她头上。 当时正值折松派弃徒攻山,时璎害怕极了,她怕自己担不起掌门之责,无法守住门派,更怕不能完成师父遗愿,以致其死不瞑目。 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被抛弃的,她也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师父,保全师娘与一众师叔伯。 时璎丢了半条命,才勉强守住折松派,她狼狈地趴在血泊里,却没人来搀扶她。 没人信服这位年轻的掌门。 她拼死保护的门徒全都冷眼旁观,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同门也好,长老也罢,更盼她就这般惨死。 只有匆匆赶回的戒真与重华将她拉了起来,让她能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站着。 即使有传位令,还是有太多人不服,于是有人提出,十日后打擂,若是时璎战无不胜,掌门之位就是实至名归。 短短十日,时璎身上的伤都未必能结痂。 那一日,时璎没有听清周遭的嘲骂,身上的伤痛到麻木,她的心也一起麻木了。 倒吸一口凉气,时璎从往事中挣脱出来,她脊背上全是冷汗,缓了几瞬,她望向岩壁上的心法口诀,眉眼间再无半分善意。 当年重伤后,时璎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她回到了山洞里,走至水潭边才彻底脱力,意识昏沉间,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开始在她脑海中重演。 一张又一张虚伪势利的脸将她团团围住,各种下流龌龊的话让她痛不欲生,时璎在梦魇里挣扎,五脏六腑间积郁着愤怒,阴暗将美善杀得一干二净,冷漠混杂着暴戾趁虚而入。 不能死!只要能坐稳掌门之位,就再也不用活得小心翼翼了!只有越来越强,才不会受人凌|辱!不用仰人鼻息,看人眉睫! 不能死! 待时璎惊醒时,手边泛着蓝光的凉水已染上了血色,而短短一夜,她周身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天无绝人之路,时璎从水潭倒影中发现了隐藏在藤蔓后,凿刻在岩壁上的心法口诀,她第一次来时,一门心思都放在师父身上,忽略了这些岩壁。 只念了两段,她就明白,这是旷世难得的宝贝。 待时璎再出山洞时,全身上下的伤都已经痊愈了,那一日打擂,她没有输。 自此,时璎也再没有输过。 时璎就这样想了很久,后来,她想到了寒止。 浴房中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寒止的回应比她的唇瓣更柔软,热雾中的纠缠让人欲罢不能,有好几个瞬间,时璎都生出了要同寒止摊牌的冲动。 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时璎自己否定了。 寒止让人上瘾,也就能让人上当。 时璎到底多疑,再一次打消了要对寒止坦诚的念头。 突破内力大关,才是头等大事。 想要寒止听话,南都宝物小箜篌便能做到,恰好南都蛊门的门主三日前来了请帖,大可借参加大典之名,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宝物。 届时,寒止就会乖乖听话,突破内力大关就是指日可待。 时璎默默打定了主意,尚未完全动心的人还是太冷酷。 *** 莲瓷将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寒止。 “银针冲的不是时璎的命门,那人八成只是想让她受伤。” 寒止细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她蓦地想起时璎的邀请,“也许这人是想拖住时璎去南都的脚步。” 莲瓷心中生疑。 “这些年隐退江湖的掌门人不少,折松派次次受邀,可时璎极少亲自出面,我记得,折松派与南都蛊门,没有什么交集啊,这次又为何要去?” 她隐隐觉得,时璎憋着坏。 寒止抱紧了怀中的暖炉,若有所思。 瞄了眼自家少主的唇角,莲瓷欲言又止。 这痕迹浅,但左右瞧着不像是寒止自己咬的。 “少主打算何时跟时璎提治手之事?” 寒止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她还不信我。” 吻得再久又如何? 连色|欲都交织着试探啊。 作者有话说: 莲瓷:少主,你的嘴怎么红了? 寒止:刚刚偷吃红心火龙果,不小心染色了。 时璎:? —— 感谢观阅~
第23章月信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马车里倒是安静,但三人皆是毫无睡意。 莲瓷缩在角落里装死。 自打她上了马车,坐在了寒止身边,时璎的目光就一直黏着她。 虽说时璎眼神平淡,辨不出喜怒,可莲瓷还是觉得浑身不适,她垂下脑袋,试图避其锋芒。 而坐在一旁的寒止,上车就闭了眼,莲瓷算算天数,便知少主每月最难捱的时日到了。 她真气寒冽,体内本就是一片冰冷,月信一来,就疼痛难忍。 寒止自顾不暇,于是这一路,莲瓷都没敢睡,她怕自己和少主在睡梦中遭了时璎的毒手。 时璎抱剑静坐,她早发现了寒止的异样。 这人面上并无痛苦之色,可时璎微微动耳,便觉察她气息凌乱。 时璎想关心,又怕她是练功时受了伤,届时问了,她还要找借口来搪塞,到底是多此一举。 莲瓷对寒止真真是万分在意的,可这人丝毫不紧张。 时璎看了莲瓷好几眼,后者却拒绝眼神交流,她只能作罢,因为担心寒止的身体,所以她也未曾睡着。 腰腹间酸痛难忍,想吐的感觉一直卡在喉咙里,寒止缩在袖管中的手不停轻颤,她在颠簸中昏昏沉沉地咬紧了牙。 寒止强撑着精神,时璎若在此刻出手,她深知自己必定不敌。 自己折在她手上无所谓,不能连累了莲瓷。 寒止默默想着,一夜未眠。 她可以在时璎面前装脆弱,但不能真脆弱。 马车忽然停住,时璎撩开小帘,只见林间人影重重,拉车的良驹正不安地刨蹄。 “车里的人!滚出来!” 莲瓷终于活了过来,她用刀柄挑开小帘,打量着周遭的人,“是山匪。” 她料想时璎碍于正派之名,不会出言喊杀,主动说:“我去吧。” 寒止依旧没抬眼,她听得出外面不过二十人,且他们方才踏雪而来时,足下笨重,左右不均,都是酒囊饭袋。 这些山匪于莲瓷而言,就是一群废物。 “我也去。” 时璎甚至先莲瓷一步下去,她想给寒止一个独处的机会。 倘若真是有内伤,寒止也能趁机疗愈,不必硬扛。 莲瓷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呦——” “是两个小娘儿们啊!” 为首的山匪面上淫|笑藏不住,“还是舞刀弄枪的烈性子,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硬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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