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最终停在时璎的唇瓣上,寒止眼中的渴望,比时璎更疯狂。 也更赤|裸。 *** 时璎再醒,已是天光大亮,夜里抓进怀中的人不知去了哪儿,榻上早就空了。 心里也有几瞬空荡荡的。 她翻身下床,赌气般暗暗发誓,今晚绝不会再碰寒止一下,可当她走到桌边,誓言就碎得满地都是。 食盒下压着一张纸条。 【时璎,暖汤下还有半碗安神的药膳,我亲手加了饴糖,不会苦的。】 落款是“你的寒止”。 时璎不经意笑了,她还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妆盒里。 喝过汤,她在掌门院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寒止,殊不知,这人刚救了一个被扔进草坑里的倒霉蛋。 莲瓷顶着一头杂草,坐在地上控诉:“欺人太甚!” 她的脸颊上,被人画了好几根猫须,鼻头也被涂成了褐色。 活像只花猫。 寒止看着她的可怜样,想笑又不能笑,憋得牙都酸了。 对上莲瓷幽怨的目光,她想安抚,还险些笑出声。 “咳……没伤着就好。” 莲瓷除掉自己头上的草,“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女人!” “她是什么来头?”寒止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莲瓷一本正经道:“不清楚,但她亲口说的,来藏宝阁是要避难,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藏在折松派避风头吧。” 她顿了顿,似有些忧心,“她看清我的脸了,只怕会给少主惹麻烦。” 寒止神色轻松。 “她既为避难而来,犯不着四处结仇。” 莲瓷咬牙切齿,“我记住她的声音了。” 她还想说什么,只听见一个小弟子飞奔高喊。 “师兄!今日摆擂台,听说又有人要挑战掌门了!快啊!我们快去看!” “挑战掌门……挑战少主!”莲瓷呢喃间想到了血潭试炼。 她霎时看向寒止,“少主。” 寒止眸光微动。 “走,去瞧瞧。” 作者有话说: 莲瓷:半夜三更,共处一室,你们俩到底是在监视对方,还是…… 寒止:我都是虚情假意。 时璎:我都是虚与委蛇。 莲瓷:不信。 —— 感谢观阅~
第20章欲望 折松派每月十六,都会大摆擂台,以供门中弟子互相切磋,若是有人挑战掌门,场面便会格外热闹,巳时一刻,孤鸾殿外的空地上,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 疾风过境,刀锋撞击毛金剑鞘的声音遽然炸响。 玄色衣袂在翻飞的雪沫中格外显眼,时璎气定神闲,她横鞘一挡,撞散了直贯而下的冲力,只半成内劲就将握刀的弟子震飞出局。 擂台下插着计时用的长香,第一撮香火落下时,三打一的局面就已经变成了一对一。 人群躁动起来,寒止遥遥站在孤鸾殿外的石阶上,莲瓷轻啧两声。 “白瞎这么好的刀了,就这身手,再上十个人,只怕也伤不到时璎分毫,这同血潭试炼比起来,简直就是孩童嬉闹,咱们赌的是命啊。” 寒止看得出时璎起招落手间都很克制。 “他们赌的是体面,尤其是时璎,堂堂掌门人,定然是不能输的,赢也要赢得漂亮,不能真伤着门下弟子,体面有时候比性命重要。” 克制住出手的本能,时璎腾身而起,避开了直刺心口的利刃。 “真憋屈。”莲瓷摸了摸自己的刀,“掌门也憋屈,还无趣。” 时璎每日不是在处理门中事务,就是在练剑,莲瓷看了几日便觉得受不了,若真让她来当这掌门,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时璎将最后一人踹下擂台。 她尚未拔剑出鞘。 “二师兄没事吧!” “二师兄留到最后,已经很厉害了!” 少年虽输了比武,却被门中的师兄弟和师姐妹团团围住。 他的师父笑颜慈祥,“有你大师兄当年的影子了!” 一群人其乐融融地簇拥着少年走远。 时璎虽胜了,却是独身一人立在擂台上。 寒止凝视着她的背影,心知靠近的时机又来了。 “欸?”莲瓷懵怔在原地。 时璎望着少年一行离开,片刻垂下头,没人看见她眼底的落寞与艳羡。 “师尊!” 时璎倏然回头,人群熙攘,唯独寒止正在朝她挥手。 心头猛然一跳,适才的孤独感竟在一瞬被扫去大半,她跃下擂台,径直掠到了寒止身前。 “方才好厉害的。” 寒止掏出丝绢,“擦擦。” “当真?”时璎嗅到这丝绢上的香气。 真好闻啊。 她有些不想把丝绢还回去,便状若自然地将手背在身后。 “当真。”寒止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又说:“下次记得回头看。” “我一直在等你。” 时璎握剑的手微抖了两下。 终于也有人在等她了吗? 萦绕在身前的冷香仿佛更浓了,时璎有片刻出神。 她简直对这味道着迷了。 真想占有寒止啊。 太过危险的想法刚冒出来,时璎就惊得攥紧了手,“我知道了。” “时璎。”寒止凑近半步,“这时候,你该夸我嘴甜,夸我乖,夸我是可心人儿,而不是干巴巴地说你知道了。” “乖?你坏得很。”时璎面上笑意愈浓,“不过,寒小姐的调|教,我铭记于心。” “我是坏,你不喜欢吗?”寒止微微挑眉,得意道:“你喜欢啊。” 时璎短暂地笑出声。 “时璎!滚出来!” 刺耳的男声搅扰了众人的兴致,寒止循声看去,只见十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走到擂台前,其中一人浑身是血,该是硬闯山门时受了伤。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折松派的弃徒!当年没将你们赶尽杀绝,竟还不知悔改!” “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掌门名讳,你们也配直呼?” 六年前,折松派弃徒伙同西南流匪一道,闯入山门,大肆烧杀,刚坐上掌门之位的时璎,内不能服众,外又遇此大难。 为成全师父临终所托,保门派及弟子安全,她以命相搏,险些死于乱刀之下。 当年的时璎自顾不暇,来不及对逃窜下山的弃徒赶尽杀绝,后来,她一门心思只想突破内力大关,也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但当年结下的仇,到底还没报。 为首的刀疤脸,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两手各拎着一只大铁锤,他对周遭的谩骂置若罔闻,抬手指着时璎,“六年前,你就差点死在我们手上,折松派,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时璎面不改色。 “不说话?害怕了?”刀疤脸冷笑,面上的肥肉泛着油腻腻的光,“你也知道,自己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吧!当着你门中这么多弟子的面,我要挑战你,你敢是不敢?若你输了,就把掌门之位让出来!” 寒止微微敛眸。 时璎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好啊。” 刀疤脸扭动脖颈,举起一对铁锤,“那就去死!” 他势如雷霆,抡锤朝时璎砸去,眨眼一瞬,人却消失在他脸前。 刀疤脸刹住脚,刚侧身,只觉脖颈一凉。 时璎闪退数步,避开了四溅的鲜血,她出剑太快,稍有修为的弟子只看见一道冷光,还未入门的,直到刀疤脸头身分离,轰然倒地,才反应过来。 “时璎!你连装都不装了!你早就想杀我们了吧!若非我们藏得好,恐怕早就遭你毒手了!” 时璎扫视着眼前的乌合之众,缓声而笑,“血债血偿罢了。” “好啊!那今日就算个彻底!” 十几个壮汉齐齐拔刀,众弟子也纷纷起剑。 一时雪芒夹杂着冷光,最先冲到时璎跟前的人,被砍断一臂,时璎为护身侧弟子,避闪不及,热血喷溅了她一手。 飞身落在刀光剑影中央,她挡住身后的弟子,“都退下。”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 只不过那时候,手持传位令的她,赢得太狼狈。 拇指摩挲着镶嵌在剑柄上的白玉,热血顺着她素白的手指淌下,背对着门中弟子,时璎褪去了面上的伪装,眸光森冷。 她这二十余年,已然被太多人轻践过,怨恨交织着不甘,扭曲的胜负欲背后是她可怜的自尊,时璎没意识到,她此刻已是满身戾气。 寒止望着血影间出招渐狠的时璎,心下几转,偏头对莲瓷说:“今时不同往日,时璎当年再怎么狼狈,如今也是名震江湖,他们难道不清楚?如今贸然上山,岂不就是来送死。” 莲瓷也察觉不对,“时璎的状态不大好,这些人刺激到她了吧,还是说,这群人上山,就是为了要刺激她,给她找不痛快?” 时璎剑锋之下,鲜血长流不止,她沉浸在往事之中,丝毫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远处林荫里,有人影闪过,不多时,几根银针直袭时璎的后背。 待她回神之际,已无法闪躲,千钧一发间,一把长刀撞掉了银针,时璎反手捅死了最后一人。 长刀径直插进石柱里,将百年坚石震出一条裂缝。 擦过身侧的力道让时璎猝然想起那个雨夜,她猛地回头,只见台阶之上,莲瓷的刀鞘已然空了,而寒止正乖乖揣着手。 时璎在这一刻恍然大悟,雨夜挑衅她的人,原来就是寒止。 那般霸道的内力,她体会得真切—— 右手腕骨至今还没好全呢。 时璎垂眼看着落在脚边的银针,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也暗骂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刺激得不清醒,险些遭遇不测。 她没有把心思展露在面上。 莲瓷心如擂鼓,她瞧着时璎拎刀靠近,双腿因为心虚都快软了。 千万别露馅了! “方才多谢。”时璎将刀递到莲瓷跟前,“内力很深厚啊。” 莲瓷故作轻松,“不必挂心,过誉了。” 莫名的尴尬让她脚趾都蜷紧了。 寒止也不太自然,她虽有收敛,但这力依旧霸道,只怕时璎心中多生忌惮。 “时璎,你衣裳脏了,我们回去换吧。” 转眸看向仍旧一脸纯善的寒止,时璎知晓她在装,也知晓她此刻一定心虚得很。 “好啊。” *** 时璎泡在浴桶中,热水洗净了她身上的血腥气,也让她愈发烦躁。 馥郁的熏香比不上寒止身上的气味好闻。 时璎脑海中全是寒止。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声音,她的一切…… 时璎忍不住会去想。 她不止一次地安慰自己,她对寒止,不过是好奇罢了。 可时璎太清楚心生欲望是何种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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