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咚咚”直跳,一种愉悦感翻涌,血液从四肢流向胸膛。 熟悉的感觉。 竹鱼终于意识到,她永远会为折春crush,一百遍,一千遍。 - 画展很成功,各种层面上。 徐顺领着竹鱼参观,说出一个个平常距她过远的名字。 这种受宠若惊在她发现自己的画被挂在某位成熟艺术家画旁时达到了顶峰。 徐顺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安抚,“没事,莫南老师不会介意。” “他也会喜欢你的画的。” 竹鱼笑道:“我太荣幸了,多亏徐老师您给我机会。” 徐顺摸摸胡子,露出一个“小事一桩”的表情。 他去招待别人了,竹鱼一个人且行且看,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在模仿折春的语调和神态。 从容、自信、侃侃而谈却谦逊。 很难,但她居然做到了。 最后的拍卖环节,徐顺在征求同意后,把她的画列入其中。 竹鱼不是一定要拿钱衡量自己的画的,但说不在意也不可能,不过她没抱多大希望。 名不见经传的业余画家,谁买你的帐。 可真有。 这个数字足以让竹鱼瞠目,她偷偷掐自己的手心,疑惑这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她走出展厅,摸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某个人发微信,却愣了愣又塞了回去。 习惯原来没那么容易改掉。 折春说的话也没那么容易忘掉。她说“你很有天赋”、“去试试”、“梦想对你来说一点都不远”…… 原来的夸赞都被竹鱼当作流水一样任其在耳边滑过,现在她才有那么一点期翼——会不会有一点点可能性,这些都是真的?
第32章 (一更) 骆凝的惊讶似乎能透过屏幕传来,她语调高扬,道:“天啊,你也太牛了吧!” “我和天才的差距果然不是靠努力能追上的。” 竹鱼却无奈道:“不是啦。” 她迟疑道:“可是我还是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好像没有踩在地上的踏实感。” “……别瞎想。”骆凝也没有头绪,只能用一句话果决地抹平她的焦虑,说:“只要你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是这样吗?竹鱼放下手机,喃喃念了一遍,只要走下去吗……可为什么心在发慌? 预感成真的有些太快。 没过几天,竹鱼就被电话砸蒙了头。 买家秘书在电话那头用冷漠的语调说:“竹小姐,您的作品和国外一位叫阿卡的画家的作品有些相似,请问是否有抄袭或借鉴的部分呢?” “……什么?” 秘书却不再多说,转而加了她的微信,把阿卡的作品发了过来。 相同的是构图和意象——山脉和红日,色调与画风截然不同,但把两张画放在一起时,却无端让人怀疑,这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竹鱼心底一凉,有口难言。她平生从未见过这张画作,可她也知道,只要买家心里有了答案,打电话问她不过是形式上的步骤罢了。 她定了定神,斩钉截铁地开口,“完全没有任何抄袭的部分。” “您知道,我只是个业余画家,从未经过正统的美术教育,对画家的了解除了有名的几位之外所知甚少,更没听过阿卡老师的名字,我画画依靠的不过是微末的天赋,”她抿了抿唇,“如果您有所不满,可以将画退回,我也会把钱款打给您,但仅凭这些就将我呕心沥血画出的画定为抄袭,我是很难接受的。” 对面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去汇报了。 她紧接着回:老板说,画就不用退了,但作为阿卡作品的喜爱者,她持保留意见。 又道歉:希望你早日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 竹鱼怔怔地看了手机半会儿,突然被一股荒谬感笼罩。 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还没消化完荒谬感,手机却又是一震。 骆凝着急地发:快看微博。 又催:快! 竹鱼心里七上八下,刚打开微博便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好预感被证实了。 首页全被几个关键词刷屏了——折春、抄袭。 竹鱼打开被认定为原曲的歌,高潮部分的曲调确实有一些相似,可发布时间不过是几周前,比决赛日早了七天左右。 折春早在圣诞节当日就演奏过这支曲子,怎么可能是她抄袭? 但评论区炮火连天,满满当当全是对折春的讨伐,让人无从辩解。 骆凝发来消息:我觉得不像抄袭,相似处太少,也没人扒谱放对比,估计她是最近太火,被人黑了。 确实,这样有组织的行动,一看就是买的水军。 可三人成虎,只要被带起节奏,哪怕是莫须有的事情,都会被传成事实。 这一场讨伐整整持续两日,甚至在热搜榜上挂了一下午,彻底把刚刚红起来的折春打入了漩涡中。哪怕她及时发了微博解释,评论区中相信她的粉丝也被水军纷纷挤了下来,彻底没了净土。 竹鱼没忍住在评论区发了支持的话,没过多久,果然被骂到拉黑了好几个人,彻底熄了屏不想再看。 她摊平躺在沙发上,任由脸颊陷入柔软的抱枕,眼睛无神地望向白色天花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猫可以用来在悲伤时发泄了。 不止没有猫了。 但悲观者总是如此,当一场好运降临时,他们总会望着飘渺的远方,担心还未降临的灾难。灾难终于来临时,他们才会舒一口气,任由悲伤满溢心间。 竹鱼就是如此。 - 竹鱼就着这个姿势在沙发上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脖子和关节没一处不疼的。 她拿起手机,发现页面还停留在微博。 下端的红点多了几个。 又是几条唾骂,无非“又来洗白了?”、“舔抄袭狗,有这时间看看脑子?”之类的话。竹鱼往拉黑名单中添了几个人,突然发现多了一个赞。 是折春。 她看了半天这个赞,没分析出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的微博小号,主页除了平日的emo时的发泄和两三张风景图,什么信息都没有透漏,连id都只是一串字母和数字。 折春肯定不认识。 那就说明,她正在一条条看这些骂她的微博。 竹鱼有些佩服,隐隐又泛起一些心疼。设身处地,她早早就卸了微博躲在家里了,成千上万的粉丝和吃瓜群众可不是电话那头的秘书,即使颤抖着声音强装镇定也不会被发现。这些人会循着血迹嗅出你的伤处,然后再扒开你的骨和肉,吸食其中的骨髓。 反应过来时,竹鱼已经点开了折春主页,在私信的对话框打字—— 折春姐姐,我很喜欢你的歌。我相信你,支持你,加油! 为装得像一点,在发消息前,竹鱼还专门改了个人信息的年龄,加了条就读学校上去,当然,写的是千里外从未听过的高中。 几天过去,折春都没有回复。 - 春暖花开,拖着行李再回学校时,竹鱼已经升入大二了。 宿舍两人都出国交换了,只剩她和骆凝两人,狭窄的小房间却显得有些空荡。 骆凝见她的第一面就猛扑过来给予了大大的拥抱,然后拉着她讲自己放假和林凛去了哪里玩——南城、海畔、山脉……他们把两对脚印印在了各个城市。 “希望以后我们能一起去国外看看,古堡、高原、罗马、贝加尔湖畔什么的。对了,还有爱丁堡。”骆凝想起那部电影,问:“你还记得吗?德克斯特和艾玛——” “我们也要在爱丁堡的夜色中散步。” 竹鱼边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桌面上,一边笑道:“会有这一天的。” “对了,折春……” 骆凝轻轻起了头,见竹鱼只是抬抬眉梢,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便接下去说:“她现在在爱丁堡。” “……我刚提这个就是想看你知不知道,看来还屏蔽着呢?” “地址写的是爱丁堡,应该是出国读书,就前两天。”骆凝有问必答,“我也没评论,连赞都没敢点。” 竹鱼沉默了许久,直到手中的陶瓷杯被擦得一尘不染,才闷闷地小声道:“我知道了。” 一熄灯,骆凝就去阳台给林凛打电话去了,宿舍内寂静得像森林。 竹鱼的床帘内闪出一块亮光,映在脸上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她把骆凝发来的朋友圈截图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爱丁堡湛蓝的天刻到了脑海里,才熄了屏慕。 闭眼又睁开,她鬼使神差地打开微博。 私信居然多了个红点。 屏住呼吸点开,即使有了预感,竹鱼还是熟悉地心跳加速起来。 折春: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二更) 木绒约她在咖啡厅见面。 刚走进去,竹鱼便感到脚边有毛茸茸的触感。低头一看,果然是一团白。 “你怎么把小明抱来了?”竹鱼弯腰抱起猫,坐下,松了手也不见它走,反而在她周围乱蹭,看起来势必要把毛沾满她的大衣。 “你好久没见它了吧?”木绒边喝咖啡边笑,示意她仔细看,“有什么变化吗?” 竹鱼抓着猫到视线齐平处,凝视半天,“胖了。” 木绒乐不可支。 两人聊了半天,都默契地绕开了某个话题。 最终还是竹鱼忍不住,起了话头,“……折春去了爱丁堡吗?” 木绒没否认,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被折青逼去的。” “啊?”竹鱼疑惑。回忆起来,自己和折青一直没有过多的交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画展结束的感谢页面。 她发了一行礼貌的感谢,折青只回了个继续努力。 木绒却吐槽起来,“本来折春有机会的,只要签上‘蓝音’公司,家里就算是认可她的事业。可就在这关头,有人看不过眼,买了黑热搜搞她,协议直接毁了,没得签了。” 她吐出一口气,“折青直接让她选个地方接着上学去。话说,我还以为她会去西班牙,毕竟学了不能白学嘛……可没想到我一收到微信,直接是一句——我去爱丁堡了。” 竹鱼张口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谁都不知道。”她摇摇头,“短则两年,长了就……” 木绒在包里摸索一阵,把一串钥匙往桌上一拍,说:“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竹鱼连连摆手,“不不不。” 木绒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过来,说:“你就拿着吧,至少你们自己解决,别让我为难了,嗯?” 竹鱼心一软,把钥匙捏到了自己手中,但还是说:“你告诉她,我就替她保管着,绝对不会进去的。” 木绒把头点了又点,又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她一直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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