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喊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又惊又喜,她是今天第一个在教室跟我说话的人。 但是我太笨了,加上上课一直在走神想为什么没人和我说话这件事,我压根没听多少课,答错了题,引来满堂哄笑。 我脸登时红了起来,感觉又羞又臊,脚趾在鞋子里不停地扣着,努力诠释我当时的尴尬。 数学老师气得骂了我一顿,我只觉得她骂的很好,她的一顿骂,把我拉回了课堂,不再想那些事情。 下课后,我想上厕所,也想试探我的好友会不会理我。 走到她的座位上,我问她一起去厕所吗? 她很惊恐。 是的,是惊恐。 她说以后你别和我说话了。 她说你只会连累我受罚。 我冲她尬笑了一下,哦了一声跟她说对不起。 她罢罢手,让我快走快走。 我这才意识到,我真的被全班孤立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保持一个人。 一个人跟垃圾桶坐,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上学放学,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孤零零。 是我每次想起这段时光第一个想到的词。 如果一直只是一个人还好,但我时不时还得遭受刘秀萍的殴打谩骂,家长也一直不管,在他们眼里老师教训我、打我都是为了我好,他们当时压根没想到我遭遇这些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给她任何的好处。 他们眼里的老师永远师德高尚,永远两袖清风,永远不追求名利,永远高尚,永远值得尊敬,永远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永远是点燃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永远配得上所有赞美的词汇。 后来他们才认识到当时他们错的离谱,不过已经晚了,我痛苦的那几年只能在我的脑海里一直翻滚,彰显着它的存在感,每每想起,都足以让我落泪。 唉。 之后有些同学见我一直被欺负也没人管,他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有时候会故意把垃圾丢在我身上,有时候会趁我不在偷偷摸摸撕掉我的课本,有时候会往我的东西上黏泡泡糖,有时候会偷拿一些我的东西,最过分的一次,我课间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时候,有人偷摸剪掉了我的头发。 他剪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我用手把头发往前放,只摸到平时不到一半的量,与此同时,我听到了蹬蹬蹬跑开的声音。 我慌忙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确认了我的头发真的被剪掉很多,地上还有很多散落的头发,明明刚刚它们还长在我的头上,怎么就掉落了一地呢。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我一遍遍地揉着眼睛,一遍遍模仿着刚刚从桌上坐起的场景,最后我不得不信,我的头发真的离我而去了。 我问着班里的每个人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没人回答我,他们就像平常一样一直孤立着我,包庇着剪掉我头发的凶手。 我眼泪流得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能站在原地任人嘲笑。 数学课上课后,数学老师压灭了嘲笑的声音,让我回到座位上去,有什么事课后再说。 我听话走了回去,坐了下来,然后突然发了疯,拿着自己的小刀,甩开门又恶狠狠地关上,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我冲去了厕所,我对着镜子用小刀割着自己的头发,把长的那部分一点点地割了下来。 把头发绷直了才能割断,可我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要拿小刀,一只手要扯着头发,没有多余的手让我可以护着我的头皮了。 头皮被我自己扯得生疼,有的地方隐隐约约见了血。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的长有的短,乱七八糟的样子特别像一个笑话,特别符合大人们讨厌的非主流。 我开始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肚子都笑痛了,眼泪也跟着跑了出来。 我又开始放声大哭,跟大笑时一样,上课时空荡荡的厕所里我的哭声喊着回音,旋转在这个空间,充斥着我的脑袋。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欺凌我?欺凌我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一直哭,感觉一次性把受过委屈却没掉金豆豆全哭了出来。 哭完后,捡起了割掉的头发,把它们都丢到了垃圾桶,捡不起来的也没办法,扫帚簸箕什么的都在清扫间锁着,我取不出来,只能把它们留在了原地。 我处理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又下了一节课了。 我走出厕所,很多人下课走进了厕所。 路过的每一个都对我侧目,或嘲笑,或震惊。 我没工夫理他们的目光,我只能回到教室呆呆地坐在冷板凳上继续发呆。 我没心情上课,连书都懒得展开。 放学的时间一到,我懒得管讲没讲完,拎起书包就走。 回家后,我妈看着我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不想跟她说,我觉得她又不会管,问那么多干嘛。 谁知道她下午的时候,换下了她平常穿的那身满是腻子的衣服,给我戴了个帽子,跟着我一起去了学校,厉声质问刘秀萍到底是谁欺负了我。 刘秀萍哪敢像平时那样对我,满脸谄笑地说小孩子发生了一些矛盾、不严重之类的话。 我妈不信,知道她大概是不会说真话,直接冲到了班里骂了所有人,上课的老师推都推不出去,大概是很多人都欺负过我,心虚吧,没什么人敢站起来对骂,都怂怂地坐在座位上。 我妈骂完,也没让我继续坐下来上课,领着我去了最近的理发店,修了修不成型的发型,至少第一眼看上去不会那么狼狈不堪。 初一后面的日子好过了那么一些,至少班里的同学们没有再做过类似过分的事情。 只有可恨的刘秀萍,人前装好老师,人后不当人,记仇,一直记着我妈说她不配当老师的事情,有空就变着法地折腾我,怕在裸露的皮肤第一眼就能看到痕迹,她尽量避免打我的脸,改成了打手板、罚站、掐我的大腿根和大臂内侧、不让我上其他课、打扫办公室也越来越频繁…… 我的学习越来越吃力,我越来越跟不上进度,初一结束的时候,我在年级只能排到四百多名了。 一直在退步,分数越来越低。 ---- 大家过年好啊
第26章 26
初二的时候,我干脆一直留着短发,头发剪得一次比一次短,最短的时候最长的头发也只有五、六厘米。 我忘了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应该是在厕所吧,有几个女混混,躲在厕所抽烟,看到我的发型觉得我有点个性,干脆拉我入了伙。 反正班级里没人愿意理我,我就天天跟她们在一起玩,学着抽烟、学着爆粗口、学着家长嘴里坏孩子的一切。 初一暑假的时候在网上我第一次接触到非主流文化,当时有好多不良少男、少女在网上发帖,歌颂着他们的友谊、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经历。 之后我越来越着迷,和女混混的友谊当时是我在初中里最开心的时光了。 或许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荒谬或者离谱,但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我很想和同龄人交流,她们是当时唯一理我的同龄人了。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二零一一年的时候,我看了一部日本的电视剧,名字叫马路须加学园,讲述的是不良少女打架斗殴的故事,我很喜欢,分享给了她们看。 我们这个小群体经常会趁某人家里没人的时候去某人家里一群看,看她们打架、看她们和好、看她们特别的友谊,跟我们有些类似。 说实话,我现在比较后悔分享了,一定程度上她们后来退学跟我和这部剧都有关系,我现在仍然想起来会觉得对不住她们。 没看这部剧之前,我们只是会聚在一起骂骂同学、骂骂老师、抽抽烟等等,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 后来就变了,她们学会了打架,会向低年级的同学收所谓的“保护费”,不给就打,她们会用抢来的钱给我买五毛钱的棒棒糖、一块钱的干脆面,每次我都劝她们算了吧,别这样对小孩子,但没人听我的话,就像我爸妈不会听我的话一样,她们也不听。 我们的联系慢慢少了起来,她们和校外的混混走的越来越近,偶尔我还能收到一些不知道哪来的钱买的小零食。 再然后,她们有的人爱上了辍学在外到处惹是生非的男混混,她们觉得那样的人很帅,很有男人味,有的人被网上的花言巧语蛊惑辍学偷摸去外地做了夜场,有的人因为频频打架斗殴,甚至和男混混一起给副校长套上麻袋,把他拉进厕所了打了一顿,被开除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个个渐渐地都离开了校园,走向了社会。 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学校里孤单地活着,像一只肮脏恶心的虫子,在校园里蛄蛹来蛄蛹去。 我的叛逆也随着网络、年纪、无止境地谩骂殴打变得越来越重。 我不再参加任何的集体活动,不屑和人交流,三天两头就和爸妈吵一架,骂人越来越脏,烟抽得越来越频繁,甚至有好几次抽完味儿没散干净,被我爸妈混合双打,可我就是不改。 慢慢地,我学会了用伤害自己躯体的方式来解心里的苦闷。 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女孩或者男孩用小刀把身体割得全是伤口或者烟头烫了左一个右一个烟疤,莫名地,我开始着迷。 第一次拿起小刀的时候,是我又一次被刘秀萍打完,当时还是比较犹豫的,我拿着小刀的右手整个手都在颤抖,在左胳膊上比划了一次又一次都没勇气下手。 我放下刀狠狠地扭了自己大腿根一把,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直接下了手,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那么重,血珠一颗颗冒出来的时候反而会有些兴奋,紧接着我又划了好几道,心里有一些变态的快感传到了全身。 这种事并不会只发生一次,每次我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法来解压。 但是,它带来的快感越来越少,我越来越不满足。 于是我在网上了解到打耳洞是一件特别痛的事情。 学校对面的小卖部就有可以打耳洞的枪,我第一次尝试打,它那边敷麻药的话打一个要二十块,不敷就是一个十块,我全身只有十三块五毛钱,所以就选择了不敷麻药,第一个耳洞就出现在我的左耳耳垂上,在痣的旁边。 并没有特别疼,然后又开始对打耳洞上瘾,一个又一个,我本来以为所有的耳洞都会想打在耳垂上那样没有特别强的痛感,直到我在耳朵软骨上打,疼的我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前前后后加起来,我左耳有七个耳洞,右耳有六个耳洞,满耳朵都是洞。
148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