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跟我说她在班里排第二的女孩子也坐到了前面。 下课后,我跑过去问她为什么可以换到前面。 她跟我说,她的爸爸妈妈昨天好不容易约到了刘老师吃饭,在酒店吃了很贵的一顿,她爸爸妈妈还给了老师五千块的红包和各种礼品,所以就坐到前面了。 我这才明白刘秀萍嘴里的其他情况是什么东西。 坐前面,需要人民币的力量加持。 原来我被分到后面是因为没有送礼请吃饭给红包。 我觉得可笑,我之前的老师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也可能是我不知道。 这么明晃晃的,还是第一个。 回家后,我和爸妈说了这个情况,却挨了骂。 他们俩瞪着我,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说我一天在学校里尽学歪门邪道,说我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说我不给弟弟当榜样,说我会把弟弟带坏了。 我明明只是想和他们说一下,我压根没想这些有的没的。 结果他们却多想,和刘秀萍一样的义正言辞、一样的光明磊落、一样的一本正经,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离谱又荒唐的人一样,只有我肮脏不堪,只有我深陷泥潭。 慢慢地,我就不和他们说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了。 我知道说了也没用,反而会增加烦恼,本来在学校就够烦了,说不准还会挨骂,干脆就少说了。 之后就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被分到后面的成绩好的同学都一个个坐到了前面,最后只剩下了我。 可能是因为我家里一直没有主动联络她的原因吧,我开始了被她穿小鞋的生活。 被安排自己和垃圾桶独坐、上其他课被叫走打扫她的办公室、在走廊里被扇耳光、上她的课没有举手被谩骂、告诫同学们远离我不要跟我说话、说我是一条肮脏的虫子…… 一件件都是我的噩梦经历,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过这种日子? 那个时候我胆子特别小,过的也压抑,上初中后第一次期中考在年级只能排一百多名。 大课间的时候,她找我去办公室谈话,硬要我承认入学前学业水平测试是靠作弊才考到了那个成绩,我当然不愿意承认,我真的凭自己的能力,我不想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和污蔑。 她变着花样地问,我一直不肯承认,她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加上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场,也可能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在,在办公室就对我动了手。 我记得那天我挨了十三个耳光,加五、六脚,她边打我边否认,她气坏了,最后一个耳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我的嘴角都被打破了。 办公室的老师们本来不太想管,只是看看热闹,最后看我脸肿的不像样,嘴角流了血,才赶快过来拉开了她。 她气冲冲地让我滚回教室,有一个从小学就一起玩的朋友跟我同班,看到我吓了一跳,安慰我,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我觉得我真的好委屈,立马绷不住就开始哭。 很不幸,下节正好是她的课。 她一进门,就看到哭泣的我和安慰我的好友,脸色一黑,直接踹了好友一脚。 怒吼道:“都滚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们俩各自回到了座位上,我孤零零地跟垃圾桶坐在一起,现在想想,我真的好可怜啊。 我当时还没过十三岁的生日,还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小朋友呢。 她走到讲台上,把书“啪”地一声摔到了上面,开始训斥: “我一直觉得孩子们应该是纯真、善良、真诚的,但个别同学真的出乎了我的想象,我从教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满嘴谎话还死不承认的同学。” “我说她是为了她好,她却咬住谎言不松口,在办公室甚至还跟我顶嘴,没家教的程度可想而知。” “长到这么大,连老师是不是为她好都分不清,我说她是想让她改,她可倒好,作弊作久了真的当成自己的成绩了,这才第一次考试,排名和成绩就下降了这么多,你们自己说说,初一学的东西很难吗?” “章如晨同学,你还有脸哭?我说的不是你吗?靠作弊在入学前学业水平测试考了高分和靠前的排名是不是很得意?” “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吗?你的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弄虚作假!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 她话毕,全班的同学都扭头看我,我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一定狼狈极了。 我老觉得我自己是个记性很差的人,但这天我一直都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更记得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我当时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会快速挖洞,让我可以在里面躲一躲。 她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还有些同学,我都不想提你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她是什么人啊?你巴巴地往她那凑?” “你是在讨教作弊的方法吗?看她哭了就过去安慰,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鳄鱼的眼泪?她是一个好学生吗?你凑过去干什么?” “周媛媛同学,你站起来解释一下。” 我的好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帮我辩解:“老师,章如晨她真的不是那种人,我小学和她一个班,她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好几年连前五都没出去过。” 刘秀萍被她的话气得脸开始扭曲,脸上的褶子本来就不少,那一刻好像更多了几条。 她把书卷了起来,冲到了好友的面前,手一扬一落,卷着的书就落到了好友的头上。 教室里回荡着卷着的书打脑袋发出的特有的声音,打了好几下她才停手,好友原本扎得很好的马尾被打散了一大半。 刘秀萍走回讲台,看着鸦雀无声的同学们,又开始了她的讲话: “同学们,请你们以这两个人为鉴,做一个诚实、纯真、善良的人。” “不要向她们俩学,跟她们学只会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成为这样的人,你们的人生就完蛋了!” 她本来想张口接着说,但我突然大喊打断了她,我说:“我根本没做你说的这些事!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承认你说的谎言?!” 她把课本一把飞到了我的头上,课本掉在地上,周围的同学捡了起来传到了讲台上。 “大家都看到了吧,章如晨是怎么不尊重老师的。” “真的是好家教,正常人教不出来这样的混账。” “我不和你置气,班里还有这么多同学,我不能为了你耽误他们的时间,你不想学别人还想学呢。” “好啦,我再说最后一句,从今天开始,班里想要好好学习,未来想要考一个好高中的同学都不许和她说话。谁跟她说话,就去垃圾桶旁边坐着陪她。” “来,我们接着上课。”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刘秀萍照常上课,声情并茂地讲着,似乎受影响的只有我和好友两个人。 ---- 章如晨小朋友的过去有五章,希望都可以顺利过审核
第25章 25
我们那边放学比较晚,晚上六点半才放学。 回到家后,家里人看到我高高肿起的脸和有血迹的嘴角,我妈一脸担忧地问道:“这是咋了?让其他孩子欺负了?” 我爸走过来问:“让老师打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为会被安慰,以为他们会帮我报仇。 结果,我妈只是很轻蔑地说:“肯定是你的错,不然老师打你干嘛?” 我爸附和道:“就是,教你们的老师是特级教师,肯定没冤枉你。” 两个人一人留了一句活该就各干各的了。 我背着书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连原委都没问过一句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肯定是我错了,不然怎么会挨打。 当时只有我弟,接过了我的书包,给了我一个他的辣条,五毛钱,小学的时候零花钱只有一天一块,他给了我一半,算是安慰。 我呆呆地脱了校服,换上拖鞋,进房间在床上呆呆地坐着,反思自己哪里不好。 想着想着我就哭出了声,很专注地哭着,好像我被从这个世界抛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一样,连我妈喊吃饭的声音都没听见。 我妈冲进来气急败坏地扭着我耳朵,把我一路拎到了餐桌,边走边骂:“小王八蛋,你还有理了,叫你吃饭耳朵聋了听不见?吃个饭还得我请你啊?我一天快累死了,回家还得给你们做饭,家里头一个心疼我的都没有!” 我爸为了避免我妈把火气转移到他身上,转移话题问我:“期中考试出成绩了吧,我看看考的咋样。” 他懒得让我自己往出掏,自己拿起我的书包拉开翻翻找找,找到了它们。 他看完,又问我排名多少,我说了一百多。 他气得骂我:“老子给你交学费,你就给老子考一百多名?你对得起我的钱?就这德行还上学呢?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给我出去打工去,刚开学还信誓旦旦考一中,你的这点分一中要你呢?” 我沉默,不想和他争论。 他见我不吭声,气得过来给了我一脚,我妈拦住了他,骂他再怎么样也不该打孩子。 一家人沉默地吃完了饭,我回房间开始学习,看着课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愣是忍着一声呜咽都没发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洗完脚上床睡了觉,真疼啊,被打的地方,肿的肿,破的破,青的青。 我只能忍着,尽量用不疼的地方挨着床睡。 大概是梦里也在哭,起床的时候枕头上都是我的眼泪,水痕蔓延了一大片。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把眼屎和眼泪干后结成的泪痕抹了下去,洗了脸,然后穿上衣服像往常一样走出了房间。 在门口穿好了校服外套,穿鞋的时候我妈叫住了我,给了我十块钱。 她说昨天她不该随便骂我,让我拿着钱买个煎饼或者灌饼当早餐吃。 我嗯了一声就走出了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买煎饼的时候有同班的同学也在等,我朝他打招呼,但他不理我,我只好悻悻地放下了手,怕别人看出我的尴尬,我把校服外套的领子翻了起来,把脸缩进在了里面。 我看着摊主一步一步把我的煎饼做好,沉默地给完钱,拿回找零,默默地离开摊位走进了学校大门。 上学的高峰期,会遇到很多同学,我第一次觉得校门到班门的路那么漫长,遇到的每一个同学都把我当做空气,没有招手、没有交流、甚至连眼神对视上也会慌慌张张把眼睛移开。 进了班级,本来课前哄闹的教室,看到我走进去却突然鸦雀无声,我好慌、我特别慌。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吃煎饼时还在担心袋子发出的声响会不会太大,我像一尊雕塑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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