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拿自己的帕子给妻子掩鼻,旋即吹燃火折子,率先向里走。王□攥着周霖的衣角,跟着她步入屋内。 灰尘飞舞下,一具发了霉的骷髅映入眼帘,她穿着旧式皇后衣袍,坐姿端庄,旁边的桌上摆着一本《谋心》与一本泛黄的册子。 可见关于王□身世的情报,敌人果然一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以便挑起王□对北秦皇室的仇恨。 王□拿起册子翻看,周霖则为她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待将关于自己身世的那几页看完,王□合上册子,为这可悲可笑、孤军奋战的十六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霖无言,伸手轻抚她的乌发,无声地告诉她的妻:不论何时,皆有她在。 忽然,王□转头看她,平静地问:“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我陪着你,永生永世。”周霖凝望她水润的眼眸,认真而笃定地答。 “那说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生每一世,你都要找到我,陪着我……我也会生生世世爱你的,周霖。” 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含情脉脉,夹杂着无法丢弃的谋算,以及不该出现的乞求,却又如此澄澈干净。 周霖爱极了王□,爱她的一切,愿为她奉献一切。她单膝跪地,牵起王□的手,仰望着她,郑重言之:“周霖愿永世臣服于你——吾妻,吾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小剧场: 某日一番云雨后…… 王□累得眼泪都不愿擦,娇声控诉某人:周大人便是如此对待妻主的? 周霖理直气壮哑着声音问:床上是吾妻,床下是吾主,吾妻不欢喜吗? 王□:…… 周霖:吾妻若不喜欢…… 王□咬了下唇,扣着某人的手臂,羞涩轻语:喜欢……还要…… 周霖笑,缓声低言:臣,遵命。
第139章 将《谋心》与册子装进放玉玺的布袋子, 又对着那具骷髅拜一拜,周霖与王□打算离开,却是尚未踏出门槛, 周霖即目光一凛。 她让王□拿着布袋子别出来, 并吹熄火折子,旋即拔剑出去, 独自到了院中, 一眼锁定不远处屋顶上的两道黑影。 没完没了。 周霖眼睫轻眨,人已经蹿出十几丈, 其手中非善如一片飞叶,被强风刮出残影。 “当!”兵刃相接。 其中一道黑影被周霖的内力震飞, 另一道则劈刀砍首,周霖的剑如同长在手上的一条蛇,霎时缠上那劈首刀刃,一剑一剑,火花四溅, 将那黑影打得节节败退。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道黑影宛若回旋镖,悄无声息地飞到周霖背后, 敛声屏息,收敛杀意, 将一把短刀送往周霖的后心…… 倏然, 周霖旋身一剑横扫, 内力充盈, 毒血沸腾, 直要将那黑影削成两段。可惜黑影退得急, 周霖只把他的手臂筋骨削开一半。 不过, 她内功已运转至五重,内力外泄,剧毒无比,那黑影虽是躲开致命一剑,却是被她的内力侵入骨髓,约莫很快…… 那腾空的黑影忽然一滞,死在半空,又转瞬摔成肉泥。另一人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怔愣一息。就是这一息让周霖抓到,直接轻松削去这仅剩的杀手脑袋,让他去与兄弟作伴。 待收剑归鞘,周霖半分伤未受,将内力收回,逆功压制气血之毒,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才从屋顶下去,彼时距离周霖出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梓曦。”未进门前,周霖唤了屋内人一声,免得出什么乌龙。 果然,王□收起随身匕首,她忙上前,藉着零星月光仔细打量周霖,见她并未受伤才安下心松了口气。又见周霖定定地看着她,王□眨眨眼,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唇,说:“奖励你?” 周霖淡漠的面容立时冰雪消融,一抹温柔的笑浮上面,连带着眼神专注又深情。 她们凝望彼此,无言,仅让情意流转缠绵。而后…… 从眼神过渡到唇齿,像是要永远黏在一起,稍稍分开一点都会有银线在拉扯,唯有停不下的磨贴纠缠。直到气息耗尽,不得不暂时离开彼此。 周霖抚去王□唇边的银丝,抱着她让她倚靠缓气,同时道:“是天阶杀手,越了地阶,看来小福子的死对他们打击很大,已是想除我而后快。” 王□抓着周霖胸前的衣衫,声音细小绵软,吐纳不均,还有点发颤,语气倒是一本正经。 “可以,借他们来假死,蒋攸认识一个人,能做替死尸,明日我让无晴,去送信给蒋攸。” “嗯,顺便让靳元与蒋攸合演一出戏,把那隐藏颇深的内鬼钓出来。”周霖抚了抚她的背,助她顺气。 好一会儿,王□总算平复气息,接着报复式地轻轻咬了口周霖的下颔,才问道:“要不要趁机恢复女儿身?” 周霖摇头,亲亲她的发,回答:“梓曦以后做女帝,夫君不能是女子。” 并非是与女子成亲乃违背天理一类的谬论,而是身为帝王,百姓的指路明灯,不能带头去打破阴阳结合的常规。否则,一旦民间百姓争相效仿,那么本就因为女子地位提升而地位下降的男子将更加不满,不利于江山稳固。倘若男子与女子因此对立互斗,激起男子的征服心,莫说新政推行,男帝女帝恐怕皆会被民间大势裹挟着反目成敌,此乃赋予百姓权力不可避免的弊端。 为了新政之初的安稳,周霖恐怕在王□退位让贤之前难以恢复女儿身。 王□怎会不知如此,只是很心疼她的周大人。明明是个姑娘,却从小到大一直作为男子游走于杀伐争斗,就算天下迎来太平,她也不能“自私”地做回自己。 她怜惜地用双手捧着周霖的脸,认真道:“不会很久,我会快些找到继位者,待新政步入正轨,我便让贤,让我家周霖做回自己好不好?” 似乎只有不断承诺才能缓解这份心疼。 周霖莞尔一笑,前倾,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回答:“遵命,我的妻主。” * 翌日一早,蒋攸睁开眼,把用四肢缠着自己的某怂汪推到一边,坐起,给她盖好被子,接着准备收拾一番去大理寺点卯,然目光惯常随意一扫,扫见一样陌生物什。 她挑了下眉,阻止又要蹬被子缠上来的关艟,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封陌生的信。 信封上的笔迹乃公主的第三种笔迹,专门用于密信之上。 蒋攸不由慎重一些,回头看了看关艟,看她没醒,才打开信封。信上言:尽快备大理寺卿替死男尸,并与靳元合作在大理寺暗中散播大理寺卿乃女子的消息,以此找出内鬼。 替死?周霖要假死脱离大理寺? 蒋攸难免有几分惊讶,莫不是公主与周霖在皇宫发现了什么,比如前朝余孽的踪迹,为了避免被各方眼线盯着,遂打算金蝉脱壳,隐于暗中? 倒也好,可以拿大理寺卿死在宫中做做文章,进一步挑起民愤,到时公主还可藉机出宫,或者留在皇宫收获百姓同情,左右不会亏。 蒋攸打算先去找万暝,让他尽量今日就准备好替死尸,接着去寻靳寺正,给内鬼布局,明天再去找苏漠假意投诚,等抓住内鬼之后便能安心为公主聚势,等待时机到来。 一边思量,蒋攸一边将信收好。离开寝屋前,她又回头看了眼关艟,见这只怂怂将她的枕头当做她抱着,实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无奈一笑,目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旋即蒋攸推门离开,欲先去做些吃食。 等脚步声远去,关艟才睁开眼,眼中毫无睡意。她心虚地望了眼门口,没有半个人影,遂将脸埋在媳妇枕头上,使劲嗅媳妇香,满足之后才思考她家媳妇要做什么,她又该不该掺和一下。 虽说关艟知晓大局为重,但媳妇做什么都不带她,让她挺难受的,遥想之前媳妇还是个小骗子的时候(现在也是),做什么都有她的一份,不论是偷卷宗还是去假意刺杀兵部尚书,她与媳妇都是一起。 现在倒好,成亲了,到手了,就有事关艟,无事怂怂,做啥都不带她,刑部那边老爹也不让她去,她一个刑部吏休沐休的几月的沐都要休没了。 关艟气气,于是她打算自己去找点事情做,比如一会儿去大理寺逛一圈,看看她媳妇平常在忙些什么。自然关艟即使有点幽怨也不会去给媳妇捣乱,她可不想任性害了自家媳妇,尤其小骗子身份成迷,可能与永淮残党有关系。 躺了好一会儿,关艟才揉红眼睛,打着哈欠起床,恰好蒋攸推门走了进来。 “早饭在锅,别忘了吃,姐姐去当值了。今日忙,午时许是不回了,怂怂在家要乖乖的哦。”蒋攸冲她笑得明媚。 关艟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没来得及反驳那个称呼,遂哼一声,扭过头去,装作不想理她,实际上正拿余光瞟着某人。她哪里舍得不理她。 对此心知肚明的蒋攸并不戳破,但该逗还是要逗,于是她故作叹息一声,说:“姐姐走了,怂怂不喜姐姐,姐姐还留这儿做什么呢?” 说罢,蒋攸转身抬腿即走,一如既往颇为无情,毫不迟疑。 “你不许走!”关艟怒道,赶紧下地,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奔向蒋攸,差点没把她撞出去。 蒋攸稳住身形,整个人被她箍住,耳畔是关艟紊乱的喘息声。 “喜欢…姐姐,姐姐,别走。” “好,不走。乖,放开我吧。”蒋攸无奈,小汪汪实在是患得患失。 “嗯……那姐姐喜欢我吗?回答了,我就放开你。”关艟凑近她的耳朵,想亲又不敢,怕惹她不快。 蒋攸被耳边热气吹得头皮发麻,她抿了下唇,回答:“比昨日多喜欢一点。” 并非谎言,她对关艟确实是一日比一日喜欢,尤其在放弃报恩之后,似乎家族延续与否连带着不再重要,她快将得到自由。这一切改变皆是关艟带给她的,她如何能不喜欢她。 只是这份喜欢尚且远不及关艟的喜欢。 走神之时,耳朵突然黏上两瓣湿润,蒋攸愣了一下,偏首看向关艟。但见关艟微低着头,一脸忐忑,似是敢做不敢认。 好怂,太怂了。 蒋攸一时无言,关艟遂怕得放开了她,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 “噗嗤,关怂怂,敢做不敢认呀?”蒋攸转身面对她,语气轻松,并无不悦。 一句话让关艟重新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瞬间不怂。 “认,怎么不认,你是我媳妇,我亲一下不行吗?” 她还神气起来了。 蒋攸摇头失笑,刚想再逗逗她,就瞥见她大冬天光脚踩地,一下子神色冷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静默打散关艟的胆气,她小心地看向媳妇,见她面色不虞,便不自觉往后蹭了蹭步,这一蹭,脚不小心蹭破了。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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