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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长公主后死遁失败了

时间:2023-10-19 00:00:22  状态:完结  作者:明裕


第25章

  六月, 又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且热了大半个月,太阳懒懒地躲在云层后,天色暗沉, 风雨欲来,却没有将雨时的烦闷。相反, 湖心亭四面环水, 荷风拂过, 凉爽沁香。江辞与李承霖坐在亭中赏荷品茗,好不悠闲自在。

  紫菀为二人添水后,站在一旁, 瞟了眼江辞,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承霖知晓她有话要说, 淡然道:“无妨,自己人。”

  紫菀这才放心地开口:“殿下, 过两日便是吕淑妃的生辰,陛下决定好好操办, 咱们免不了要送上生辰礼,然而具体要送些什么,还得请殿下拿主意。”

  “吕淑妃?”李承霖不解地问, “妃位向来多有悬空, 这后宫之中怎么凭空冒出了个吕淑妃?”

  “回殿下,是从前的吕昭仪。”

  李承霖眉心微蹙, 嘟囔道:“竟然是她……既然皇兄看重她, 那就把库房里那只金蝉玉叶簪找出来, 送给她。”

  “殿下,那可是慈懿皇后的遗物……”

  “无妨。”李承霖打断了她, “母后已不在人世,徒留这些器物也无用,不过是触景伤情,更何况,金蝉玉叶簪所用的金玉都是最为上乘的,又由全国一等一的工匠打造,可谓是精妙无双,若只能在库房里蒙尘,倒有些可惜,不如送给吕淑妃,在她头上再现光辉也是美事一桩。”

  “奴婢领命。”紫菀说完后便识相地后退了一步。

  江辞见李承霖言语豁达,眉间却愁云惨淡,便询问道:“长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李承霖点头,缓缓道:“这一年多以来,你身在嘉州,自是不了解宫中的情况,去年选秀,皇兄一眼便相中了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当即就封为婕妤,不到半年又升为昭仪,而今竟已是淑妃了。长此以往,皇后要退位让贤也未可知啊。”

  江辞思索了一阵子,然后道:“长公主多虑了,皇后并无过错,无端废后只会惹天下人不满,纵使陛下一时宠爱吕淑妃,也是有分寸的。更何况,太子年岁渐长,陛下总要顾及太子的颜面,自是不会做出废后的荒唐之举。”

  李承霖轻轻摇头,面容严肃道:“我担忧的并不是此事,我听闻吕淑妃尚在闺阁时,曾患过怪病,与我当年的病状一模一样,需得用北溟玄珠才能医治,然而北溟玄珠是何等难得?东越强盛时,北姜使臣来访,集全国之力也不过才奉上了一颗,吕伯言不过一个尚书,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本事?”

  “此事确实疑点重重,但也并不是无稽之谈。北溟虽属于北姜,但距离东越国都反而更近,吕尚书豪掷万金,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人愿意卖命。”

  “吕尚书豪掷万金,可他几十年的俸禄,再加上皇兄赏赐给他的,也未必凑得齐黄金万两。”

  江辞低头沉吟:“越是离谱,越是可疑。吕尚书清廉半生,怎会大张旗鼓地悬赏万两黄金,此事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也是如此认为。”李承霖皱眉道,“只是这病的确蹊跷,不知为何就染病上身,前期竟毫无察觉。”

  江辞也觉得奇怪,低头斟酌。她想起小时候在江秋声书房里找到那张信纸,上面就写着“北溟玄珠”,信纸上的字迹不是江秋声的,不过从江秋声那么宝贝它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虞秋月写的。

  多年前长公主病重,命悬一线,是虞山揭的皇榜,递上了一纸药方,长公主方才得救。

  她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向李承霖递了个炙热的眼神,李承霖会意,遣退了紫菀:“你先下去,本宫与驸马有要事商谈。”

  “是。”

  待紫菀踏上窄桥后,江辞忙问道:“长公主可曾记得虞山?”

  “当然记得,当年若不是他递上了一纸药方,我只怕是没命坐在这里与你谈话了。”

  “不瞒长公主,虞山是臣的师父,亦是臣母的师兄。”

  李承霖亦没有隐瞒:“这我知道。”

  “不知当年的药方现在何处?”

  李承霖垂眸思索,而后道:“药方由太医院收下,定是有存档备份,但却不知原来的药方还在不在,若你需要,我便让太医院找找。”

  江辞感激不已,行礼道:“多谢殿下。”

  李承霖浅浅扫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后,清冷开口:“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礼,你提到这纸药方,可是想到了什么?”

  江辞坐回石凳上,回答:“小时候,我在父亲书房找到一张信纸,上头写着‘北溟玄珠’‘迷迭香’‘金线兰’等字样,起初我不解是何意,自从来到了京城,听闻了有关北溟玄珠的种种传说,这才反应过来,那张信纸,很有可能就是一纸药方。”

  “哦?我也隐隐记得,太医为我熬制的药汤里,的确有你说的这几样药材。”

  江辞先前只是猜测,李承霖这句话彻底肯定了她的想法。

  这么说来,当年师父揭了皇榜,递上去的药方实际上是娘亲研制的?可娘亲都没见过李承霖,怎么就知道她犯的是什么病?尚未望闻问切,又是如何对症下药的呢?这怪病来得突然,太医院群英荟萃都无计可施,为何娘亲却有解决之法?

  除非在李承霖之前,就有人出现过与李承霖一模一样的病状,而娘亲恰好医治了这个病人,从那张信纸涂画的痕迹来看,定是斟酌了许久。

  而且,既然娘亲能自己研制好药方,为什么要让她师兄去揭皇榜领这个功劳呢?难道娘亲当真淡泊名利?又或者是皇宫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

  娘亲已逝,过往亦不可查。江辞忽地想起在阎罗殿看到的场景:战火连连,遍地死尸,却还有不少人陷入昏迷,气若游丝,倒跟章太医描述的长公主的病状有些相像。她不禁感到害怕。

  既然长公主和吕淑妃都得过这种怪病,难保不会有第三个受害者,若百姓大面积地染上此病,北溟玄珠难得,位高权重者尚还有一线生机,穷苦者岂不是只能等死了吗?江辞眼光长远,觉得现今还是把此病源头找出来,也好防患于未然。

  忖量完毕,她慎重地道:“殿下,其实那纸药方是娘亲所研制,而娘亲和师父师出同门,巫医之术不相上下,师父又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与臣,自是不在话下。巫医之术与正统的医术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娘亲作为巫医,既然给出了药方,说明殿下当年的怪病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病’,极有可能是中毒所致。师父常说万物相生相克,因此‘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殿下和吕淑妃的怪病都必须用北溟玄珠才能医治,那么,导致殿下中毒患病的罪魁祸首想必就在北溟附近。”

  她暂息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以上仅是臣的猜测,信与不信,全在于殿下。”

  李承霖神色黯了黯,斟酌良久,轻声道:“若我说信呢?”

  江辞当即起身,朝她叩头:“既如此,还请殿下出手,派人前往北溟彻查此事,也好将此病扼杀于摇篮之中,若东越百姓大面积染上此病,只怕国将不国了!”

  李承霖眉心蹙起,明显在考虑,修长莹白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经发凉的君山毛尖,再放回石桌上,朝她伸出手:“依你所言。”

  “多谢殿下。”

  江辞抬起头,才发现李承霖已将手伸到她的眼前,大抵是扶她起来的意思,她便没有推辞,将手搭在她的掌心里,只用指尖轻触她的温度,李承霖却更进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半晌不曾放开。

  手掌被温暖包裹,江辞掌心微微发汗,不由得有些燥热,慌忙找了借口抽手,行礼道:“殿下,臣上个月在京郊外购置了一处宅子,想来还是向您禀告一声。”

  “哦?”李承霖波澜不惊,似乎是早就知晓此事,“购置宅子?可有什么用处?说来听听。”

  江辞答:“臣前往嘉州赈灾时,在路上遇到一个逃难的小姑娘,她与她家人走失,孤苦一人甚是可怜,臣便将她救下,带在身边,想着若有机会便替她寻找她的家人。此番回京,若把她带回宫中也是不妥,索性就在京郊外购置了宅子,她住在宫外,也方便些。”

  “也好。”李承霖笑道,“今日还早,我便随你一同去瞧瞧京郊外的宅子,顺便看看那个逃难的小姑娘。”

  江辞讷讷抬头:“殿下要前往京郊?”

  “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吗?”

  “臣并非是这个意思。”江辞慌忙解释,“此时已近日中,京郊路远,等回来时只怕城门和宫门都锁上了。”

  李承霖不动声色,微微抬起下巴,斜视着右侧的一朵并蒂荷,目光中带着些许睥睨:“我身为长公主,难道连让守门士兵开门的权力都没有吗?”

  “臣也并非是这个意思。”江辞百口莫辩,欲言又止,面色难看得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那是何意?”

  江辞努了努嘴,最终还是娓娓道来:“殿下,东越律法严格,京城更是其中之最,酉时六刻宫门锁钥,戌时一刻城门锁钥,同时宵禁开始,不许任何人在大街上游荡。殿下若在城门锁钥之后回京,便就是打破三层宝塔,闯城门、破宵禁、闯宫门,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

  “那又如何?从来都没有人拦过我。”

  “诚然,殿下身为长公主,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拦。然而却足以让执法者为难,上位者立下的规定却不遵守,倘若执法者不处罚,那他以后还怎么约束别人?再者其他的民众会怎么想?殿下不遵守,一旦开了这个口,就很难合上了。”

  李承霖眸中微光闪过,只一瞬,她便笑出了声,像是惊讶,又像是单纯地觉得好笑:“你是在怪我?”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当初是为了便于治安管理才设置宵禁,虽然秩序井然,但堂堂国都,却萧瑟至此,难扬我东越风范。依臣之见,不如就取消了这宵禁,同其他州郡一般,开设坊市,分明一些,也不会吵着休息之人,百姓们也有更多的生财之道啊。”

  李承霖听完,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半开玩笑半真实地道:“驸马,你真是糊涂了。宵禁不宵禁的,干本宫何事?本宫是长公主,每日乐得逍遥自在,忧国忧民的事儿该由皇兄来担待才是。”

  这还是春宵一度后,李承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宫,江辞有些怯然,不确定自己这次试探是不是太过火了,然而箭矢已发,没有办法回头,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臣以为,长公主……可堪大任。”

  她就差把“我觉得你很适合当皇帝”摆在明面上了,说完后头皮也是一阵发麻,低垂着脑袋,等候着命运的裁决,然而李承霖反应却不大,她敛了笑容,只轻轻警告了一声:“驸马,你僭越了。”

  江辞心脏砰砰直跳,慌忙行礼:“臣一时失言,还请殿下宽恕。”

  李承霖没有在此事上继续深究,反而长舒一口气:“走吧,去看看你京郊外的宅子,若是太迟,便不回宫了,在宅子里将就一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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